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陌仰头看了看被密林遮挡的晨夕,半晌后。
“是”
凌陌斩钉截铁的答了一个字。
这番场景,他本就已是百口莫辩,任何人都知晓兽魂珠原本在他体内,黑骨玉一直为他所用,青羽寒晶是他在北岭寻到,而今九阴之目是他唤醒的,他吸食凌深的灵元亦是人人亲眼所见的,有谁会信他呢?更何况他本就不想为漓川王效力,他只是想完成他想做的事而已。
“为什么?”萧乾怒目而视,浊龙依旧悠闲地吃着鲜血。
“陌师兄………不是,不是你做的?”
这般回答让苏若婷眼中充满了恐惧,娇躯微颤,泪满香腮,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你终于承认了…”
秦子尧辰霄愤怒的劈向凌陌。“嗖”一声响,夹带着一阵凌厉的疾风飞驰而来,一支蓝色剑魂灵挡在了秦子尧与凌陌之间。
正是林小临的了了。林小临震惊的看着凌陌又看了看二十七,还有那只吃的津津有味的小浊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师弟,你曾一再维护他,你如今是仙尊之位,他却已变成吃人的魔头。今日你也亲眼所见,还要维护他么?”卓禹看着林小临一脸惊愕的表情。
“凌陌…到底发生何事?”
林小临想听他解释,哪怕是一句不是我。
这时候苏小楼已带着上官安阳,陆思远,于昊疾驰而来。
“陌儿,你…”
苏小楼做出惊讶的姿态,看着他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场景。
凌陌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小楼一手策划,杀人栽赃,并且将四邪物的丢失诬陷到自己头上。
但是林小临已是仙尊之位,林小临为了他已经反过一次幻世天,只要凌陌说不是他做的,林小临便必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去寻找证据,可那时候有燕世尘护着,现在的苏小楼在所有人面前正义凛然,宽厚仁慈。
在北岭时候,林小临差点被苏小楼害死。因此他这一次不能再让林小临跟他冒险。何况漓川王说过,如果不听从命令,会杀光他身边所有人。正好将计就计,入了苏小楼的圈套。
思虑半晌,凌陌突然大笑道:
“苏天尊,四位仙尊,如今九阴之目已被我唤醒,就凭你五尊如今的实力,又能耐我何?”
“公子…是你在北岭…”
二十七想说你在北岭为了救林小临被漓川王灌入摄元功。
“住口。”凌陌厉声喝止住二十七。
“陌儿,不是你做的,你不可承认,你到底有何苦衷,你说出来,师叔会与你作主。”上官安阳急忙喊道。以上官安阳对凌陌的了解,打死他都不信自己亲手带大的,高傲娇纵且正义凛然的师弟,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凌陌,她是玉川人,你怎会跟她一起。你到底发生何事?你为何修此邪功,杀害无辜,你怎么对得起凌师伯…”林小临失声怒吼着,握紧拳头。
“哼,玉川人是你带来的,你想利用天尊师叔除去玉川世主与大川首,帮你取得苍恒圣地是不是?”秦子尧怒道。
凌陌冷哼一声,不再去看他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不屑的笑道:
“你说是便是吧,呵呵…我父尊一生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我母亲严守门规,从未杀害无辜。
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我本想做回个普通百姓,了此一生。
结果青花镇被屠,我身边的人全部因我被杀害,我最后还落得屠村的罪名。
烈城仙府,狱慑帝都盗取仙门令,我那时修为灵力尽失,却诬陷是我勾结狱慑帝都。
我在巫蒙族得到黑骨玉重新打通了筋脉,却成为你们口中的吸血的魔头。
得知兽魂珠在我体内,你们便又说我是妖。
既然我是妖是鬼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天下神兵自择主,九阴之目如今选择了我,我便是它的主人。
这十年来我被一步一步设计陷害栽赃嫁祸,命运半点由不得我。
从今日起,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们的命我便也可作主…若有人敢阻,这便是下场……”
凌陌冷笑着指着地上死去的两个人。
这番话说过后,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很累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承受多少,他连现在的苏小楼都应付不来,更不知道能否与漓川王对抗。前有狼后有虎,他究竟还能挣扎多久…
难道他真的能下手杀死所有人吗?但他的骄傲告诉自己,他宁可独自战死,也绝不再屈服于漓川部落。
这时那只青黑色的小浊龙早已吃饱喝足,像只小猫一般,舔了舔爪子,理了理翅膀,之后懒洋洋的伸展开翅膀飞上了凌陌笔直的肩上,细长的尾巴穿过银丝长发,搭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之后趴下来,惬意的闭上眼睛,好像这一切争端都不存在于它的世界里。
“凌…陌……”
林小临怒目切齿,双手已然握成青紫色,手心似有鲜血渗出。
苏小楼沉沉的垂眸许久,缓缓抬起头:“陌儿,跟师叔回去幻世天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亲切,那样好听,在凌陌心中,他多希望他还是那个他从小到大护着他的,温润如玉的师叔。
可现实告诉他,他的声音如今在凌陌听来那样刺耳,像一支摄元须针,从他的耳中慢慢的刺入他的心口。
“师尊,您且不可再偏袒他,否则会有更多人为他所害。”卓禹听见苏小楼的声音这般柔和,很怕苏小楼会放过凌陌,忙道:“把他拿下。”
一时间,许多仙器向凌陌掷来,凌陌肩上那只小浊龙猛地睁开眼睛,对着所有人一呲牙,吐出黑红色长长的舌头,发出嘶嘶的怒吼声,随后口中喷出无数道血红的光,与所有仙器相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师叔,卓师兄说的是,他既已入魔,便应除之,以免为祸苍生。”秦子尧附和道。
紧接着,半空中仙器如雨般袭来,凌陌封邪琴亮起无数电光,一串刺耳穿心的御魔曲回响在整个林中,许多修为尚浅的弟子紧紧捂住了双耳趴在地上。
浊龙的眼睛渐渐闪出青光,青光利刃所到处树木尽断,草木横飞,有修为低的弟子仙器被斩断。更有弟子被电光所伤。
林小临呆呆的看着这一片狼藉,吼道:“凌陌…你给我住手。”
了了十六支魂灵飞起,带着一阵忽隐忽现的雾气,莫邪之气,直袭向凌陌,与封邪琴相撞。
林小临与凌陌同样后退一步,自阙将莫邪术法穿给林小临后,林小临的幻灵术法已提升至十六重。凌陌封邪琴同样幻出十六只魂灵立于身前,二十七幽绿的软剑如同一条青蛇,游移腾起。
终于,苏小楼抛出了轩彧。
“师叔,陌儿…他一定不是有意为之…”
上官安阳实在无力辩解凌陌亲口承认的这一幕,他心如刀割,声音已经低沉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师叔…您放过陌儿,我代他去死…”
最后,上官安阳跪在苏小楼身旁。
凌陌的心在抽搐,那个从小抱着他哄着他的大师兄,无论他做错什么,他永远是那个肯为他去承担一切的人,甚至去死。
“阳儿,如若你的死能换得陌儿的本心,本尊必不会阻拦。”
苏小楼说罢十八只剑魂灵幻出,青云滚滚,翻涌而来。
“父尊,不要,陌师兄,你跟父尊回去了吧。”苏若婷失声喊道,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失仪。
“苏天尊…请手下留情…”
一抹红霞疾驰而落,紧跟着一阵寒气袭来,正是莫幽幽与冰妖。
“凌陌…凌陌,你快醒醒…”
莫幽幽向凌陌跑去,小浊龙见莫幽幽跑来,呲起牙,发出愤怒的低吼,伸开翅膀从凌陌肩上飞下,直扑向莫幽幽。
凌陌慌了,只见莫幽幽红鞭飞起,卷起小浊龙的身体,小浊龙被卷起半空,顺势飞起,露出尖牙直刺向莫幽幽。
凌陌刚刚唤起九阴之目,根本控制不了这只毒物,连忙激起封邪琴电光劈下。
浊龙的动作停顿片刻,冰妖飞出冰扇,浊龙被冰扇撞落,动作极快,反身一跳,跳到冰妖肩上,随即一口咬穿了冰妖的咽喉。之后跳回到凌陌身旁。
“师傅……”
莫幽幽忙去扶起冰妖。冰妖嘴唇发黑,已经说不出话来。
凌陌愣愣的看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冰妖的脸色由紫红渐渐变得青黑,手中冰扇缓缓碎裂,化作尘烟飞去。
“师傅…师傅……”
莫幽幽痛心的嘶吼声深深的刺入凌陌的心,他几乎无法呼吸。
只听得苏小楼道一声:“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