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陆茜挣扎了两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很快，说话声也响亮起来。没一会，便有一群人急匆匆地赶了来，打头的便是太子武曌渊。
武曌渊匆忙而至，先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旁的人，这才看向两个如胶似漆的人。
“茜儿！”
四下里顿时一静。
武曌渊上前推开她身上的李宝才，眼瞧着陆茜那张绯红的脸蛋和破碎不堪的衣物，他捏紧了拳头，眼角泛了红光。
躺在这里的，竟不是沐鄞晨！
陆茜一见他，扑进了他的怀里哭诉起来，武曌渊心下烦着，却也只能按捺着性子宽慰。
一行人这么瞧着，不由得侧目噤声。
陆家的五姑娘，可不是他们能胡乱就瞧的。何况眼下事态明显，焉是能再继续盯着的时候。
他们清楚，李家的六公子花名在外，是李渊老来子，对他甚为宠爱，凡事由着他。这也就惯出了他诸多毛病，到处调戏良家妇女，偷香窃玉也是时有，不过皆因着身份不敢得罪，如今出了这事，难。
武曌渊盯着陆茜，眼里难掩冷色，口气也渐渐不悦起来，冷然吩咐身后的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没瞧见陆五姑娘吓着了吗？”
侍从立马应声去请丫鬟，三两下将陆茜带离了是非之地。
陆茜原还想说些什么，见得他面上不快，倒是听话的闭紧牙关不再言语。低头任由丫鬟扶着她退下，路过一行人时，更是将头埋的更低，紧了紧衣领，不敢让人瞧见分毫。
“老夫人的宴想必也快了，诸位且先过去候一候吧。”武曌渊忽然出声道。
一行人闻言皆点点头告辞，不敢耽误。
等他们离去，武曌渊面上的笑容便淡了，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冷然吩咐底下的人把李宝才抬回去李家。
……
沐鄞晨一路拣着无人的小路回去，路旁几株树上的花白里透着绿，已是开得最盛，金黄色的花蕊更是碎金一般璀璨。
忽然，风里传来一阵猫叫声。
“喵……喵喵……”
沐鄞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循声看了去。
一只瘦成皮包骨的猫，黝黑的毛色在阳光下亮的出奇。它眯着眼睛，坐立在一颗开的繁盛的梨花树下，时不时抬起一只爪，朝着脸上去蹭，蓦地往沐鄞晨的方向定定地看着。
沐鄞晨脑袋不觉抽疼了。
她虽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只猫，可记忆里模糊的片段告诉她，她是认识的。
梨花树下，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肥地看不见眼睛的猫，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子恍惚，滚烫的血从她口中流出，雪皑的地上，渐渐洇湿了血花。
沐鄞晨隐约记得，年幼的女孩想要叫人过来帮忙，但那女人对她祈求，求她不要告诉，而那猫“喵喵”叫着贴着那个女人，两道弯弯的眼缝像是在哭，一副难过之态。
猫爪挂在那女人的裙摆，一动不动。
她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瞧见她嘴里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唤它的名，不由得喃喃道：“圆球……”
“喵！”
“你怎的瘦成这般模样？”
“喵呜！”
“我带你回家可好？”沐鄞晨百般觉得自己同它有缘，又生怕等会担惊受怕吓跑了，只得小心靠近，见它没动作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蓦地弯下腰，伸手去摸它的脑袋，才碰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手下便摸了一个空。
她不觉愣住。
回过头看去，是武曌渊从留香园回来了。
风沙沙作响，落花漫天。
沐鄞晨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留香园的事只有陆茜晓得，对于自己的事，她从不吝当第一人，可如今这带头的人里竟有武曌渊，她不由得失笑。
也罢，左右她早就认清了武曌渊的好对的不是她，而是其余两个，而今经历一出，也没有丝毫值得惋惜的，反倒再一次觉得恶从心来。
她喃喃道：“而今亲眼所见，你可是想明白了？”
似是在回应她的话，她的胸口不觉疼了下，随即身子一轻，耳边低低响起：“是啊，再明白不过……”
沐鄞晨笑了，并不言语。
她拿起团扇，对着阳光遮过去。
天光正好，春风微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