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林崇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硌着，翻来覆去都不痛快。他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瞟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他娘的，昨晚吃了夜宵喝了酒，闹腾到了今天凌晨才回来，好不容易翻了墙回到宿舍。这下好，昏迷一般翘了早上的课，连早饭中饭一并省了。这时的饥饿一股脑涌了上来。
反手一摸后背，原来一直硌着后背的是手机充电线。林崇一把拉开床帘，寝室里昏昏沉沉还是一片黑暗，但一个人没有。
也是，寝室阳台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因为嫌阳光反射到五个人电脑显示器上辣眼睛。不过这几个牲口竟然反常地上完课都没回来，令林崇着实有些诧异。
“是要期末了吗……”
他翻身下床，窸窸窣窣开始穿衣物。阳台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尖叫，还有男生的愤吼声。又开始喊楼了，从卢某IG到表白撒酒疯，喊楼似乎是每个高校的传统节目。林崇倒是从来没有参与过，他觉得这只是一种释放荷尔蒙、难以自制的行为。
摸出一根烟，他打开手机打算点个外卖。
“嗯？没有网络吗？”
没有网络在林崇的学校可是稀罕事，本就是一所理工科学院，学校的网络环境一直非常稳定，上一次断网是因为一个憨憨觉得好玩按了宿舍楼的防火警报按钮，然后他被一群愤怒的玩家堵在寝室里不敢出来。
林崇打开了流量，还好，运营商的网络还在运行。他随便点了一份饭，坐下开始玩手机等。随后他看到了推送的一条消息，并且短信也收到了相同内容的一条。
“各位市民：紧急消息！为应对全国各地突发出现大量不知名病毒感染病例，中央已宣布全国进入戒严状态。根据《戒严法》第十三条，我市即日起施行交通管制和宵禁。
国家已经依据《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成立11.24特大疫情应急指挥部，将全力应对此次疫情开展专项工作。请各位市民尽可能寻找密闭、安全的处所进行避难，等待特情防疫部队进行全市清扫，在此期间尽量不要外出。”
“病毒？又是非洲的病毒吗？说的好像很严重哎。”林崇看了眼外卖，店家迟迟没有接单。打把游戏吧。林崇给电脑接上了热点，打开了CSGO。12分钟过去了，一个人都匹配不到。林崇的肚子已经饿瘪了，骂了一声关掉游戏，打开手机发现商家还是没有接单。
“神经病。不接单你挂着营业干什么！”林崇穿上外套，打算出去吃。走到寝室门口，又折回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口罩、一包烟和打火机。
带上口罩，林崇走出了寝室门。
对政府发布的紧急通知林崇还是非常在意，什么样的病毒能让政府用这样严重的措施？
是不是学校也会发布停课通知？
到时候就呆在寝室，天天点外卖吧。如果可以这样咸鱼，应该也是蛮好的。想了想，他还是打开手机，想给好友池鱼思发条消息，然后他发现消息列表有好几个未读消息。
母亲发来：
“ 11.24 上午9:30 小葱生活费够不够？不够妈再打点
11.24 上午11:52 你那边怎么样？爸妈这边没事，你好好听学校安排，国家派军队来救灾了。你好好在学校呆着，别急着回来。
11.24 上午11:57发送的是一条语音：“小葱”便没了。”
电话记录里也有一排未接的电话，是家里座机打的。
林崇愣了一下，回到：“没事妈，生活费还有，我外面做兼职多少能赚点。我没生病，您放心，我啥时候得过大病？我身体好着呢。”
下面是池鱼思发来：
“11.24 上午11:50 你在哪？你快来他们都疯了
11.24 上午11:51 我跑到玉生楼301了，现在暂时安全你快来我好害怕
11.24 上午 12:23 小林你还在吗？收到速回！
后面是一排未接的在线语音通话。”
林崇被这几行字吓了一跳，又翻来覆去读了几遍，还是有些疑惑，索性直接用语音电话打了回去，却没有人接。他退出后又回到：“你别怕，发生什么事了？我马上过来，你别乱走。”
另外是几个不太熟的人发的，林崇没仔细看，他走到电梯口了。整个5层静悄悄的，按理说也是该吃完中饭回来了。等待电梯的时候，林崇点开几个陌生学生的消息，无非是类似“我在XX楼XX室，有人能来救我一下吗”的消息。
到底发生什么了？林崇的疑惑越来越重，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结合收到的紧急短信，这次出的事可能非同小可。
他又掏出手机给母亲回到：“妈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收到速回！”
关掉手机，他从电梯的窗外往外看去。今天是个阴天，风倒不是很大。
楼下一个人都没有。
他给室友打了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电梯慢慢地上来，停到5层。门开了，林崇刚准备迈步进去，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个趔趄！一个开膛破肚的男生尸体就斜倚着墙倒在那里，血污沾满了电梯的整个地板，电梯的墙壁上也溅满了血迹。
饶是向来处事冷静的林崇，此刻被吓得呆滞，和那具尸体面对面对视，脑子里像有个雷电劈了下来一样，全身战栗起来。那具尸体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对生的渴望，睁大了眼睛看向电梯门外，一只手抓着一大片布料，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了。
直到电梯门关上，林崇还是没有缓过来，脑子里像幻灯片一样放着刚刚那一幕。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半晌才感觉腿发软，坐倒在地上。
电梯静静地停在5楼，仿佛等着林崇自己进去。
林崇哆嗦着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忙音；又给池鱼思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给室友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最后给家里的座机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心中的担忧和惊惧仿佛要化成实质，林崇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按开电梯。再一次看见这具尸体，那种惊悚不再那么强烈，但是扑面而来的血腥还是让林崇几欲作呕。
他忍着呕吐感，细细打量起电梯内部来：镜面的电梯壁上碎了几处，有几处血手印；地上散落着两个手机和碎裂的眼镜，还有倒翻的被踩过的外卖盒；尸体的致命伤口在喉部，电梯壁上喷溅状的血迹应该也属于这具尸体；尸体的腹部和腿部衣物被撕烂了，腹部有好几道抓痕和啃咬痕迹，一道豁口让内脏和组织暴露出来了。而地上的血迹凝而未干，应该是几个小时内造成的。
“他们都疯了”池鱼思的消息闪电一般划过，林崇眉头紧皱，快步返回了自己寝室。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躲起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但是心中对池鱼思的担忧更甚一些，那个女孩在这样的情况下比他更无助一些吧！
两人并非情侣，而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然而想到她刚刚发来的消息，林崇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期待，他感受到了她的一份焦急和担忧。
总不能放着那个笨蛋不管吧！也好，顺便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考了一阵，林崇开始作外出准备。他们都疯了，指的是失去理智的人吗？林崇从抽屉取出了开快递用的蝴蝶刀放进裤兜。电梯里的尸体衣物被扯烂，说明衣服的防御要加强。
他从书架上抽出《大学物理》、《C++程序设计》等等一摞书，用宽的透明胶把书一本本粘合起来，做成一件书本做的外挂式马甲。裆部选择了最厚的《算法导论》，也用宽的透明胶缠绕一圈，和一根皮带固定后绑在腰部。
材料有限，身体的防护也只能这样了。
电梯里的尸体脖子上有致命伤，林崇从衣柜里拿出了棉帽、围巾和滑雪手套。带上棉帽，他又从桌底拿出一个小收纳箱，里面装的是一些药品，主要是感冒咳嗽药和健胃消食的，也有绷带和碘酒。这是为小池和自己准备的，以应对受伤情况，一并装入书包里。
其他药品暂时用不上，倒空以后把收纳箱套在头上，作为一个塑料头盔使用。从阳台解下晾衣绳和晾衣杆，把室友的水果刀绑在晾衣杆上，做成一把短矛。
最后拿了点零食，这是给饥饿的肚子准备的：但这时候林崇还觉得说不定事态能很快控制住，还可以吃上饭。
看着镜子里全副武装又憨态可掬的样子，林崇深吸一口气，给池鱼思发到：“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