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表演已经结束，所有人的脑海当中依然是那挥之不去的“一想到你我就wu——”，一想到这首歌就能想起舞台上娇媚多姿的五个身影，仿佛那种迷离、那种相遇、那种触手可及的娇软就在自己眼前耳边，哪怕下一首歌曲如何动感，仍有人一边“wu——”一边假装妖娆地用身体的哪个关节轻轻扭动，特别是五个人一个接一个朝着观众席走来，那鞋尖上金亮片拍打的光芒、小团扇送来的幽香，仿佛要把人的五官四觉全部打开，才能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浸满温柔，心尖上总有羽毛在挑拨，脑海里总是那一句：
“一想到你我就wu——”
秦沁兴奋地拉住山魁：“绝了，我拍到神图了！我绝对拍到了！就算我不修我都确定是神图！啊，我真的要窒息了！”
“我也拍到了！”旁边的站姐都能听见秦沁欢快的声音，嘴巴都快咧到后面去了。虽然站姐也是一个竞争性的职业，但是在小偶像起步之初，大家都是为爱发电，因此也有惺惺相惜之感，生活中的私交也会更好。
“我也！你看我这张，这灯光，这眼神，这皮肤，这衣服的色泽，我都不用修，差一点角度我都拍不到。”一个站姐挤到她们中间来，端着相机得意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秦沁瞥了一眼，内心暗笑：小样儿，让你看见我那张，你可不是要疯？
结束表演，熏儿正在发言。沈恬站在队伍的最边，目光却紧盯着观众席最右边的粉丝，背在身后的手悄咪咪地抬起来挥一挥。
“甜甜和我们挥手了，哈哈哈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可爱啊！”
紫色的灯牌和手幅晃动地更加剧烈，众人刚想呼喊，却看见台上的姑娘一激灵，咬着下唇疯狂摇头，眼神里满是制止，那种细微的幅度如果不是紧盯着她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看到粉丝张口的嘴又闭上，才眨了眨眼睛，眼神飘忽地在观众席晃了一圈又晃回来。
我们甜甜真是好宝宝，这次林熏儿上次曲天歌，一点都不愿意抢别人的风头，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沈恬有什么要说的吗？”沈恬一抖，怎么就到自己了？
粉丝疯狂憋笑，要你开小差，别点到名了吧。
“额——”全场的眼睛都注视着自己，沈恬表演完之后心力交瘁，脑子一向都处于宕机状态，她也说不出什么完美的话来，“感谢各位国民制作人的到场支持，我们会继续加油的，希望大家多多投票，谢谢！”屏幕上的女孩目光涣散，看上去有点傻气。粉丝们却都已经习惯了，沈恬表演前总是一种灵气十足的样子，表演完后就傻傻的，反差萌超级明显。
所有的表演结束后，观众在演播室大厅进行投票，所有练习生却都聚集在另外一个大演播室，等待结果发布。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第二阶段的竞演就是在这里发布的。
节目组还在统计票数，所有练习生就围坐在演播室的地板上瞎聊天。
按照节目出演的顺序排列，沈恬她们左边一列是江映瑶她们组，右边一列是曲天歌和林钟雪她们组，在旁人看来，总是隐隐有火气。
但此时，林钟雪正在给沈恬按摩。
“嘶——轻点轻点轻点！哎呦嘶——”沈恬背对林钟雪坐着，林钟雪那双雪白的柔荑在她的肩颈处用力。
“不是，我都没用多少力，你就嚎成这样？”林钟雪一个砍刀砍向肩胛骨，又一声轻声的嘶——
“不是，你让她们试试，你这个力道很重了好吗？”沈恬像被抽去了大半的力气，虚弱得手指一指，曲天歌、林熏儿、如意、秦心亿、还有远处的天臻，一个个不都是这些毛病吗？又不单单是她一个！
“你下次练完舞放松放松再睡不成啊，你这块肌肉，硬得我都摁不下去！”林钟雪跪着起身，用劲一摁，都要把沈恬摁倒地里面去了，那种疼痛过后浑身酥麻的感觉如同百蚁噬咬一般，瞬间抽去所有力气，沈恬顺势瘫倒，灵活地一转身扭到林熏儿背后去。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下次再说下次再说，我真不行。”背后瑟缩地探出一个脑袋，跪在林熏儿背后，几个手指扒在人家肩上，活像受委屈的猫。
“你按摩是学过吗？”曲天歌善良地帮沈恬解围，成功地扯开注意。
“我给我爸按，所以特地去学得，我会好几套呢，下次你们都可以试试。”林钟雪什么时候都是一种温柔的样子，但你不知道这双温柔的手背后有多大的手劲啊，一刀下去命都要没的。沈恬如同捧哏一般叭叭叭地念叨，乐得众人直笑。
林钟雪勾唇一笑，还是单边笑，沈恬就知道她想干嘛。
“雪儿不是，你穿着裙子，不好不好！”
如果只看节目，这里团簇在一块儿的一堆女孩子每一个都针锋相对，沈恬年轻气盛、曲天歌高傲衿贵、如意活泼耍宝、林熏儿佛系少女、天臻自闭儿童......好像一群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要吵，说不完的矛盾要针对，但本质上她们也就是16岁到20岁不等的少女，节目里的是真实的她们，但也只是真实她们性格里的一部分，沈恬像个孩子的时候受人宠爱，像个大人的时候冷静地令人侧目，曲天歌也很喜欢和大家玩笑，还是多年不见的冷笑话，如意私底下没有镜头的时候其实很安静，就像是邻家的乖乖女，熏儿似乎比任何人想得更深，与其说是佛系，不如说是通透，天臻——害，谁都不明白天臻为什么会被剪成一个自闭症儿童，她在练习室疯起来的时候八匹马都拦不住好吗！虽然也必须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所有人都会哭会笑，都有矛盾有协商，无论是野心还是友好都在她们身上复杂而又融合地体现，她们是这样立体而富有层次感的一群人，不是被人设困住的平面纸片人。
所有人的初次相遇都是美好的，就像她们在紧张的比赛中仍然能够这样欢笑一样。
江映瑶轻轻偏转了一下身子侧目看着沈恬，她正在给躺在腿上的林钟雪按摩太阳穴。她们一帮人说说笑笑，看上去那么刺目，那么美好。
不，不美好！她在心里摇摇头。
即使她能够明白那里一圈一定会有《制作人》节目最终的出道组成员，她心中也总有那么一面无形的屏障，阻碍着她去和她们解除。她们那一圈在欢笑，笑得很敞亮，她们这一圈也在笑，却不知道是不是她一个人笑得言不由衷了。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一旦有这个念头，她都不愿意再想下去。她看着自己周围这一圈人，她能够分辨有些人真心想和她好，有些人假意对她笑，但她却要一视同仁地对待回去。从小经纪公司就教过她，在镜头面前，艺人永远不应该是真实的自己，你的人设是什么样的，你就要做出符合这个人设的事情，粉丝是花钱买你的美好的，不是花钱买你的真实的。一路走来，无数个人稍微暴露了一点点自己，就被时代汹涌的浪潮抛弃了，每一个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都在提醒江映瑶，她要把自己包装得更好。
她在笑的，但她的灵魂在惴惴不安。
她不明白的是，曲天歌、沈恬她们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痛苦，为什么她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到有嫉妒和委屈撕扯着她的心。
“瑶瑶，你怎么了？”有人轻轻地问，眼神里都是关心。
江映瑶盯着沈恬那边的背影盯了好久了，再盯下去她们都有点怕，毕竟谁都知道她们两家有矛盾的事情。
如梦初醒，江映瑶眨了眨盯出水色的眼睛，转回身：“没什么，就看看她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默然，无话可说。
“各位练习生请注意，现在开始录制。各位练习生请注意，现在开始录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