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一声比一声响，一巴掌比一巴掌重。
到最后，月都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巴掌，脸火辣辣的疼，浓浓的腥甜味儿在口中蔓延。
“噗——”喷了一大口血，溅了族长一脸，双手被啾啾摁着也腾不出手去拭擦唇角的血渍，猛烈的咳了起来。
红着眼冷漠的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还是以前那个处处维护她的阿妈？
不，她不是了，她早就不是了。
她被利益蒙了双眼，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心里除了自己只剩自己，阻挡她的人都得死。
舌尖舔舐唇角的血渍，血液的腥甜刺激她的味蕾，熏得她眼眶发热，月忽的笑了，笑得很讽刺，“贱人？”
“我是贱人，那生了我的你是什么？”
她声音很轻，轻得没有一丝重量。
话音刚落，长发被一把揪住，提了起来，撕扯的疼痛没过了她的神经，那一刻她有一种自己头皮要被揪掉的感觉，疼得眼泪直流。
可她不会喊疼，不会！
耳畔响起沙哑而阴恻恻的声音，“把那个女人弄死，风以后就是你的了。”
弄死，月咀嚼着这个词，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神打量着眼前之人的脸。
她真的老了很多，脸上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皱纹，不板着脸神情也很严肃，眼睛灰扑扑的，却又很犀利。一拉起脸，表情更是吓人。
倏地，“咯咯咯”笑了起来，不紧不慢的反问：“你真觉得我那么蠢吗？弄死她，风还不得弄死我？”
老族长的表情瞬间一僵，月不提，她还差点忽略了这种可能。
想到风对程静的在乎，啾啾也觉得直接杀了程静不妥，到时候把风逼疯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也跟月站到了一边儿，沉默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开了口，“阿妈，这么做确实不妥，放月回去吧，她再不回去，林就要起疑心了。”
“哼！他要怀疑就怀疑，他又不敢对我怎么样。”老族长寒着脸傲慢的哼哼，完全不把林放在眼里。
“阿妈——”啾啾无奈的喊着，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暗示她收敛一点，别闹出事。
“哼！”老族长不屑的冷哼，没有再异想天开的命令月去做什么。
“阿妈不是真的想打你，她只是心情不好，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不是老族长打自己的时候，啾啾一直摁住自己让自己无法动弹，月差点就信了。
应都懒得应，抬脚就走。
“如果林问起，你就说你是自己摔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啾啾不放心的添了句。
这一句月也没有应，拢拉着脑袋继续走自己的路。
“好自为之。”望着那圆润的身形，啾啾轻轻地喃，眼睫微垂，转身又进了屋，和老族长秘密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外面的风呜呜的刮着，大朵大朵的乌云卷席而来，遮住了圆月的光芒。
月顶着张红肿的脸，披头散发的往“作坊”走去。
她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明，“神明”的出现不过是老族长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杜撰的，可选举一过，天却说变就变，以至于她也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真的有神明。
只不过，神明庇佑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人。
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脸上的伤被寒风刮得生疼，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冰火两重天，月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们真的会对程静下手吗？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静和她还是情敌呢，偶尔的合作并不代表她们之前的关系有所缓和。
回到屋棚，林还没睡，蹲在屋外就着零星的月光打磨工具，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吃完的肉我包了一块回来放在了篮子里……”话说到这戛然而止，蹭的站了起来，上前检查她脸上的伤势，“你脸怎么了？”
她不是去方便吗？怎么一副被人打了的样子？
“没事，摔了一跤。”月口吻满不在意的回答，抬脚就往屋里走，并不想跟林多聊这个话题。
怀孩子之后，她的胃口一向很好，几乎吃不离手，但这一刻进屋闻到肉香，她却半点食欲也没有，脱了皮衣就钻进了兽皮缝制而成的被子。
林这里没有特别大的兽皮足以当被子，割了好几块兽皮拼拼凑凑缝制成的，两个人一起盖绰绰有余。
林又不瞎，她有没有事他看得出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工具，转身去了屋后的林子里。
回来的时候，靴筒上粘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手里攥着一把墨绿色的草，捣得细碎才托着进了屋。
低低的交谈隐约传到了屋外。
“药都被雪盖住了，现在只挖到了这些，等天亮了我再去给你找。”
“嗯……”
“除了脸，还有哪伤到了？”
“头皮疼。”
“那头上也给你敷一些。”
“嗯。”
之后便是窸窸窣窣上药的声音。
“我没有摔跤，是被我阿妈打了。”上好药，月才主动说，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其他的没有提。
这一点和林猜的差不多，虽然她脾气是差了些，很招人恨，但放眼整个部落，敢打她的人并不多。
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并不知道情绪波动大会动到胎气，半夜两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个被疼醒，另一个被哼唧声吵醒，估摸着快生了，才迅速爬了起来。
打开门，林才知道乌云已经遮住了圆月，外面黑漆漆的一片，风一吹，冷得头皮发麻。
天渐渐大亮，喝了碗热水，程静和风就回去休息了，林和月还坐在“作坊”里烤火，熬鸡汤。
虽然困得快睁不开眼了，但程静却睡不着，素手拽了拽身旁的人一下。
“风。”
“嗯？”
“族长之所以会把月打了一顿，应该跟啾啾没选上族长有关吧？不然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也太反常了吧。”
“嗯。”
程静：“……”
翻了个身趴在了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一想到月是因为我们才受的伤，而且还导致孩子早产，我心里就很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