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模糊了你在梦境中的记忆，以确保你不会因此留下心理上的后遗症。”荀柯文将诸决手脚上的束缚拆开，“但模糊并不是清除，你之后对灵异事件可能会比之前要敏感的多，不过不必担心，剧本是延祈做的，他早就做好了之后的恢复计划。”
“恢复计划？”诸决隐隐感觉到不妙，“怎么个恢复法？”
“大概是让你再来几次类似的梦境吧。鬼见得多了砍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诸决沉默了。他自信自己是不怕鬼的，但就像荀柯文说的，这一次梦境之后他恐怕会对此敏感得多，是否会有影响已经不能下定论。
他从梦境模拟器上坐起，翻身下来，穿上脱在一边的鞋子。梦境模拟器连接的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几张A4大小的报告被吐出来；纸质的报告自动在多功能打印机里整理装订，一式三份，分别会在c27、C区总部和总局留档保存——另外两份并不在这里。
“你在测试过程中并没有被触发能力，所以报告里大部分都是对你精神状态、生理状态的监控和一些无意义的空白内容。我尝试过强光、突发情况、挑衅、他人死亡、恐怖背景、过惊和自身死亡，还有一些你的自发情绪，但都失败了。”荀柯文把报告递给他，纸张上还有些温热，“整个过程模拟器只捕捉到了一条破碎信息。”
“你看看。”
报告已经翻到了记录破碎信息的那一面，诸决看去，大块的留白中间是几串细小的黑体文字：
异常信息俘获：/11：09：45/
/?误□码#□23□*6□FF□Q&#JJL-YH□H7□9
-相似信息：
HTTP
“上面的时间是梦境运行的时间，指标是现实，流速1：10，换算成梦境里的时间就是将近两个小时，你当时和那个男孩子在外面借了手机；至于这个相似信息——我看到后去搜索了这个网址，”荀柯文表情有些东西，“一打开就是个袒胸露乳的发牌女荷官。”
“就算模糊了记忆我也百分百可以确定我当时没有任何黄色的想法。”诸决面色一正，“我拿我盘里那几个T的种子起誓。”
荀柯文神色怪异地看向诸决的下体。
“……其实大部分都没看。”诸决偏头扭捏道。
“我并没有怀疑你当时是否有污秽的想法，相似信息只是从数据库中寻找，和你当时的想法无关。”荀柯文轻咳几声转移话题，“关于你的能力，这次的测试可以说是一无所获，触发能力失败的原因也没能下出定论，可能是虚拟环境不合标准，可能是被观测状态下能力自我隐藏，也可能是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你之前所梦到的只是个无灵感参与的彻底的预言梦。”
最后的可能性让诸决有些紧张。
“顺便告诉你一个喜讯：你的灵感等级很低，只有微弱灵感，也就是有灵感者最低的等级。”
“你管这叫喜讯？”
“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拥有少数人才拥有的微弱灵感，不幸运吗？”荀柯文文雅地笑着，“这可是能够单抽出奇迹的绝佳好运气。”
“但你刚才的语气很鄙夷吧？”
“虽然我只有良好灵感……”
诸决捏了捏拳，指节脆响。
……
会议室。
“你好。”
“你好。”
延祈端开椅子，越过扶手在椅面上坐下；他在诸决开始测试的时候接到了面议申请通过的信息，不得不离开测试室赶到这里：“让您久等了。”
因为只有两个人，选择的会议室不大，只是一个约莫五乘六米的房间；浅黄色墙，会议桌纵放，两张椅子、一块智能屏、几个盆栽、一个小架子，一扇窗，这便是会议室全部的布置。
会议桌的那头是一个穿西装的白人，头发偏红，梳得很整齐，气质像是个政客——他姓特兰西，在进入特处局之前也的确是个地道的政客。
“无妨。”他用英文回答。
延祈眨眨眼，朝他歉意一笑，从会议桌里找出同声翻译戴上；“主神”给的语言无障碍交流早在离开祸域时就消失，发现这个悲惨事实的延祈当时心中满是唏嘘。
特兰西见状也戴上同声翻译；两人简单地自我介绍一遍便进入了正题。
“我想你也已经看过了我上传的资料。”延祈打开智能屏，会议室提早预约，智能屏里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文件；他将其点开，里面是他自己码出来的报告。
“AW-002B型特殊事件，覆盖范围近万平方公里，至今已吸纳过万人，其中生者十不存一；边界持续扩大，内部条件恶劣；祸域存在拥有智慧的掌控者，且有与其类似的存在。”
AW-002B型是对类似幻想作品中存在智慧可沟通交流的主神的特殊事件的笼统分类，002A型则是无智慧主神——也就是只会布置任务的无脑大光球主神。
“但经调查后我发现祸域与2B型中的123三类都不符合，而更接近尚未有过成例的、1月报告中的Ed类。”延祈翻动着报告，“它并不构造亚世界，而是联通其他的现实世界，并且能够自由往返。”
“我想，这意味着什么是一件很明白的事情。”
构造一个世界纵然匪夷所思，却是主神中较为低端而普遍的操作——这样的世界大多碎片化、失真、不稳定，而且一次性，他们也有遇到过节俭的主神把用过的世界凑一凑再用；在特处局历年的总结报告里，一直都是能够联通现成稳定世界的主神才被判定为真正的、高品级的主神，他们将这一类还未出现过的主神划作extremely dangerous，也就是所谓的Ed类。
特兰西无声地敲着桌面，他的腰板挺直，面上严肃而认真。
“那么此次面议的目的？”他开口。
“申请建立并将将祸域划入AW-002B-Ed。”
“申请组建针对祸域的特殊事件专理组。”
“申请c27-39小组在祸域方面的完全执行权。”
延祈看着特兰西的双眼：“同时，在专理组成立或总部派下支援之前，我作为组长代表c27-39小组申请对祸域专职负责，我们组有两个强大灵感，一个7型全体质强化、一个4型空间操纵和一个高品级综合能力者，我想我们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祸域里每秒钟都可能有数人数十人乃至数百人死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争分夺秒。这便是我选择上层直接面议的原因，它比要走大量程序的正常上报要快的多。”
特兰西沉默一阵；他看了看表：“一个半小时，我会在六点时给你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