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妈,我回来啦!”莫黛薇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向老妈报告完毕便迅速钻进厨房觅食,最近把买零食的钱都省下来买龙猫粮了,每天放学回来后,莫黛薇都觉得自己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妈居然不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莫黛薇正寻思着她哪里去了,身后传来了老妈阴沉的声音:“最近干吗去了?每天放学都比以前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莫黛薇脊背一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老妈发现自己的秘密了?
莫黛薇的大脑飞速转动,立刻启动了莫氏三十六计之甜言蜜语计。她睁着无辜地大眼睛,走到老妈身边,抱住她的手臂摇晃着,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承蒙母上大人圣恩,孩儿近来吃的饭菜都是极好的,吃到嘴里是真真儿香。孩儿私心想着,只有勤奋向学,日日留在学校复习,听取先生教诲,回回取得好成绩,才能不负恩泽。”
“说人话,别想唬弄我!”老妈怒目圆睁,一副要憋出内伤的表情。
“为了准备期末考试,最近我每天都留在学校复习。报告完毕,赏点吃的吧,您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快要饿死了。”莫黛薇只想赶紧转移老妈的注意力,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
老妈一边洗菜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黛薇啊,明年就初三了,你可长点心啊,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要想些不该想的事情,唉……”老妈居然以一声沉重的叹息结束了这次暴风雨的洗礼,并没有把话题深入。
莫黛薇长舒了一口气,小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吃过晚饭后,她送给老爸老妈一个卖萌式的笑容,然后迅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来,翻找路小柯的号码。
“小柯,你可要替我好好保管我的伟大小说,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妈好像发现我的秘密了,她今天有点反常,教训了我一顿,还叫我‘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要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你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艾达转移啊?”莫黛薇压低声音说,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就你那破小说啊,正常人还真没有看的欲望。放心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妈不过是试探你一下而已,你越紧张她就会越怀疑的!”路小柯对于莫黛薇最近的神经质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不了解我妈,她最讨厌猫啊狗啊之类的小动物了,她如果知道我养了艾达,肯定不让我进家门了。”莫黛薇对于路小柯的平静感到很生气,可是除了路小柯,她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这事。
“哈哈哈,原来你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如,哈哈,笑死我了!”路小柯居然在电话那边笑得前俯后仰。
莫黛薇“啪”的一下掐断了电话,扼腕长叹,自己怎么会交了这么个没心没肺没脑没智商的损友啊?简直要气死人了。
莫黛薇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躲在门外偷听的老妈已经两眼冒火了。对于莫黛薇近期的表现她非常不满意,对于莫黛关着门打电话还说话那么小声不让她听见的举动,简直让她觉得罪不可赦!
可是,老妈还抱着一丝莫黛薇会坦白从宽的幻想,愣是咽下了这口气。
2
第二天放学后,莫黛薇没有等路小柯,独自骑着自行车奔向了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路小柯一脸茫然地看着莫黛薇把自行车蹬得飞快,闹不明白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
路小柯加速追了上来,一只手掌着车龙头,伸出另一只手去拽了一下莫黛薇的书包带子,不解地问:“莫女侠,你今天中什么邪啦?居然不等我!不是说好每天放学后一起去看龙猫的吗?”
“笨蛋,它是有名字的,艾达!”莫黛薇没好气地说,她还在为路小柯昨晚不帮自己想办法而生气。
“都说了太难听了,我才不叫它艾达,我一定会想出一个更好听的名字。”路小柯固执起来真是令人生气呢,莫黛薇恨恨地想。
两人就这样闹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公园,守门的张爷爷看到两人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便忙不迭地搬出来两张小凳子和一盘金黄的橘子,招呼他俩。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正在天鹅绒铺就的小窝里睡得香甜。
它就是艾达,莫黛薇和路小柯上个月路过小公园时捡到的龙猫。当时正下着雨,它饿得奄奄一息,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莫黛薇那颗善良的小心脏瞬间爆发了无限正能量,当即决定要拯救这个小家伙。其实莫黛薇早就想养一只龙猫了,无奈老妈坚决不同意,最后只得作罢。所以在捡到这只小龙猫的时候,莫黛薇坚定地认为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路小柯本来想带回家养的,但是莫黛薇说希望每天都见到它,又不方便每天去路小柯这个衰人的家里,便无比霸道地剥夺了路小柯的发言权,决定把龙猫寄养在公园看门的张爷爷这里。张爷爷一直一个人,就住在小公园的门卫室,而且向来对他们俩特别好,莫黛薇觉得这才是最完美的决定。
莫黛薇还给这只龙猫取了个自认为又帅又酷又有气场的名字——秦艾达,意为“亲爱哒”,并决定要为它写一部伟大的小说,记录自己和秦艾达之间的点点滴滴。路小柯实在觉得“秦艾达”这个名字太酸了,并且这只龙猫是他俩一起发现的,虽然被莫黛薇严苛压迫到只剩三分之一的发言权,但也要表明立场。于是,再三讨论下,莫黛薇答应当着路小柯的面,会省掉“秦”字,叫它“艾达”。
俩人看到艾达睡得香甜,也舍不得闹醒它,便跟张爷爷聊了一会儿天,就离开了。
在路口分开的时候,路小柯对莫黛薇说,“你别担心啦,如果你老妈真的发现了它,你就说是我收养的,因为我太笨,所以你只是帮助我照看一下下而已。”
莫黛薇看着路小柯那张大义凛然的脸,突然觉得这小子也没自己想的那么讨厌嘛,可是嘴上还是不饶恕,“算你还有点儿良心!如果你想到了更好的名字,我就不叫它艾达了!”说完,她右脚点地,踩着踏板向家里飞奔而去。
身后夕阳的余晖像一张金色的网,把大地尽收其中。
3
莫黛薇回到家里,又不见老妈的身影,心里暗想着,母上大人最近不太尽职呢。
可是就在她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却看到老妈正在翻她的抽屉,床上散乱地放着她“私藏”的漫画和初一时被自己画满了漫画的旧书,还有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莫黛薇愣愣地看着正在专注地翻她的日记本的老妈,问,“妈,你在干吗呢?”
老妈被莫黛薇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日记本应声落地,尴尬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莫黛薇,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黛薇,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对啊,不是你希望我早点回家吗?”莫黛薇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望,“妈,你这么不信任我吗?我一直觉得你是非常开明的妈妈,没想到你也会偷偷翻看我的日记,检查我的房间。”
“我……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最近很反常你知不知道?每天回家那么晚,我给你的零花钱也够,你还是每天回家饿得跟几天没吃饭似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恋了?你攒着零花钱去给男孩子买礼物对不对?你明年就上初三了啊,考重点高中的竞争那么激烈,你再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老妈失望地看着莫黛薇,絮絮叨叨地说。莫黛薇从来没见过老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妈,够了,你别说了,反正你想象力丰富,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吧。”莫黛薇打断了老妈,瞬间觉得浑身无力,那种被怀疑的感觉,真是太让人难受了。为什么老妈这么不相信自己、不理解自己呢?自己不过是收养了一只可怜的龙猫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老妈的不理解,自己也不会每天回家这么晚,还胆战心惊地穿梭在家与小公园之间。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虽然我随便翻你的东西有点过分,但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关心你。”老妈说完这些,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莫黛薇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心里无比委屈,眼泪竟然落了下来。她一向是乐观的女孩,成绩优异,虽然爱贫嘴,但绝对懂事孝顺,爸爸妈妈也以她为骄傲。可是老妈今天的举动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心里憋得难受,莫黛薇最后还是拨了路小柯的电话,向他诉苦。没想到路小柯居然站在老妈这边,把她数落了一顿,“你跟你妈赌什么气呢?简直太弱智了,解释一下也就一两句话的事情,你来一句‘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吧’,本来没有的事,你妈回头还真的确信无疑了。”
“我就是觉得难过,她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莫黛薇嘴硬道。
“你这么笨,被一个小混混拐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你最近回家晚了,她怀疑一下关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路小柯秉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精神说。
“路小柯,我真是讨厌死你了!我会在我的小说里把你写成一个恶霸的!”莫黛薇恨恨地对着手机吼,吼完后,莫名的,心里居然舒服了许多,暗自觉得,其实路小柯说的也有道理嘛。
4
莫黛薇原本是想晾老妈一天,晚上再向她解释跟她道歉的,没想到中午吃过午饭后,班长大人将她和路小柯传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长掐着手指装神算,对莫黛薇和路小柯说:“两位施主今日必有大难!”
莫黛薇没好气地瞪了班长一眼,拉着路小柯欢乐地奔向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可是,当两人到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顿时傻眼了。莫黛薇的妈妈和路小柯的妈妈居然都在!班主任赵老师见两人来了,连忙和颜悦色地把两人拉到沙发上坐好,然后说,“今天大家都别冲动,这件事也是因为我教育不到位,我首先向两位家长道歉!”
莫黛薇和路小柯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家,彻底闹不明白这到底演的是哪一曲。
老妈突然站了起来,拉过莫黛薇,激动地说:“你告诉我,是不是这小子教你不学好的?”
路小柯的老妈更是威武,狠狠地将一个绿色封面的笔记本摔在桌子上,问路小柯道:“说,这日记是不是这女孩写给你的?你怎么能收呢?你还骗我说‘秦艾达’是龙猫的名字,原来这名字指代的就是你!如果不是赵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天天都和她一起放学,还撞见你们一起去小公园,我还真的就相信你了!你怎么这么让我失望呢?”路妈妈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看着那个笔记本,莫黛薇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无语。路小柯赶紧解释,“真不是我故意给我妈看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我就说了不应该给我保管吧!”
“喂,有没有良心啊你!都说了替我好好保管的!”莫黛薇没好气地说。妈妈绿着脸拿起那个笔记本,第一页赫然写着“我和秦艾达的快乐时光——莫黛薇”,老妈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模样,“黛薇,你怎么能给男孩子写这样的日记呢?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妈,这不是日记啦!秦艾达是一只龙猫,我和路小柯一起捡的龙猫,我怎么会看上路小柯这小子嘛。”莫黛薇安慰完老妈又去安慰路小柯的老妈,“阿姨,这是我写的小说啦,我跟一只龙猫的故事,秦艾达是我给龙猫取的名字,我妈那个人很古板的,怕被她发现我写小说,所以我让路小柯帮我保管。”
路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莫黛薇,又望了路小柯一眼,问道,“真的?”
“真的啦!事情是这样的,我上个月和莫黛薇一起路过小公园时捡到了一只龙猫,莫黛薇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因为莫阿姨不喜欢养小动物,所以不敢带回家,也不让我带回家,因为觉得来我家看它不方便。所以我们俩把龙猫寄养在看公园的张爷爷那里。莫黛薇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要写一部惊世骇俗的人与龙猫的小说出来,写完了又怕被莫阿姨发现,就让我保管。班主任看到我俩每天一起放学,还撞见我们去小公园,那是因为我们约好了一起照顾这只龙猫嘛。”路小柯天生长着一张老实的脸,对于他的话,莫黛薇的老妈和赵老师终于相信了。
赵老师有些尴尬地说:“这事还得怪我,没弄清楚事实,错怪了你们俩。”
“赵老师,这事真不怪你,就怪这俩孩子鬼心眼儿太多。”莫黛薇的老妈连忙说,边说边瞪了莫黛薇一眼。
可是路阿姨还是不信,硬是要见到那只龙猫才算数。
5
到达小公园的时候,张爷爷正在太阳下给艾达洗澡,小家伙温顺地躺在张爷爷手掌里,任他摩挲。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艾达和张爷爷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看着那么温馨的一幕,莫黛薇和路小柯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暖意,两位老妈的嘴角也浮起了笑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路阿姨,老妈,这次你们相信了吧。”莫黛薇笑嘻嘻地说。
“黛薇,你如果喜欢这小家伙,我允许你带回家养。但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尽量和我商量,这样……也可以少一些误会嘛。”老妈一脸愧疚地对莫黛薇说。
“不啦,我可不想让母上大人勉为其难,我决定把它送给张爷爷,张爷爷一个人也挺孤独的,艾达也很喜欢他。不过我以后还是会经常来看艾达的,还要继续完成我的伟大小说,老妈,你不会介意吧!”莫黛薇狡猾地看了老妈一眼,老妈连连点头。
路小柯非常不满地嚷嚷,“也给我一点儿存在感嘛,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我和你一起发现的呢!”
“我已经帮你决定了啊,我相信你不会不同意吧,你这么善良!”莫黛薇假装一脸崇拜地看着路小柯,路小柯果然毫无招架之力,摊摊手道,“好吧,其实我早就决定把它送给张爷爷了,还有,我给它取的新名字叫柯小路。”
“纳尼?”莫黛薇无语地看着路小柯,“你确定这个名字是你是用脑子想出来的,而不是用脚趾头?”
“总比‘秦艾达’这种集恶俗偶像剧的恶俗男猪脚气质于一身的名字要好听吧!”路小柯辩解道。
两位老妈站在旁边被他们的对白逗笑了,愉快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