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洒进实木地板上,微风扬起薄纱帘带来一缕缕清香使人舒缓。
念之缓缓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打量着房间。
浅灰的布艺沙发,象牙白的墙壁,深棕夹紫的黑胡桃地板,纹理交错很漂亮,奶白色门框的推拉门边放着一盆涨势极好的薰衣草。
拉开玻璃推拉门,江水波光粼粼,岸边一排排梧桐,水面时不时腾起几只水鸟,灵江的美景尽收眼底。
这儿是南岸地标。
“人呢?”念之眼睛逡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她下了床,拉开窗帘,房间瞬间敞亮许多,回过头看到床左边竟像是一道睡印。
她怔了怔,将细软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房间浅咖色的地毯,一脚下去盖过足弓,酥酥麻麻的惹得人小心翼翼地踩着,她不禁笑了。
“您,醒啦”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下了一大跳,“啊!”失声尖叫
回头看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
“对不起,对不起,吓着您了。”
念之看着阿姨无措,难堪交错的脸,“……没……没事”
她低头瞟了眼自己光着的脚丫子,鞋都不晓得扔到哪了,衣衫不整的。
她有种被婆婆撞入夫妻亲密的那种羞耻。
虽然,这种想法真的脑抽了~
阿姨似乎看出念之脸上破裂的尴尬,便柔和道:“我是照顾翟先生的阿姨,我姓许”
“您好”念之微微屈腰问好,又下意识朝着阿姨背后的虚无望去,“陆离,他人呢?”
“先生今早六点多就出门了,还嘱咐别吵着您,您的洗漱用品已经备好了,洗浴室有热水,早餐是在房间里用,还是餐厅?”
她大脑一时有点消化不了那么多讯息,于是顿了顿,“在餐厅就可以了。”
吃过早饭已是十点多,她想该回家一趟,可出门儿总得换身衣服啊,行李箱的衣服都已经穿脏了一轮了。
回到房间里,念之烦躁揉了一把头发。
真是愁死了。
踌躇了半天,她还是摸出了手机。
“喂”
“喂,念之?”延曦带着几分惊喜。
“嗯,是我。”
“念之,你回国了?怎么现在才打个电话啊,几点到的,怎么不叫我接……”
“帮我送套衣服来吧。”
“你呀”延曦语气里满是无奈,却着实很宠溺。
“谢啦”
“送到哪?”
“……”
虞念之你真的是蠢得可以,要是被延曦和卿姚知道你睡在翟陆离的家里!
一想到卿姚知道了肯定会把自己拆了骨剥了皮,嚼烂吞入腹中。
想着事情的严重性,啊啊啊,念之紧闭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喂?”
“哦,哦……不用了。”念之慌忙掐灭炸弹引线似的赶紧挂断电话。
念之缓了一会儿,便晃晃悠悠地在房间里溜达,房间左侧一面灰白色大理石墙面很特别。
伸手触碰着石材流畅的纹理,竟滑动了,原是装有滑动轨道的双开门啊。
脚不听使唤地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房间呈U型排列,墙面呈浅灰色,一排排LED浅黄色感应灯,在灯槽里亮起,房厅正中一盏简欧吊式水晶灯,米色粗布沙发,驼色绒制地毯。
深褐色樱桃木衣橱采用旋转玻璃门隔尘,插着极素雅的铃兰花,这里很整洁。
不像是不常住。
“原来,你都常住这儿啊!”念之浅浅笑道。
透过玻璃,一排排熨烫妥帖笔挺的暗色系西装干净利落,分层放置的腕表配饰排列得整整齐齐。
“特牌,金主啊!”念之指尖划过一排排衣服感叹道。
近百件衣服相似的款式,差不多的色调,和他一样沉肃冰冷。
她取下一件在镜子面前比划着,大大的衣服直接到膝盖,就像裙子一样,自娱自乐着。
她觉得不礼貌,就瘪瘪嘴将衣服挂回原处。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小孩儿进了蛋糕铺,这样的衣帽间连她都有点羡慕这个男人了。
手机在手里“呜呜”震动着。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把剧照时间改了呢,不是已经订好九号了吗?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啊!”卿姚一股脑地说着。
“九号?”念之回想着。
“是啊,我今早查邮件发现你又把剧照时间改了……”扶额努力压制着怒火
一面听着卿姚咋嚷着,一面翻查着手机日历,“九号——周五”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陆离皱着眉看着手机逐渐暗淡的屏幕,真是每次都不凑巧啊!
房间里空无一人,阿姨正四处张望着,隔厅里房间传来,她放下手里的果盘,随着声音走去……
卿姚听到手机那端一片静默,又狐疑开口:“喂,念之?”
念之心咯噔了一下,她平静地说:“哦……周五我有点事,所以我把行程提前了。”
周五,九号,和翟陆离领证的日子。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假期快要结束,被时间追着跑的感觉一模一样。
卿姚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表,深吸一口气,“还有伊特妮明年春夏海报的拍摄啊,你的时间是大动脉,一动都得调的啊!”
“……”
“你真的是我的小祖宗啊!”
“……”
……
阿姨看着念之在讲电话不好上前打扰。
只是这手机通话几分钟了,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终于挂断了电话,真累啊!转身见许阿姨一脸微笑地对着自己,“阿姨,您,有事吗?”
只见阿姨尬笑着,无奈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翟总,找您有事呢。”
念之真的觉得大脑皮层一时炸开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蹭蹭冒上头顶。
拿过电话来,呼~,她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居然已经通话快十分钟了!
难道不能等自己电话打完了,他再打吗?为什么一定要空等近十分钟呢?这翟陆离真是一朵奇葩啊!
“喂”
“打你手机你在通话中呢”
“……”这不废话吗?
“换洗的衣服挂在最左面米白色的衣橱里”
念之一转眼就找到了目标。
窗边是一套米白色的欧式衣柜,拉开做旧铜色的把手,衣服按着颜色和质地整齐挂列着。
“……嗯……其他的……咳……在旁边的抽屉里。”
念之漫不经心地顺势拉开,旁边的抽屉。
一瞬间,真正感觉到喉咙被强塞了两个大馍的窒息,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摆列的内衣裤,按着颜色,按着款式,按着材质,陈列着!
半晌……
“嗯,晚上我要开会,不用等我了。”
开会,为什么男人们的开会都在晚上呢?念之实在想不明白。
“嗯。”
暮阳看着眼前这个笑眼莹莹的男人,不是眼花吧!这种反向操作有点犯规啊!
手腾在半空中,递过一本签好的文件。
半晌……
感觉手里的文件越来越沉,像压上了石头。
陆离皱着眉头抬头看去,暮阳愣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丢了魂儿似的。
“好奇害死猫!”说罢,“啪”文件扔在桌上。
暮阳蓦地晃过神来,赶紧捡起桌上的文件溜之大吉。
念之看着手机里又是一排排的电话轰炸,随意在衣橱里抽了两件衣服。
“许阿姨,您的手机。”说着下颌压着内衫,一只手抱着裤子,腾出另一只手递过手机去。
“您,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您做?”跟在念之后边说着。
“不用了,我等会儿有事。”说着就朝换衣间去了。
手机不停地催着,再不去工作室定妆,卿姚估计得崩溃了。
长款黑色毛衣开衫,一条浅灰色棉质长裙,一双脏灰色平底鞋,一顶帽檐宽大的黑色鸭舌帽。
念之平日的穿着都是以舒适,简洁为主,最爱的就是各种素色基础款。
搭配不存在的,时尚不在意的,一件能穿暖的事,何必两件呢?
卿姚最爱调侃的一句就是,“念之的衣服是六十岁的人最喜欢的,少一岁都不行,怕显老~”
阿姨看着她在屋里急速武装的样子,真是看呆了:
手胡乱在头上薅了两把,盥洗室里韧劲极好的面巾纸,叠成条,将头发绑起,嘴巴撅成一团抹上唇膏,两根手指轻轻在嘴唇上拍了两下又带到腮间。
“您穿什么都好看。”笑盈盈地打量着。
呵……
“许阿姨,您今年贵庚啊?”念之打趣着
阿姨两眼眯缝,笑得像个弥勒佛,“六十”
“……”有毒吧!
随便捣拾完,念之急匆匆捏着手机朝门外奔去……
“虞小姐……”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我只是定时来这边打扫的,您的衣服不是我整理的。”
“哦!”一时间语塞了。
嗐~阿姨啊,有些谎言也是善意的嘛!
“叮”
“嗨”暮阳朝着电梯里的人笑着,“给翟总送衣服啊?”看着翟汐提着一个巨大的袋子。
“嗯,怎么你亲自送文件啊?”
“哦,今天我助理请假,我帮忙送了下去”暮阳神神秘秘凑得近了些,“诶……问你个事儿呗?”
“叮~”门开了
“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
“翟总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见翟汐一脸懵的模样,“他刚才打电话那个温柔劲儿,我天,幸亏下面那些小姐姐上不来”
为了安全起见,公司的专属电梯,只有一少部分高层可以进入。
翟汐回头看着暮阳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看这儿有你也不太安全。”说完瘪嘴朝着办公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