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恢复了意识，青鳞渐渐消退，露出原本秀美的脸庞。但九阴之目力量太过强大，她已耗尽气力。苏小楼慌忙输灵力给女人，女人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师兄，不必了，我这便要解脱了…只是我这一生最不舍的…是…你，人都是我杀的，我惟愿你能活…活下…去…”
“蕊芯……蕊芯…”
女人慢慢闭上双眼，气绝…
苏小楼抹掉女人脸上的尘土，整理好她原本应该很漂亮的容颜，紧紧闭上双眼，俊美的面容被泪水不断的冲刷着。
程宛缓缓走到苏小楼身边。
“小楼，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么？”
苏小楼轻轻点头，仰面而泣，好久，他调整好声音颤抖的道：“抱歉师姐，你我夫妻二十几年，你一心待我，我却无力回报。”
程宛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又哭又笑，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回报。”
好半晌，苏小楼睁开模糊的泪眼，缓缓吸了口气，恢复平静道：
“陌儿，修炼摄元功，便会是这般后果。”
凌陌转过头，不忍去看他痛不欲生的表情，苏小楼倾尽一生所护的人，终死在凌陌手中。凌陌缓缓道：
“师叔…九阴之目并无超脱生死之能，为掩护包庇一人，究竟要死多少人才够？”
苏小楼看了看怀里女人青黑色的面容，突然笑道：
“是我太过自私……或许这才是解脱，是她的解脱，亦是我的……”
苏小楼怀抱着女人的尸体。
“陌儿，你修功尚浅，现在废去修为还来得及，如若漓川宫宁不在寻你，你可做回普通百姓，了此一生。”
“这便是您杀死凌飞和江南的真正原因么？”凌陌颤抖着，他不要任何人为了他送命。
“我无意杀他们…只是我拔出你体内兽魂珠之时，恰巧被他们看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震惊。谁会想到杀人的竟会是温润如玉的苏小楼。
今日带给林小临震惊实在太多，彻底颠覆了这些时日以来对所有发生事件的认知。
“师叔……您是宫宅救走鬼帝飒的人？弦上涧云潭救她的人也是您……？”
苏小楼点点头。
“小楼师弟……到底为什么？”
不止是燕世尘，所有人眼中的苏小楼无论样貌，德行都是一个神仙一般，近乎完美的人。
“因为她……”
凌陌仰起头望了望今夜如水般清冷的璧月。
“这要从东岭巫蒙族说起……
巫蒙族阿念的事你们都知晓，我便不必细说，但阿念的儿子未死，被阿念寄养在一户百姓家。
魅影族被灭之后，族长桑古心怀愧疚跳崖而亡，阿念伤心欲绝自尽，却被漓川部落的人所救，并被迫传予摄元功，从此为漓川部落寻找四邪物与九阴之目。
阿念发现兽魂珠与聚阴石在狱慑帝都我外公手中，于是便混进了狱慑帝都，挑起五帝相互猜忌。并改名为霓裳，做了当时妖帝梓戊的徒弟。”
“霓裳便是阿念……”一众人皆是惊骇。
“是，啊念见到桃源境桃林的景色宜人，又一心仰慕仙门正道，于是把自己的儿子带出，扔在了桃源境，希望儿子今后可入仙门修习功法，不要像自己一般处处被人所迫。”
“那霓裳的儿子是……”林小临震惊的看着苏小楼。
“师叔……您真是霓裳的儿子？”
“父尊”
苏若婷从小只知道父尊是孤儿。
苏小楼轻笑着点点头：“是……”
燕世尘恍然道：“那我们在西岭炎山邪狱地宫被禁时候，霓裳是为救小楼师弟，才救了幻灵仙门的人？”
“是……阿妈是为了救我，才将邪狱人关在地宫内，但是……呵呵仙门正道………”
苏小楼冷笑一声道：“阿妈一心仰慕的当时的幻灵五尊，却没有一个肯回头去救我阿妈。我转头回去找阿妈时，看见凌师兄用剑劈开邪狱地宫门内的大石，去救阿妈，但炎山震动剧烈，阿妈还是掉下了地宫下，我伸手去拉，也跟着掉下去，结果凌师兄没能救得阿妈，只救了我。”
“…那…您为何要害我师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上官安阳声音变得愤慨。
“阳儿，我从未想要害凌师兄，凌师兄是我此生最为敬重之人，我怎能害他。”
苏小楼陷入痛苦的回忆中，缓缓道：
“蕊芯是魅影族后裔，拜在师尊外门做弟子，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但因师姐对我的错爱，师尊把蕊芯赶出了师门。漓川部落的规矩，漓川人的后人也是漓川人。之后漓川宫宁来寻阿念后人，她不想让我受苦，于是背着我，顶替了我，被强迫传予摄元功，从此吸食灵元。蕊芯为让我此后安心继任仙尊之位，跳崖自尽，被我救下。”
“凌陌…你也是被……你…何时去了漓川？”林小临惊道。
凌陌不答。
“小临，漓川部落原是个迁徙部落，后因漓川人长期修炼摄元功，白日里见不得光亮，最后安置在北岭远山脚下，陌儿应该是去北岭救你之时，被漓川部落要挟，强迫传功。”苏小楼答道。
凌陌依旧低头不语。
林小临浑身一震，头皮都要炸裂了，他是为了救我被漓川部落强迫传功的？他吸食灵元是因为救我？结果我差点亲手杀了他？
他傻傻地说不出话来，他用力的抓了抓头，满是懊悔和内疚。
苏小楼停顿片刻，理了理思绪，又接着说道：
“鬼帝飒与宫宁的仇恨你们都知晓，鬼帝飒无意中在鬼域地宫炎山山涧上寻到了万鬼锁魂，被魔域衍星发现，于是鬼帝抽走了衍星的记忆，扔进河里。”
“原来吉多真的是衍星。可万鬼锁魂不是被修言前辈扔下炎山山涧，怎会在地宫？”莫幽幽奇道。
“外公将万鬼锁魂扔下炎山山涧，却无意中刺在了赤睛兽的背上，因此没有掉入炎火湖。我们去找燕师叔时候，在邪狱地宫见到赤睛兽背上的剑痕。”
“原来如此…”
苏小楼又道：
“我与鬼帝飒为寻九阴之目，救蕊芯，杀宫宁，而达成共识，但我为仙尊，他为鬼帝，仙魔势不两立，便只能私下往来，于是我将蕊芯安置在幻世天与桃源境交界处。我们也常在那里汇合。
陌儿七岁那年曾被三头蛇怪抓走却未伤他，我已起疑。后来你二人在幻灵台被幻天剑攻击，我便更加确定兽魂珠在陌儿体内。
四邪物相生，就像陌儿体内有兽魂珠，黑骨玉亦会选择你，北岭青羽寒晶亦会出现一般。
幻灵大会前夕，蕊芯在遥山附近煞气发作，吸食了两个幻灵仙门弟子灵元。凌师兄命梁博琛探查西岭。
于是我们故意放出万鬼锁魂，想引陌儿的兽魂珠发作，但凌师兄封闭了你的慣灵穴，又给了你半副天尊印压制兽魂珠之力。我便在弘潭洞打通了你的慣灵穴。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母亲竟是鬼女修萝，万鬼锁魂认主，被梁博琛与张博洪发现。
他们心怀不轨，用血灵蛊与万鬼锁魂引你母亲入魔，你父尊亲手杀死你母亲后，伤心欲绝，将自己禁闭。
我懊悔不已，竟害了我一生最敬重的凌师兄，于是去探望你父尊，你父尊以试我修为为由，将余下半副天尊印传给了我，但我当时并不知晓。
之后，我将你带回桃源境，想尽办法打通你筋脉，但却无济，之后你便偷偷离开了桃源境。”
“青花镇被屠，也是因为寻找我？”
“青花镇是蕊芯屠的。你知道修炼摄元功，魔性发作之时，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我与若婷在青花镇寻你，你躲起来。
鬼帝便散布消息，让狱慑帝都的人去寻你，借此机会，把你逼回桃源境。
可蕊芯突然魔性大发，失去了理智，杀了镇上所有的人。我赶到时候已经迟了。”
凌陌心在抽搐，青花镇的一张张面孔在他脑中打转，平静了片刻。
“鬼帝飒为寻回万鬼锁魂。但不能暴露我的仙门令，于是便去烈城仙府盗取仙门令，但此事我并不知晓。”
你跳下幻祭峰，我本以为你真的死了，后来看到你在遥山丢下的面具，我很是欣慰你没死。
我借口去寻东岭巫神，离开桃源境，与鬼帝飒先去了北岭寻找青羽寒晶，却在北岭地宫里寻到了骨魂。”
“琼荒地宫里那条琴弦是鬼帝飒留下的？”林小临道。
苏小楼点点头：“是。”
“你们怎样躲过蚀骨蜂？”林小临奇道。
“琼荒地宫里的灵，是你剑上的女帝仙灵引发的，我们去时候并没有，自然也没有蚀骨蜂。”
“北岭荒芜，毫无方向指引，我们好不容易从北岭回来，便去南岭寻你，发现你真的得了黑骨玉，两物共用，以你当时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了，我已对不起凌师兄，我只想得兽魂珠，不能让你死，只能借由无花露调合两邪物之戾，并提升你的修为。
我修炼了骨魂索，亦需无花露来调息，四帝之中，以冥帝丹丘修为最高，于是让他夺了无花露调息，鬼帝引开妖帝白夙，蕊芯拖住魔帝夜君。
我用摄元须针杀了妖帝后，又回去抢夺第三颗无花露，之后让蕊芯故意刺伤我，回到了客栈。
二公子佑善向来有野心夺得城主之位，狱慑帝都除冥狱外其他四狱皆是地宫，丹丘支持佑善，佑善便为冥狱修葺了冥帝宫。
我到了南岭紫奚城宫后，看出薛夫人是漓川人，因此我暗中答应支持佑善继任城主之位，想利用佑善无声无息除了她，但最后还是让她逃走了。因此你们查到佑善之时，我用摄元须杀了佑善。
幻灵大会前夕，我与鬼帝偷走九阴之目，鬼帝飒挑唆四狱大闹幻灵大会，蕊芯持仙门令趁机去幻天殿寻万鬼锁魂，后鬼帝引你来幻灵大会，兽魂珠戾气发作后，我趁机救你，拔出兽魂珠，夺取黑骨玉，再去北岭引出青羽寒晶。
但万鬼锁魂却没找到，雪翎雕又将你救走，我们错过了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