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暗烨沉默不语，倾凰拿过一个小碗，盛了一些放到他面前。
暗烨赶忙推拒：“公子，使不得！”
倾凰把碗放到他面前：“你先尝一尝。”
暗烨顿了一会，这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确如倾凰所说，入口清新脆爽，咽下之后便是醇厚的酒香，余味悠长，的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好吃吗？”倾凰期待的看着他。
暗烨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草草果腹的生活，对饮食不甚在意，像这种精致的食物真的是第一次吃。
“那依你看来，这二十两银子花的值还是不值呢？”倾凰问道。
暗烨愣了一下，认真思索了一番，开口：“不值。”
“为何？”
“南疆离京城是四国之中最近的，快马加鞭赶过来也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哪怕是中途一刻不停，一趟也就耗费两匹马、两个或者是三个人，而这些加上马车钱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连一盘的价格都比不上。”
“你说的没错。”倾凰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我打听过，这笋子虽贵，但是在当地腌好之后，一坛也就是二十两银子，而一马车能够拉十坛，就是二百两，也就是说成本加上运送费和那些人的工钱再加上花雕酒以及其它的材料最多也不过三百两。但是一坛笋子至少可以做五道醉打金枝，也就说这一坛就可以买一百两银子，一车就是一千两银子。也就是说，去掉成本费，长乐轩只凭这一道菜，就可以赚七百两，而且这道菜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倾凰这一连串的数字抛出来，说的暗烨有些懵，等到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银子，虽然他不知道倾凰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感叹道：“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暴利啊！”
“所以，”倾凰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如果我把长乐轩收了，你觉得怎么样？”
暗烨这下子是真的被惊到了，收了长乐轩？开玩笑吧？
“公子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并非突然，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没有实施。”倾凰认真道：“你觉得怎么样？”
暗烨顿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长乐轩是京城中最大的酒店，每年的利润极为可观，所以老板绝对不会轻易把卖掉。退一步讲，就算老板要卖，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公子未必有这么多的银钱。再者，以公子的身份，并不合适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我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不适合来做？”倾凰反问道。
暗烨压低了声音：“您是当今的公主殿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您声名不好。”
“那又如何？”倾凰满不在乎：“声名这种东西我向来是不在乎的，况且我觉得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才更适合干这件事。”
“第一，我是女儿身，对皇位没有威胁，不会有人去父皇面前参我。第二，我是公主，最受宠的公主，单单是这个名头摆在那里，便没有几个人敢轻易的来找我麻烦。第三，这长乐轩南来北往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暗烨看了她许久，才道“公主为何要探听消息呢？”
“因为刑察司。”倾凰也不瞒他：“我虽然进了刑察司，但是我能感觉到，无论是君世子还是表哥存下的都是一个哄着我玩的心思，真正有什么事情他们不会想起我，反而会瞒着我。我想要有自己的人，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暗烨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变了，他的瞳孔沉得发黑，沉默着注视着她，似乎要透过她这个人看到她的内心。
倾凰坦然的对上他的目光，精致的小脸上透着稚气的认真。
暗烨忽的笑了一下：“如果公主是认真的，那么我会帮您。”
倾凰惊讶的不在于他的话，而是在他的笑容。
“暗烨你笑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呢！”
暗烨愣了一下，他笑了吗？在他的脑海中，似乎自己从来没有过笑的记忆。他的从前，大多是杀戮，早在很久以前，他便没有了喜怒哀乐的概念，没有了情绪的变化。
可是现在，他笑了，在倾凰面前，为什么？
因为是她，他才会笑吗？
暗烨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但是倾凰没有发觉，她一只手撑在腮旁，笑着看着他：“暗烨，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
暗烨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是有一点点喜悦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他笑起来好看。
两人很快吃完了饭，倾凰正要起身去结账，突然看见几个打扮怪异的人走了进来。
穿着颜色鲜亮且十分肥大的衣服，在袖口和裤腿处用布袋缠的紧紧的，一只手上最少戴了三只戒指。头发编成了许多三股辫，有几个辫子的发尾还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颜色各异，看上去十分的耀眼。
倾凰疑惑，低声道：“看这群人的打扮并不是西蜀人。”
“是南疆人。”暗烨压低了声音：“南疆与西蜀生意往来不少，想必是来做生意的。”
“可是我觉得他们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
“说不出来。”倾凰眼中有些迷离：“但是你看他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生意人的圆滑，反倒是一种，一种很尖锐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暗烨闻言，多看了两眼，神色有些沉重：“确实有古怪。”
“哪里？”
“他们带头的那个人，脖颈上露出的半个刺青，像是南疆奴隶特有的。”
倾凰不解，暗烨耐心道：“在南疆，不少达官贵族在自己的子女还未出生时就会为他选一个合适的奴隶，在那个奴隶的脖子上刺上自家的标志。而各个家族的标志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标志上会有姓氏。而被刺青的人便会一辈子保护，忠于自己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