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片竹林。
午间细碎的阳光穿透层叠竹叶倾泻在地上,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不断变幻着。风间夹杂着淡淡竹香,一切那么静谧美好。
竹林间的石椅上,坐着一个和蔼的老人,一身白衣,白发苍苍。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透出不属于老年人的生机,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体,仍显往年风度。
“咳咳!”老人突然咳了几声。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向一旁正在看书的女孩招手:“过来,离罹。”
女孩听到老人的呼唤,放下书,向老人跑去。老人看着跑来的女孩,慈祥地笑了。他牵起女孩,挥了挥手,用魔力操纵风旋将两人托起。
女孩看着地面逐渐缩小的竹林,一双丹凤眼微微咪起,挥手用水魔力在身旁制造出一颗又一颗水珠。阳光没有了任何遮挡,直直地穿过水珠,色散出一束束彩虹般缤纷的光。
女孩兴奋地扯了扯老人的衣角,眼睛满含笑意:“爷爷,有彩虹!我现在可以制造彩虹也不废太多魔力了!”
老人揉了揉女孩的头,只淡淡说:“那小离罹要继续努力,努力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随意欺辱你。”
女孩握紧拳头,用力点头。厚重的刘海随着动作上下晃动,露出女孩被刘海遮挡住的,清秀的面庞。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美好。
只是一眨眼,世界就变了样子。
老人卧床不起,止不住地咳嗽,甚至咳出了鲜血。
鲜红的颜色,染上了手帕。
女孩在老人身边,倔强的不愿休息。光魔法的璀璨光芒久久未停下,然而治愈的速度远远慢于老人生命消逝的速度。
女孩双眼布满血丝,一直守着老人,守护着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亲人。
她的爷爷。
女孩实在是太害怕了。生怕一觉醒来,老人已经默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女孩为了救她的爷爷,曾日夜不停地翻阅书籍,曾努力的学习用来医治的光魔法,曾在练习好后,一次次的救治爷爷。
她想让爷爷继续活下去。
可是再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老人的生命之火,已经快要燃尽了。
老人也在自己孙女的行动下,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用尽生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对女孩说道:“小离罹,罹本义忧患,爷爷为你取名离罹,是希望……你离开忧患。”
老人说着,猛烈的咳嗽了几下。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很弱了。
“你要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啊。”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咳出的血色,成为了老人生命最后的色彩。
鲜红的血的颜色,在女孩瞳孔中不断放大,直至充满了她所看到的整个世界。
——还是发生了。
看起来身体硬朗的老人,最终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
偌大的华丽房间里,浅眠着的少女猛地睁开了双眼:“爷爷!”平常静若止水的靛蓝眸子里,此时正涌动着惊涛骇浪,睫毛微微颤动。乌木般的长发被汗水浸湿,散乱在床上。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记不清楚了。
——明明我,那么努力的用光系魔法救您了,甚至为了救您,我那么多个夜晚,拼命学习,那么刻苦的去钻研魔法。
可还是没有成功。
您还是离开了我。
晨曦透过窗,洒满整个房间。离罹眼眸中的惊涛骇浪重新归于平静。
她从床上坐起,看了看表。
——早上六点。
该起床收拾一下了,今天是高等部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把握好时间吧。
“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随意欺辱你。”爷爷的话再次在离罹耳边环绕。
这么多年来,离罹一直谨记着爷爷语重心长的这句话,在所有事情上都下了苦功夫;在每个地方,都力求最优秀的那个。
大家都只惊叹,羡慕,嫉妒于她的优秀,却从来没有想过优秀的背后,有着多少血与汗。
下床,用5分钟洗漱。离罹早已习惯自律的生活,掐着表做事。
离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末端略卷曲的黑色长发;厚重的齐刘海下是一对狭长的时刻凸显着冷静沉着的靛蓝色眸子。眼角微微上翘,被浓密且长的睫毛所掩盖。爷爷曾说,她的眼睛很漂亮。想到这,嘴角微微上扬,瞬又恢复平常弧度。
离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拿起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挂着衣领旁的口袋。虽然只是轻度近视,但离罹还是喜欢在认真严肃的时候带上眼镜,以应对不时之需。
离罹看着镜子,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OK,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同学们出门前好像都是这么说呢。”
她小声说着,拿起书包,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