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家离学校有点远。
临近上课才踩点赶到教室。
刚一坐下，许琛安推了瓶药酒过来，她打量了他一下，又从桌洞里拿了张粉红色的卡哇伊的创可贴：“上次打架，宋萌萌买的。”
说完，她就埋头打着游戏。
谢朝愣愣的盯着那张兔子创可贴，喉结滚动，良久才轻声道：“谢谢。”
许琛安头都没抬：“别质疑我的审美，我不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东西，是宋萌萌买的。”
“嗯。”谢朝把创可贴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用。
班主任朝下面走了过来，巡视着学生们学习的状况，收走几本小说，敲打了几个说小话的同学，他经过谢朝时脚步顿了一下，对谢朝脸上的伤没说什么。
又转回到讲台上坐着。
“吓我一跳。”许琛安似是受到了惊吓，手机屏幕上已经变灰，许琛安靠了一声：“老子的五杀。”
谢朝刚收了人家的好意，也不好意思看她沉迷游戏：“其实学习很有趣的，像函数圆锥曲线，你要是找到思路就会觉得很有意思。”
许琛安：“……”
她嘟囔：“等我打完这一局，怎么也不能把队友给坑了。”
没几分钟，许琛安放下手机。
趴在桌子上，微侧着头问：“从哪开始？”
谢朝想了想，说：“高考出题源于课本，基础知识很重要的……”
许琛安表示了解：“背课本是吧？我知道了，你先写题，不耽误你的时间，等下课你再跟我说。”
谢朝剩下的长篇大论胎死腹中，心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但他好像不想要她的善解人意。
许琛安说不打扰他，真的一节晚自习都没拿其他事干扰谢朝。
刚下晚自习，板寸头几人灰溜溜的走了过来：“谢朝，出来。”
谢朝蹙眉：“有事？”
板寸头不耐烦的道：“老子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咋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
许琛安踹了他一脚，微笑：“娘们怎么了？嘴巴不会说话要我教？”
板寸头一看见许琛安就浑身一抖，立即像只斗败的公鸡：“朝哥，我们有事和你说。”
谢朝不解他态度的变化，索性跟着他出了教室。
他们一声不吭的带他下楼，走到花圃前，谢朝：“你们……”
他才开口说了俩字，就被他们打断。
板寸头和另外四个人朝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谢朝！”
“对不起，谢朝！”
“之前欺负你是我们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
谢朝一愣。
其实他都习惯了，十四年来他都是被这么欺压过来的，但心底总渴望着有人能向他道歉，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会欺负他？
因为他爸爸好赌，欠债，还亲手打死了他的妈妈，他就是这么一个肮脏的人生下来的孩子，活该被指点。
谢朝抵着花坛，才让自己有了些力气：“是许琛安，找过你们？”
之前他们只是忌惮许琛安，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畏惧，害怕。
果然，他们一听见许琛安的名字，脑袋摇成了筛子：“不是不是，没有人找我们，我们就是迷途知返，迷途知返。”
“对对对，这个我们歉也道了，你能原谅我们吗？”
谢朝唇角掀起嘲弄的弧度：“不能。”
“不是，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子这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凭什么呢，施暴者道了歉，受害者就要原谅。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代替他所经受的殴打辱骂？他可以接受他们的道歉，但不原谅。
“我会和她说，不会找你们麻烦。”
谢朝苦笑。
她是亲眼看见了他被打的过程了吗，会同情怜悯他的遭遇，还是不耻他的懦弱？
谢朝暗恨自己的无能，居然还要靠一个女生来保护自己。
许琛安正翻着书本，看起来在好好背书，冷不丁一片阴影打下来。
她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回来了。”
“谢谢。”
谢朝哑声道，努力掩去自己的不堪：“你都……看到了？”
许琛安纳闷：“看到什么？我回去路上听见他们想找人搞你，就把他们揍了一顿，好歹你是我同桌，保护同桌，义不容辞啊！”
闻言，谢朝脑中紧绷着的弦松了，还好，她没看见。
“同桌，给教个题？”
许琛安笑眯眯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