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7205100000009

第9章 终途

“都住手!”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院中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看向来人的方向。

杨坚大步走上前,用手指着众人,“清净之所,尔等安敢在此械斗,还不住手!”

“随公,这帮人擅闯府邸还撞破大门。”一家丁指着前方的官军,眼中流露出怒气,“我们……”

“好,这些我都知道了。”杨坚沉声道,他看了一眼家丁,“你先退下。”

“是,随公。”家丁欠身道。

“杨领,”杨坚看着被杨领高举在半空的宇文鹏,“放他下来。”

“随公,他……”杨领瞪大眼睛,看了看头顶的宇文鹏,又看向杨坚,“我……”

“放他下来。”杨坚的语气威严,不容质疑。

“是。”杨领不情愿地把宇文鹏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站立原地。

“哎呦!”宇文鹏痛叫一声,“摔死我了。”

数名官兵赶忙过去扶住宇文鹏,“将军,您没事罢?”

“那个小子劲可真大,”宇文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扶正盔缨。他在官兵的搀扶下摇晃着站起身形,用手指着杨领和周围众人,叫道:“你们全都得死!”

黄廷迥悄无声息得的来到杨坚身边,低声耳语。杨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宇文鹏,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廷迥,我知道了。”

“这位将军。”杨坚迈步上前,双手抱拳,“贵姓高名?”

“宇文鹏!”宇文鹏高叫道,他打量着面前一身常服的中年男人,狂妄略有收敛,“你就是杨坚?”

“正是。”杨坚道。

“杨坚,你来得正好。”宇文鹏亮出铜符,“可知这是何物?”

“兵权虎符。”杨坚道。

“皇帝亲授,凭此可征调长安及各县府兵。”宇文鹏高声道,“我奉皇命捉拿叛贼严宗盛,追至此府,不料府中人竟悍然阻拦。”宇文鹏的眼神犀利,“杨坚,莫不是你私通叛党,谋图我大周江山!”

“宇文将军此言何出!”杨坚道。他后退数步,朝着苍天拜了三拜,接着起身,一振袍袖,拱手向南。他正色道:“我杨家世为人臣,代代忠良。世祖杨震,汉时重臣,忠耿而不慕,世人皆知;祖父杨祯,时虽避乱,然不负帝王,战死于阵前;先父杨忠,追随文帝,始末辅佐大周,战功卓卓,北拒突厥,东压北齐,领兵于异土,时不忘忠心。我杨坚蒙天子恩赐,秉先祖遗训,报国之志犹未可成,焉敢窃怀二心?将军如此言说,岂不辱我杨门忠良!”

“这……”宇文鹏语塞。

“将军既受圣命,本当循规做事,出具凭证,我等亦会极力配合。然将军不予通告,径直率军闯入私宅,我府家人尽不知情,只以贼寇误入而加以阻拦。众人行其本职,保家护院,何来叛逆之罪?”杨坚看着宇文鹏,语气威严道。

“哈哈!”杨领在一旁大笑,他指着宇文鹏的鼻尖,大声道:“闯入的强盗,你说,我们怎么就是叛党!”

“你们……你们敢羞辱本将军。”宇文鹏恼羞成怒,他从卫兵手中夺过钢刀,叫道:“违抗皇命,你们都得死!”说着,抡刀直奔杨坚砍来。

“住手。”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一人大步走入府邸。这人身披紫袍,手拄镶金的花梨拐杖,他迈步跨过门槛时,两旁的随从躬身托起他的袍底。

“晋公!”宇文鹏急忙收手,转身拜倒在地,“参见晋公。”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护看了看大开的府门及持械的官军,低头瞧着宇文鹏。

“我们按您的吩咐,持皇帝所赐兵符捉拿严宗盛,不料在此受到随府众人阻拦。他们不仅违抗皇命,还用言语羞辱……”宇文鹏低声辩解。

“够了。”宇文护低斥,抬手给了宇文鹏一记耳光,“混账。”

“您……”宇文鹏一手捂脸,扬头慌张地看向宇文护。

“擅闯随公府上竟有理不成?”宇文护骂道,“还不向随公请罪!”

“可……”宇文鹏仍试图申辩,却对上了宇文护森严的目光。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慌忙站起身,面向杨坚一躬到地,“随公,我错了,不该做出这等蠢事,我该死,我该死。”

“随公。”宇文护走上前来,向杨坚深施一礼,“我管教不严,给您添麻烦了。这个宇文鹏交付给您,或罚或杀,任您处理。”

杨坚的眼底暗暗划过一丝锐利,却连忙还礼,道:“晋公言重了,小事而已,不至于如此计较。”

“听见了没有?”宇文护看了宇文鹏一眼,斥道:“随公开恩,饶你不死,还不拜谢随公?”

“谢随公不杀之恩。”宇文鹏闻言慌忙倒身下拜。

“宇文将军请起。”杨坚双手相搀,接着转向宇文护,低问道:“晋公,我听说官军是在捉拿一个名为严宗盛的贼人,而且,这人似已逃到我家中?”

宇文护叹了口气,道:“没错,严宗盛蓄意谋反,我奉旨捉拿,其党皆获,他走投无路逃至此地,现已被府外的官兵生擒。”

宇文护扭头看了看宇文鹏,道:“把人押回去,不得惊扰百姓。若再有此般情况发生,我要你项上人头。”

“是、是。”宇文鹏连连拜道,接着转身出府,带着众官兵扬长而去。

“晋公既至,请厅中待茶。”杨坚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正有此意。”宇文护笑道,“请。”

“请。”

香茶沏满,两人厅中分宾主落座,言说的尽是客套的话语。

“近来并不很顺心。”宇文护道。

杨坚心底微微一颤,故作诧异的笑,道:“晋公还有为难的事?”

“不,我是说随公。”宇文护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杨坚。

“我?”杨坚一惊,脸上却如平常。他陪笑道:“朝廷内外安宁,我能有什么不顺心。”

“随公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宇文护站起身形,在厅中缓缓踱步,他停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四季常青》前,用手指着画中的古松,“鸟飞林散。”

杨坚的心狠狠地一颤,这四个字对林的遭遇一针见血。他却仍装作毫不知情,面带疑惑道:“我没有明白您的意思。”

“随公可真谨慎呐。我很欣赏您这种性格,不愿说的话一句也不会讲。”宇文护叹道,“跟您直说,您的一切我都清楚,我们之间不必再隐瞒。”

杨坚默默地喝着茶,却不答话。

“随公早已怀疑到我,曾经的一天夜里,我在窗外发现了偷听之人,正是随公麾下的黄廷迥黄将军。”宇文护道,“但我并未追究,反而一再向您表示心意,您却总是与我为难。”

“你果然是奚朝的人。”杨坚面无表情地道,真相大白,一切不再有隐瞒的必要了。

“没错。”宇文护看着杨坚,低声道:“奚朝之所以没有对您动手,完全是因为我在其中的制衡。”

“你的制衡?”杨坚道。

“我在奚朝中握有半壁江山,失去了我,他们寸步难行。”宇文护道,“随公的所为在奚朝的洞察下一览无余,奚朝从未对任何一个异己的秘党如此视而不见,除了随公的‘林’。”

“林已经被毁了。”杨坚道,“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奚朝何必再与我纠缠?”

“随公手中还有一样东西。”宇文护看着杨坚的双眼,缓缓地道:“孩子,天下秘党都在找寻的那个孩子。”

“这里只有我子,没有你们要的人。”杨坚不动声色道。

“是么?”宇文护的脸上笑意冰凉,“我知道,有一个孩子,落在了您的手中。他叫杨奂,被伪装成您的儿子。”

“你的意思?”杨坚与宇文护对视,眼中暗藏锋芒。

“我要您手中的这个杨奂。”宇文护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拒绝呢?”杨坚轻轻的道,他的语气平淡,却如万把钢刀出鞘。

“随公不会做如此不明智的选择。”宇文护的笑容似刀,“让奚朝失望的话,我不知道这帮恶徒会做出什么事。”他顿了顿,接着道:“随公也看见了,刚才那些官军,全部归我调遣。朝中的兵权掌握在我手中,没有我的文书,皇帝一兵一卒都发不出来。权力倾向谁您固然清楚,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虽仍怀有赏识随公之心,却无奈众口杂论随公与我无为,到那时,即使我为一国之君,也无法与您保全。”

杨坚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心中暗道:宇文护啊宇文护,你这一招好歹毒!刚才那宇文鹏闯进我府抓人,分明就是你事先谋划,在我面前炫耀兵力,欲图震慑于我。你这般威逼的手段,我怎能看不出!

杨坚却不能跟宇文护翻脸,他深知宇文护其人心狠手辣,得罪了这个人,就如同给自己甚至整个家族判了死刑。杨坚想到此心生一计,暗暗说道:宇文护,我暂且答应你,数月之后,我不仅要你丢失奚朝,还要丢失自己的脑袋!

“随公,想明白了么?”宇文护看着杨坚,低声道。

“如果我交出这个孩子,你们又会怎样?”杨坚道。

“奚朝不会再找来,一切成为过往。”宇文护道。

“此言为真?”杨坚道。

“为真。”宇文护的声音低沉有力。

“好,下月朔日,我亲自将杨奂送与晋公府上。”杨坚缓缓地道。

枫林作晚。

深秋残阳的光透过林叶的间隙,斑斑点点洒在地面和树干上。西斜的落日染红了地平线,微凉的秋风下,漫山红叶如海潮般此起彼伏。

身穿龙袍的男人带着青衣仆从,沿着青石铺成的道路缓缓向前走,他们身后的护卫紧按佩刀,仪仗兵举着的金瓜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你们先留在这里。”男人回头,对身后的队伍道。

“是,陛下。”将军和士兵们一齐躬身。

“李卿,你随朕走一走。”宇文邕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孩。

风渐渐大了起来,红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宇文邕揽了揽袍袖,腰间的玉佩随风轻轻摇摆。

“宫中何有此般景致。”宇文邕观望满山叶浪,叹道。

“各地有各景,宫中却别有一番风味。”李卿微微欠身道。

“是啊,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就厌烦了。”宇文邕道,“李卿,你总能给朕一个满意的回答。”

“陛下过奖了。”李卿道。

“对了,朕一直有件事想询问你的看法。”宇文邕扭头看着李卿。

“陛下言重,臣也不过是不着边际的浅谈而已。”李卿道。

宇文邕笑笑,道:“你觉得当今皇后,如何?”

李卿微微一怔,随即答道:“皇后贤淑典雅,母仪天下,众人皆知。”

宇文邕笑着摇头,道:“你不肯说实话。”

“陛下此言何意?”李卿面露疑惑。

“你只是不肯直说。”宇文邕道,“你与朕都清楚,北虏之女,怎能现大周风骨。”

李卿默默地听着,不敢回答。

宇文邕叹了口气,道:“时势不昌,为人所制,大业未成,唯曲身得以保全。册封阿史那氏为后,尽为时局所困之果。”

“陛下对皇后宠爱有嘉,恩爱绝伦,又何出此般话语?”李卿道。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宇文邕惨淡的笑,“朕曾惧怕陷于突厥之手,而疏远皇后,神武公之女却对朕说:‘今四海未平,而突厥势大,舅父当以民生为计,对皇后施以恩宠,方可联突厥而抑齐、陈⑴’那是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说出的这番话语却让朕如梦方醒,突厥是不能得罪的,一旦他们发兵南下,生灵涂炭,便是朕的罪孽。”

“陛下为了百姓,不得不隐忍呐。”李卿躬身道。

远方的山中似乎有人在唱着什么戏腔,声音混杂在风中,若隐若现。

“有乐声。”宇文邕眯起眼睛,侧耳细听。

李卿看着皇上,却见皇上有些发呆。他竖起耳朵,竟听清了那悲凉的唱词。

“泣今朝,

宗室无情,乱臣当道,

我大汉,

江山何保?

莽贼篡帝阴朝政,

鸿门凶宴图君王,

鸩酒杯中晃,

刀林身后藏。

我意怒,竟无言于口,

我欲哭,然泪安敢流。

罢!罢!罢!

贼子!你要大汉江山,孤便给你!

来人,取酒!

却别我那母后,我那妃啊。

哎!

未央凄凄鱼水寒,

旧木楹花泪澜干,

一曲断肠难断念,

明朝勿与帝王传。”

这唱词唱得正是王莽篡朝。殿中弑主的情景。年仅十四岁的汉成帝悲悲凄凄立于金殿之上,众人皆逼他饮鸩自尽,唯有下大夫柴文俊与皇后王贵英二人舍身护主。汉成帝悲愤交加,却无力回天,只得饮下毒酒,把大汉两百余年的江山拱手让与王莽。

唱词以汉成帝的口吻谱成,字句间透着浓厚的悲意。山中那歌唱的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把汉成帝的怒火与愤恨、无助与悲婉演绎的淋漓尽致,让人恍然间置身那金殿之上亲身感受大汉将亡的悲愤与凄凉。

宇文邕听着,竟然落下泪来。

“陛下。”李卿慌忙迎上前。

宇文邕用袖子揩去泪水,道:“李卿,你可听见那唱词?”

“臣听见了。”李卿欠身道,“陛下何故如此悲伤?”

“贼子谋朝,乱臣当道,朕岂不是效那汉成帝?”宇文邕看着地上翻滚的枫叶,眼中似乎燃着烈火。

“陛下何出此言?”李卿慌忙叩首,“臣等尽心竭力辅佐陛下左右,赤胆可鉴,岂有二心!”

“你先起来。”宇文邕低头看了一眼跪拜在地的李卿。

“臣不敢。”李卿拜道。

宇文邕叹了口气,转过身形,他仰面望天,低声道:“李卿,朕来问你,大周朝纲法纪,你以为如何?”

“大周政治清明,立法完善,纲纪繁而不琐,严而不苛。”李卿道。

“好。”宇文邕点点头,“既如此,朕的朝中可有乱纲纪者?”

“这……”李卿伏身在地,“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宇文邕道。

李卿僵在了原地,这话他不得不讲,但一语言错,便会丢掉脑袋。可他同那个人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却从无力寻仇。⑵罢了!今日之机正当时,他便在皇帝面前告那人一状,身死又何妨!

“那便是陛下的亲兄长,当朝大司马、晋国公宇文护。”李卿的声音颤抖。

宇文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无语。

“臣胡言,望陛下恕罪。”李卿叩头如捣蒜。

“好了,李卿。”宇文邕的语气缓和,他双手搀起李卿,“起来罢。”

“谢陛下。”李卿已然泪流满面。

“你的事情朕都知道。”宇文邕轻轻摇头,“朕又何尝不是如此,怎奈当初时机未果,安敢现于言行?”

宇文邕接着道:“那宇文护专横跋扈,恣意妄为,私结党羽,谋害朕两位兄长,与王莽又有何别!他受太祖⑶之托孤,燕公⑷之重信,如今却挟帝令政,暗图帝王江山。”

“当年魏末,武帝稚幼,才有太祖辅政。及大周新立,宇文护以托孤之名执掌大权,帝王之位形同虚设,如此多年,竟为常规。还有人说法度就应该这样,真是荒诞至极!然时宇文护势强,帝势弱,朕只得表面恭敬,暗恨于心。但如今,朕已年过三十,哪有如此年纪之人还被当作儿皇帝挟制的道理!”⑸

“此般逆贼,朕若不除,岂不愧对列祖列宗,毁朕大周江山!”宇文邕说着,解下腰中的玉佩,摔在地上,粉碎。他厉声道:“杀不掉宇文护,朕便如此玉碎!”

“誓死追随陛下左右!”李卿拜倒在地。

房间里有些昏暗,只点着一盏孤灯,墙壁上竟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装饰。屋中阴冷,透着浓重的湿气,上身赤裸的小男孩蹲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烛台的火苗。

房间外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伴随着锁头打开的“咔吧”声,沉重的铁门吱呀呀打开。小男孩抬头看向门口,脸上竟流露出喜悦。

“阿摩!”小男孩跳下板凳,冲上前同进门的男孩拥抱在一起。

“杨奂阿兄,我给你带了牛肉。”杨广声音带笑。

“你自己怎么来到这里?”杨奂松开双手看着杨广,“父亲同意你过来?”

“我瞒着他,偷偷拿到了钥匙,他才管不住我。”杨广面带得意,“阿兄,厨房里做的牛肉,还是热的,你先吃。”

杨奂从杨广手中接过这个热乎乎的纸包,摊开在桌上,牛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迫不急待地伸手抓起一块牛腱,大啃大嚼起来。

杨广坐在杨奂对面,笑着看着他狼吞虎咽,“阿兄,好吃么?”

“好吃。”杨奂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道。

“我等你,你慢慢吃。”杨广道。

三斤多牛肉转眼间被一扫而光,很难相信一个年幼的孩子竟能吃下这么多东西。杨奂用手背抹了抹嘴,满足的拍着肚皮,“我吃饱了。”

“你饭量真大。”杨广竖起大拇指,他看着杨奂,忽然指向杨奂的胸口,“阿兄,这是什么?”

杨奂低头,他的胸前竟浮现出淡红色的纹理,似是某种怪异的图腾。杨奂愣住了,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好像还没有。”

杨广转到杨奂身后,仔细观察着杨奂的脊背,“阿兄,你的背上也有,但形状和前面的不太一样。”

“画的什么?”

“好像是凤凰。”杨广轻声道。

“我说今天感觉不太对劲,浑身发热,血管里好像翻腾着岩浆。”杨奂道,“脱了衣服才好受一些。”

杨广伸手触摸杨奂的脊背,微凉,“阿兄,一点也不烫。”

“你感觉不到。”杨奂摇了摇头。

“阿兄,我对你很好奇。”杨广偏头瞧着杨奂,“你总说有人在你耳边不住地喃呢,夜晚会做乱七八糟的梦。还对我说你很恐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那种自己完全抑制不住的狂躁,你整个人都跟别人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奂愣愣地看着墙上一个个深陷的拳印,“但这可能就是我为什么要被关在这里。”

“你说自己很危险,父亲也说你很危险,可我不这么觉得,只是感觉阿兄对我很好。”杨广看着杨奂。

“因为只有你不嫌弃我。”杨奂低声道,“他们都把我当成怪物对待,包括父亲在内。”

“可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阿兄。”杨广道,“我想让你有和我一样的生活。”

“我出不去的,我只能呆在这里。”杨奂笑了笑。

“我会想办法。”杨广的语气坚定。

“父亲不会允许的。”杨奂的目光低垂,“阿摩,你快回去罢,不能让父亲知道你来过这里。”

“嗯。”杨广点点头,犹豫着道:“阿兄,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为什么外面还会有一个杨奂,而且父亲母亲都对他很好。”杨广疑惑地看向杨奂。

“还有一个我?”杨奂愣住了。

“阿兄,你不认识他?”杨广的语气透着惊讶,“我看他与你长得好像。”

“可……那个人在梦中告诉我,我的双胞胎兄弟已经死了……”杨奂幽幽地道,他的眼神空洞,魂魄似飘回到从前。

“阿兄?”杨广试探性的问。

“你先走罢。”杨奂的声音冰凉。

杨广只得离开,在带上铁门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杨奂的双瞳闪着暗红色的光,在昏暗中似淌动的熔岩。

注释:

⑴神武公窦毅,娶襄阳公主为妻,其女窦氏(太穆皇后)后为李渊之妻。窦氏年幼时,秘密对其舅父宇文邕道:“今齐、陈鼎立,突厥方强,愿舅抑情慰抚,以民生为念!”宇文邕深纳之。

⑵李卿伯父阳平公李远,因反对宇文护秉政,被逼自尽。

⑶指宇文泰。

⑷指燕国公于谨。宇文护辅政之初威望较低,声威极高的于谨为报答宇文泰之恩而帮助宇文护,宇文护才得以聚拢人心。

⑸出自《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一陈纪五,高宗宣皇帝上之下,太建四年。

另注:若无特殊注明,文中诗篇或词句皆为作者撰写,并非引用。

同类推荐
  • 大唐扫把星

    大唐扫把星

    他穿越在即将被村民们活埋的那一刻,自爆……不,自救成功。他只想在这个时代混吃等死,可……那女人太疯狂了。……书友群:624065836,群名:大唐扫把星。若是全订,进去后可联系群主,验证进全订群。
  • 失逐

    失逐

    150多年前,北方胡狄趁中夏内乱大举入侵中夏,以百姓为鱼肉,大肆杀虐,中夏数千年道统几乎灭亡,史称胡狄乱夏。后以东齐、南楚、西秦、北晋以及中郑为首的五大国共捐前嫌,以“攘夷存夏”为号召,聚集近百大小家国,同仇敌忾,历时8年,终于把胡狄赶到极北苦寒之地,史称“卫夏之战”。卫夏之战后,战时同盟旋即瓦解。中夏各国皆是满目疮痍,惟有南楚因与主战场隔有大江,受破坏最小。南楚武王熊康渡江北上,伐郑讨晋、征秦败齐,北方四国最后向楚国称臣,取消王号,共遵楚王为天子,是为天下共主,称天王。楚王分封四大国君主为国公,继续统治旧有国家,各国年年向楚国朝贡,并定每年腊月第一个乙日到楚都朝觐。各国不再另设年号,统一使用光夏纪元。史称“武王分封”或“楚武分封”。“武王分封”后的一百五十多年间,胡狄不敢踏入中夏,中夏难得一百多年的平静。但是,一百多年的平静下面隐藏的是比一百多年前更大的风暴!
  • 害羞传

    害羞传

    这是神界的克林闭包,元素和标签都需要读者定义。从众神到海底人类,从现实到折叠空间,从大秦铁骑到世界大战,从马航到碰瓷,我想努力写实,将人类历史重新洗牌。最后,永远不要小看人类,他是一种可以把神化为乌有的怪东西!
  • 三国第一美男周瑜:谈瑾吟瑜

    三国第一美男周瑜:谈瑾吟瑜

    作品更名为《知琴一顾》文案无能,请自观阅……
  • 宁海十六大未解之谜

    宁海十六大未解之谜

    本书内容包括:宁海为什么又叫“缑城”;宁海古县治变迁之谜;岔路“真子飞霜”铜镜之谜;李白笔下的“天姥”是否在宁海境内;唐诗中屡屡提及的“桐柏山”是否为宁海桐柏山等。
热门推荐
  • 恋你的棒棒糖

    恋你的棒棒糖

    都说在打架方面,惹谁也不能惹一中的沈煜,打架斗殴,抽烟喝酒样样都干过,可这位咋就栽在了一只小兔子身上走不动了呢?某日有同学看见沈煜和一位女生在教学楼后门撒娇说:最后一次,再让老子亲亲呗……
  • 重生之守护幸福

    重生之守护幸福

    作为知青下乡和农村姑娘爱情悲剧的产物,在母亲去世回到父亲身边如履薄冰的日子,在自己的婚姻也不能做主所嫁非人的时候,小花重新回到小时候有爸爸有弟弟的生活。重新出发选择不一样的人生,这一次不再有遗憾,守护属于自己的幸福,找一个爱自己也为自己所爱的人好好的过日子,别无所求。--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牡丹公子

    牡丹公子

    他本是一个翩翩公子,有着绝世容貌,但他风流成性。他素喜牡丹,他说它:国色天香,丰姿绰约,倾国倾城。没有花能和它媲美。故此,人们称他为“牡丹公子”。本轮不到他做宰相的,可以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做一个风流公子,他有一个哥哥,替他挡下了宰相的这个位置,但,天不随人愿。他十六岁进宫为太后庆生的时候,被居于深宫的半老徐娘姬红给看中了。仲彦儒他一风流成性的翩翩公子,怎会居于深宫去陪一个快有自己娘大的老女人,这点姬红还是知道的,于是他变想办法杀掉仲彦儒的哥哥,由他担任这宰相之位。仲彦儒做了宰相,便要天天进宫,姬红的机会就多了。但姬红没想到的是,因为仲彦儒进宫,被和仲彦儒同龄的太子安闵言看上…
  • 近代思想的主潮

    近代思想的主潮

    本书分为精神生活的基本概念、知识问题、世界观问题、人类生活问题、根本问题五章,内容包括:主观与客观、唯心论与唯实论、法则、一元论与二元论、道德的问题、人格与性格等。
  • 异世之白衣剑神

    异世之白衣剑神

    一个处在21世纪,三流大学毕业刚刚的傅孤晨,面对求职困难的他在失落的从人才市场回到家途中偶然捡到一块神秘的玉佩,意外的而穿越到了异元大陆,从他的人生就此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一茗二白

    一茗二白

    因为一场误会与自己水火不容的“死敌”一同出道为了把两位捧红公司为两人“精心打造”了程度不一的绯闻本是两冤家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开撕却在组合相处中关系逐渐变好成了各位粉丝心中的样子霸道腹黑攻x傲娇毒舌受
  • 仰望天空:我不会让你孤独

    仰望天空:我不会让你孤独

    渣男!冷男!暖男!花美男!她墨枔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些品种怎么都被她遇见了?向男神告白!遭拒绝..........“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 汉魂之杀机四伏

    汉魂之杀机四伏

    龙归海刺杀了两名忍者之后,引来了日本右翼极端分子的疯狂反杀······新世纪的中华武术风靡世界,引来激进分子日本忍者的不满,他们决定对中国武术实行打压,对传统文化进行渗透,进而制造了一系列的惨案,古武术传承者龙归海以跆拳道教练身份做掩护,奋起抵抗,却不料深中妖艳女忍者的美人计难以脱身,两方阵营真刀真枪,明争暗斗,在极端激进分子的蚕食鲸吞下,当代武者能否力挽狂澜······
  • 快穿之宿主又在精分

    快穿之宿主又在精分

    #快来针对我家宿主吧#天道局以狂妄出名的010号系统韩络,在论坛上发出挑衅后,满意地看着自家宿主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成为排行榜前十。不过,宿主的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劲?“宿宿宿宿宿主!天道局不允许内斗!”“宿主!放下刀!你刚才还叫这人宝贝!”“宿主!把钢丝绳放下,这样团灭对面是很没有美感的!”“宿,宿主!不要把直播摄像头弄得全是血!很贵的啊!”“宿主……劫持天道局系统是要被处决的啊喂!”韩络表示,这样的宿主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然而……“韩络出来啊啊啊!你家前宿主杀到天道局系统本体修养处了!”韩络:“……”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这种宿主谁爱要谁去!_文笔致歉,每一个位面都有重要信息,不建议跳章。作者学生党,多半缘更。封面是女主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