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听着大内传来的鼓声,马车的轮子在石头路面压过,老旧的车子发出呻吟。
吴荣坐在车上,老远就听到了女儿的哭闹。吴桓和车夫坐在一起,他一声不吭。车夫就加了几鞭子,从门口笔直的经过。
与此同时的冀州城。梆子急响,城上官吏大呼小叫,人群向城门洞里拥挤。看门的官吏用刀鞘驱赶着乱跑的人,硬是从人群中挤开一条路,让官差把麻袋丢在城门洞。大雨连续下了十五日,清河郡、魏郡、上党郡的奏报如同雪片一般飞入洛阳。早上一封八百里急递进京,引得朝廷五更天击鼓。几名大官打着灯笼直奔府衙,宗挺和景祥荣正对面坐着,大堂还有四个座位。
“大名詹中书呈奏,昨日河水冲决清河郡澶县商胡埽,大水向北奔大名、冀。
冀州五郡转运使报,河水经聊城西至青县境与卫水相合,从滹沱河入海。”
各种奏报在龙桥驿汇聚,由特部专门的送信人骑快马,送进西司吏部、户部、礼部,东司兵部、刑部、工部。从尚书台到中书省。诸位地方知州的奏报,转运使的清单,还有言官的呈奏、特部的密奏。
龙桥驿,坐落在河水渡口旁边,这里先前有一座长桥,来往之人都要从这里去到,因此名为龙桥驿。来往的商贾、公干的官员都要从这里出入。先朝亡,唯有龙桥驿未受损失,因此格外受到本朝重视。张萍颠簸在马背,天还蒙蒙黑,透过山间的空隙,终于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一骑飞入灯火中,驿站的小吏出来牵马。
“有公干,速备马匹过桥。”张萍亮出特部的腰牌。刚办完劫夺军粮的案子,着急回京复命。如果能赶在上班前,说不准还有功夫回家一趟。结果就看到李天拿着一应文牒,他专门在这里堵他。
听完主事读完州郡的奏报,宗声首先向刘知远拱手。
先朝在幽州仿照汉朝制度封了个广阳王。该王在四周雄兵强将窥探下,成功的丢掉了所有的富饶之地。虽然地少了,但王还要有自己的排场。百姓供不起他,四周的藩镇和盗匪就趁虚而入。广阳王的城池被围了半年,连谁打的自己都不知道。只好自己降级封为刺史,向洛阳朝廷俯首称臣。
宗声认为这是可乘之机,想让刘知远调大军即刻支援广阳。一旦拿下战略要地幽州,中原无忧。刘知远却面露难色。官军精兵十万正集中太原,河北又遭大水,若再无补给,恐怕也会重蹈魏博军的覆辙。
“杀!杀!”
太原城外,几位将领把令旗一丢。
“决河灌城万万不可,其他人还有良策?”领命前来有三位将军,三次进攻全部失利。将军们叫来了手下的军官,但是没一个好主意。三位将军十分恼火,再打不进去,万一被人家杀出来,那就是老鼠下汤锅-一窝都要死。
堂上两个主事轮换念奏报。门外站立两名武官,一高一矮。左边新任并州宣抚使王伯邑,穿红袍戴乌纱,鹰钩鼻子眼神狠利,扬州庐江郡的先朝秀才。右边新任冀州、兖州都宣抚使高栎,穿武官袍、三品官靴,祖籍清河郡沧县。
二人得了传唤就低着头走进堂中,向诸位尚书行礼。
“云中兵冒称汉祚,伪造重器,恶毒之极。今朝廷出师,必要旗开得胜。汝二此去,能胜否?”宗声质问二人。
“能胜。”王伯邑回答。
“得胜,总理大人,河北新定,还望继续发送粮草。”
宗声看向说话的人。
“冀州相较太原如何?”
“太原贼势凶恶,冀州富饶平原,汝等却和朝廷要粮,可耻。”诸位丞相脸上无话,兵部尚书刘知远也没作声。
宗挺在书房写字,王伯邑恭敬地在桌子边磨墨。
“潘美率一军、三军围太原,四军苏定国北攻介休。待军粮一到,一举攻下曲沃等地,太原孤城一座,必不能久。早晚在恩师的掌握之中。”
宗挺拿起手中的笔。
“当年你,今日临行,此字赠汝,讨个好兆头,回来好封官拜爵。”
王伯邑深深行礼拜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