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怪神异术世间稀,五雷正法鲜人知,
旁门左道非正术,只恐其中未得传。
自古有道因与果,皆由人为行祸端。
覆载群生仰至仁,示明万物依成善,
山高水远波折起,惊得乱世分雄雌。
海下白蟒衔府宝,一卷天书流芳世,
来颂举头望神明,可歌可泣真义士。
记人本分守秉性,何须方外学神仙。
话说公元960年,赵匡胤以契丹联合北汉南侵为由,领兵出征,那浩浩荡荡的大军行至陈桥驿发生哗变。
黄袍加身后回师,周恭帝退位,赵匡胤趁热儿打铁称了帝,建立了宋朝,定汴京(今开封)为首都,在位十六年。
且说到了宋太宗赵光义称帝后,统一南方,北宋结束了五代十国之乱,中原又重新恢复统一,百姓安居乐业,国泰繁荣。
开封府汁州花锦也似城池,城中有三十六里御街,二十八座城门;有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京内鱼龙混杂,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商贾巨富如雨后春笋,遍地皆起,大小上下什么人都有,这个是染坊的王大官人,那个是帛绸赵王爷,设解库的钱老爷,那是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但这些都是不值一提,只能道姓,没必要点名,因为不值当,提了也白提。
能点名道姓的还就只有那么两位,谁呢?
一位是开药铺的,姓李。
另一位是个员外,姓苏。
提起这二人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予了个称号“李半城”和“苏半城”,意思就是说两人财力各占一半城,可至于谁最多那就没人知道了。
咱们接下来要说的便是那开药铺发家的商人,他姓李,名康,字闻瑾,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李半城,他家中财大业大,不夸张的说整个京城的药铺十有八九都是他家的,那得是什么样?
按他话来说,当时也就有城内另一家姓苏的员外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过那苏员外究竟是何许人也,那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单表这李康李闻瑾,先后开设药铺,布置房产,雇工开地,那钱就和流水似的哗啦哗啦往里进,真个是米烂陈仓,钱过壁斗,连夜壶都是金子灌出来的。
娶妻纳妾自然也不在话下,全家人每天站着吃,躺着睡,趴着玩,那也花不到每天入账的零头。
只是这李康家业做到这么大,也年逾半百了,可一直不曾有后,家中妻妾成群,没有五十也有二三十余,可就有没人能诞下一子,为此李康也是整日愁眉苦脸,茶喝不下去,好酒好菜也看都不看一眼,日渐消瘦那是自然。
说这一日夫人窦氏见李康忧愁,两颊深陷,于心不忍,便道:“相公年过五旬,尚可生养儿女,何必以苦洗面,不如你我二人斋戒沐浴三日,同到相国寺祈求子嗣,倘若苍天有眼,你我夫妻二人定能生子。”
李康说:“甚好。”
这天遇上个良辰吉日,李康命当值的买办香纸,安排轿马,随从丫鬟家仆数十余,直奔相国寺。
那相国寺建在山腰处,李康等人到了山脚之下,抬头一看,这才叫好山,李康连声称好,正所谓:
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
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
倘若一直闲着闷在家中,岂能见到这等风光?不由得心生感叹,李康老脸也舒展了些。
一众人到了山门以外,只见山门高大,里面钟鼓二楼,前至后五层大殿,后有斋堂客舍,经堂戒堂,二十五间藏经楼。
李康等人下马落轿,寺内小僧出来迎接,领至客堂奉茶,寺内的老方丈法号净空,知道李康不远千里而来降香,赶忙掀帘亲身出来接见,带着李康夫妇二人各处拈香,说这是什么什么殿,那是什么什么堂,堂里什么什么佛像。
李康夫妻先至大雄宝殿拈香,叩求神佛保佑:“千万叫我得子,接续香烟,如佛祖显灵,我等重修古庙,再塑金身,决不食言。”
每天如此也过了一年光景,不知道真是佛祖显灵还是他李康老当益壮,其妻窦氏果真生了个男丁。
这李康老年得子,当然是疼爱有佳,含嘴里怕化了,放手心儿里怕掉了,睡觉盖被子怕捂死,吃饭都得把大米两头切了,不然太尖怕划着孩子胃,就是这么夸张。
他给这独丁取了个名字叫“李辰生”,谐音“长生”,这李康腹中乏墨,没什么才华,大字“只”识一箩筐,这名字没别的意义,就是希望自己儿子活得久些。
李康这钱是不缺,儿子也有了,可就是没有个文凭,这也是他最遗憾的事儿,别人变个法子骂他他都听不懂,有些生意上账本的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儿。
要说财力他能和那个苏员外平起平坐,可论功名学历,那可是连人家的毛都不如,怎么呢?
人家苏员外可是当今的两榜进士,不说学富五车可也是才高八斗,且为人心善,提起他那是人人皆竖起大拇指。
李康满心希望自己儿子李辰生能考个功名,当父亲的临死前也能了却了心愿。
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李辰生对什么都有兴趣,对为商更是颇有造诣,可唯独看不进去诗书。
请的先生今天摇头明天叹气的,后天直接走人了,给多少银两都不干,问为何,人家临走之前只说:“想我被尊称一声师长,却教不出学生写名识字,只怕传出去令人耻笑,李老爷还是另寻高就吧,在下不才,告辞告辞!”
这李康一听也是恼怒,可连续请了几个先生亦是如此。
李康万念俱灰,可转念一想,得了,不求这孩子有多大出息,好好活着继承父业便可,反正家业如山,就是李辰生成了傻子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想饿死比登天都难,至于那功名都是日后之事,眼下不做打算。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这李辰生从小到大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儿,一直挺健康,没病没灾的,话说也是,如果那样都能生病了那别的孩子也不用活了。
花开花落,花落又花开,不知不觉已过数十余载,到了李辰生十七岁那年,不知道从哪里结交了一群市井泼皮,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招摇过市,还到处乱拜师傅,学了些拳脚棍棒,不做善事,一心称痞。
身边的狐朋犬伴也整日讨好,骗个钱财,那李辰生也乐在其中,别人的一句美言可以换他十两银子,久而久之得来个称号:生十两,就是说他抬抬屁股就能生十两银子来。
李辰生在外祸端不断,几天就闯出祸来,可李康对其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训说几句就由他去了。
可就是这样,才引下来李辰生大祸当头。
说有一天,有只黄鼠狼在李府门前闲荡,家仆知道这东西邪乎,可也不敢招惹,便携扫把驱赶,可那只黄鼠狼就和没看见一样,纹丝不动,家仆见状,既然赶不走,那就任由置之,自顾自的扫地去了。
可谁知这时候李辰生回来了,路过宅院时候不偏不倚,正好被那黄鼠狼绊倒在地,摔了个口衔泥草。
李辰生站起身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畜生挡了自己的路,当下一狠心,也没犹豫,抄起一把木棍就打,只见那黄鼠狼脑袋都被打碎了。
李康知道以后只是责备儿子做事不该这么鲁莽,这黄皮子自古就被传的极其邪乎,善能迷惑人心,属实是个危险的畜生,看见它在宅院挥之不走,尽管放由不管便是,一棒打死实在是残忍了些。
可李辰生满不在乎道:“父亲您年事已高,怕事端倒也正常,正如您所说,这畜生善于害人,我打死它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再者,这小小的畜生能有什么气候,既然赶不走那只能一棒子打死,恁地以除后患。”
李康听罢也是一阵叹息,也知道儿子这性格都是怪罪自己,曾经闯出人命都能用银两上下打点,那李辰生手里不知有多少冤死鬼,现如今打死个黄鼠狼对李辰生来说肯定不值一提。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有一天雨夜,李康正和一小妾在翻云覆雨,正当快活之际,只听一声尖叫,李康竖耳一听,这尖叫的不是别人,正是宝贝儿子李辰生。
当即衣服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匆匆忙忙往儿子寝房赶去,推开门一看,那李辰生正趴在地上,不断用脑袋凿着地板。
脑瓜顶上有个大血窟窿,那血就和瀑布似的往下流,可他也不知道疼痛,口中还疯言疯语的,可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李康吓得当场坐在地上,连忙叫来家仆来搀扶制止,可那李辰生和换了个人似的,呲牙咧嘴,目露凶光,逮着谁就咬,就和疯狗一样,推开众人就往屋外跑,外面大雨倾盆,可李辰生也不怕,拿起棍子就往脑袋上打,边打边大笑。
家仆侍女们见状都吓得够呛,从小到大也没见少爷这般样子,活像个疯子,谁也不敢靠近,纷纷后退。
李康更是又怕又惊,谁也不叫了,亲自顶着大雨上前去制止,可他儿子就和不认识父亲一样,把李康推到在地,拿起棍子就打。
李康吃了疼,可是无奈年纪太大,阻止不过正值弱冠的李辰生,爬起来就往院子外面跑,谁知刚一开门,他就看见一只胳膊粗细的黄鼠狼人立而起。
他心里咯噔一声,想必这是被打死的黄鼠狼同类,今日趁着雷雨之夜前来索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