花仙会举办的所在地是京城盛大节日常选的东华街,越是靠近各种卖花的小贩就越多,人们穿着也越来越华丽,节日的气氛扑面而来。
很多年轻的公子都在自己的鬓角插上一朵鲜花,这一天没人会嘲笑男子带花,似乎也是强调阳刚的中土的一次宣泄,甚至很多一看就是出身行伍的军人,也是穿的尽量风流,耳边插上一朵鲜花。
李流年不住赞叹,果然只有太平盛世的地方大家才会喜欢玩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在百战洲,看到花就意味着有了不得的将领战死,在简陋的百战洲,一场大战下来完整的尸体都看不到几个,死的时候能放上一朵花,简直就是风光大葬,结果到了这里只是一种装饰。
李流年没有买花,李林取了一朵大大的粉红色牡丹,加在耳鬓,急吼吼的问三人:“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更有大家公子的气度了?”
秋纹和莺儿掩嘴轻笑,李流年点点头:“世间最美是牡丹,最俗也是牡丹,大俗大雅,跟你很般配。”
李林眨巴眨巴眼,看向最不会说谎的秋纹问道:“秋纹,他是在夸我吧?”
秋纹有些为难,看看李流年又看看李林,开口道:“是……吧。”
莺儿则是在一旁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
李流年走到一处花摊,挑了一支淡黄色的花朵,美丽而不艳丽,在姹紫嫣红的万花丛中并不扎眼,但是细细品味,美丽至极,花名解语,李流年微笑,轻轻插在秋纹的鬓角,点点头,轻笑:“好看。”
白净面皮的秋纹低头浅笑,人与花同,人比花美。
一旁的小贩看的都有些呆了,嘀咕一声,果然富家少爷就是会玩,这白净面皮的小相公,当真是比多少女子都美。
莺儿刚要大喊大叫,一个花环扣在莺儿的小脑袋上,四枝花圈成一个花环,牡丹、百合、知暖、樱春。
莺儿这才喜笑颜开,搂着秋纹的胳膊嘿嘿傻笑,胸前的形变,让李林美美的下了一口酒。
东华街的各大酒楼茶肆已经坐满了人,视野最好的位置都已经被预定了出去,唯有几家酒楼顶楼的位置空着,等着富家子弟的互相争抢,靠极好的位置就能挣个盆满钵满。
李流年在谪仙居好容易搞倒一个座位,三层楼中的二层,视野不错,光是这个位置就花了二十两银子,李流年很是心疼,虽然自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但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能买多少鸡腿,让莺儿的胸脯再重上几两的。
李流年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个挥霍无度的大少,李林倒是很有潜质,很不客气的点了一坛上好的花雕酒,六个这仙居招牌最贵的菜,李流年的心在滴血,小小的一盘菜没几块肉竟然卖二两银子,果然,少爷的排场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莺儿吃的满嘴流油,秋纹笑着给李流年布菜,看着李流年颤抖的手微微轻笑。
李林排场摆足之后很没形象的把自己葫芦里的劣酒倒进李流年面前的酒碗,然后将三两银子一坛的花雕酒死命往自己的酒葫芦里倒。
看着李流年杀人的眼神,李林灿灿地笑,从李流年腰间取下酒葫芦,然后把李流年眼前的劣酒倒进朱红色小葫芦,满意地点点头,挂着微笑别在李流年的腰间,然后给李流年酒碗倒了一碗花雕酒,倒得太快,差点溢出来,赶忙把脑袋凑上去,狠狠地吸溜了一口,这才放心,把酒碗推到李流年面前。
看着这顿骚操作,李流年一脚将李林踹出去三米远。
李林麻利地翻滚两下,回到座位,拍了拍李流年皂白的靴子,笑嘻嘻地把李流年的酒碗拖到自己面前,喝上一口,惬意地眯着眼,美滋滋。
李流年不再理会一身华服却动作猥琐的李林,吃了一口秋纹放到碗中的青菜,鸡汤蒸煮,鸡汤勾芡,一口青菜确实吃出了鸡的鲜美和蔬菜的清爽,这一道名为吉日轻舟的招牌菜确实好吃,但是一想到这一道菜一两银子,李流年吃的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秋纹眼睛笑得像是弯弯的月牙,公子真的是个听话的孩子,不管自己放到碗里什么,从不挑食,当然更不挑食的还有自己身边狼吞虎咽的莺儿,每当吃饭的时候自己就像个母亲,照顾着不挑食却很能吃的李流年,还得拦着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吃饱的莺儿。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各位,想问一下,方便拼桌么?”
低头撕咬蔬菜的李流年抬头,面前站着三人,一个气度雍容一身白衣胸前绣着折枝春梅的富家公子,一个身着粉红袖口绣着知暖花的女子,一个一身劲装,不修边幅的武人。
少年公子玉树临风,折扇轻摇,李流年有点羡慕,同样是摇扇子的,人家那是水到渠成,自己一比之下像是个拉风箱的,风流倜傥四个字,果然不是装出来的。
粉状女子容颜绝世,鬓角插着一朵知暖花,品相极好,淡淡的粉色,配上朱唇粉装,更是浑然天成,少女落落大方,只是一直盯着莺儿头上的花环,看着莺儿迎来的眼神,点头轻笑。
劲装武人不说话,抱着手,盯着眯缝眼喝酒的李林。
李流年皱皱眉头,秋纹察言观色,觉得大抵是公子不喜欢和人同坐,虽然这地方虽然宽阔,确实容的下七个人,但是公子不喜也没有办法。
秋纹起身,正要说话,李流年为难的声音响起:“这个位置,我可是花了三十两银子买的。”
李林继续喝酒,莺儿疯狂吃菜,秋纹起身一半,扭头呆呆看着自家公子,粉装少女掩嘴轻笑,劲装武夫一呆,紧接着摇头,看来今天狭路相逢了。
白衣公子手上折扇停顿了一下,笑道:“我听说可是二十两啊。”
李流年脸不红气不喘:“这不还有一桌子酒菜么?”
白衣公子笑呵呵说道:“酒我自带了,菜我可以再添上几道,大家一家亲嘛。”
李流年坐直了身体,单刀直入:“你出多少?”
白衣公子折扇轻摇:“五两。”
李流年摇摇头:“十五两,没得商量。”
白衣公子摇摇头:“我的酒可是十两一坛的十里香,待会准你喝一杯,六两。”
李林一听十里香正要插话,李流年一把捂住李林的嘴摇头:“酒我们自己有,不占你便宜,十五两。”
白衣公子咬了咬牙:“八两,你不同意我就走了。”
李流年眼珠一转,嘴硬道:“我也是看你们可怜才愿意和你们拼桌,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本公子很有钱,不然也不会买下这个座位,相逢即是缘,我让一步十四两,不能再低了。”
秋纹看着周围看过来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个穿的一个比一个富贵的公子竟然为了几两银子在这里打嘴炮,这也太丢人了。
粉装女子似乎习以为常,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嘴角噙笑。
一番你来我往,李流年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白净面皮的白衣公子满脸通红,最后双方商定,白衣公子出十两,双方拼桌。
秋纹拍拍脑袋,就这样的结果,双方竟然吵了半个时辰,所以此刻两人一脸的惺惺相惜是怎么回事。
加了碗筷的白衣公子很不客气的开始吃桌上的菜,李流年很自觉的拿起十里香给在座的众人满上,当然包括自己和秋纹还有莺儿的,秋纹和莺儿不喝酒,但是待会自己可以帮着喝嘛。
李流年豪气的举杯:“相逢即是有缘,来,干了!”
李林一口喝干自己碗中酒,就要去拿十里香的坛子,被劲装武夫拍打了手背,悻悻地缩手,白衣公子端起面前的小酒盅,对比了一下一饮而尽李流年的大碗,摇头轻笑,和身边的粉装女子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李流年抱拳拱手江湖礼:“在下李流年,旁边这个醉猫叫李林,这边是秋纹和莺儿,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听到李流年三字,白衣公子眉头一挑,满脸玩味。
粉装少女轻启朱唇:“奴婢知若,公子名成恭,身边这位是楚大哥。”
李流年大笑:“幸会幸会,来,咱们再干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