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出实验室大门的时候,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今天,是他入学大学的第一天,也就是那天遇到了老师,那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他出生的小村子在偏远的山区郊地,村子里都是小茅屋和简陋的土房,附近也只有很偏僻的支教学校,学校虽然免费教学,但只几名老师,教的也是些中小学最基础的课程。若要去条件较好学校或者上高中大学,则需要走很远的路程去那些城市里。他曾听老师讲过,城市里高中的学费几乎是他们不可能付得起的,但是如果能够读完高中进入高考的话,那将是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如果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几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他心中萌生了梦想的种子,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参加高考,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将来出人头地,一定要带阿娘和阿妹去城市里过好日子。
他非常努力的学习,支教老师也几乎是倾尽所能教他,还经常和他讲讲城市的样子和山外的故事,他非常的爱听。当别的孩子都在结伴玩耍的时候,他总是在学习或者听老师讲讲故事。虽然他的成绩在学校非常的不错,但是也因一心学习不与他人交流而性格孤僻。
当他初中毕业之时,支教老师早就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支教老师知道他想继续念书,特意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和一所高中的地址,可以让他在读书时申请到贫困补贴,如果成绩够好的话还能够有奖学金,但是路费和入学费需要自己付。
他自知就算自己勉强能够去到学校,但是入学费对于他开始根本付不起。他没忍住向村里的人开口求助,他希望大家能够帮帮他,帮助他继续念书,待自己学成归来时,他承诺必会带着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到城市里去过好日子。虽然他是这个村子里学习成绩最好的无疑,但是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贫困户,不愿意拿上自己的积蓄去相信一个毛孩子,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他也无法强迫别人的想法,虽然很沮丧,但其实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事希望渺茫。
晚上回家他低着头进门,阿娘看见他,关心的问:“树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娘是最疼爱他的人,自从阿父意外离世之后,阿娘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这其中的艰辛,他从阿娘常常疲惫的神色就体会到,他早下定决心,等他长大后,一定要让阿娘过上好日子。而因为阿父意外离世之事,让村上的人都对他们有异样的目光,常常受到冷落,今日之事虽然早知结果,但是梦想破灭还是有些沮丧。
阿娘身子本就柔弱瘦小,再加上这些年又照顾他们又干农活家务,这几年手上长了许多茧子,脸上也有了邹纹。他不想让阿娘看到他沮丧的样子,也不想阿娘为了他读书的事情劳累,他用袖子抹了抹脸,笑着昂起头对阿娘说。
“阿娘,我没事啊。”
“没事就好,快来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土豆红烧肉,多吃点阿。”阿娘微笑着和他说。
肉?!他看着桌子上那盘土豆里面夹杂着许些肉丝,有些诧异,肉不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上一点的吗。
“阿哥,今天是你念书毕业的日子,阿娘他跑了好远才弄来些肉来,你快尝尝吧。”
“我喜欢吃土豆,我不喜欢吃肉。”
他把盘子为数不多的肉往妹妹的碗里夹,自己只吃着土豆。阿娘看到后把也把肉夹给他碗里,他也是就到最后才吃那块肉。
他们一家三口虽然贫困,但是在一起的时光却是那么的美好。他有些动容,心想就算以后不能风风光光带着他们去城市享福,至少现在自己可以为阿娘分忧了吧。这虽然是他毕业的一天,也是他看清现实的一天,半夜辗转难眠,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阿娘和阿妹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桌子上留有他的午饭和一张纸条。纸条是阿妹写的字,上面写着:阿哥,我和阿娘出去一会,午饭给你做好放在桌子上咯,晚上回来会给你一个惊喜。
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直在家等到晚上,终于看阿妹和阿娘回来了。阿妹一回家后就冲过来抱在他怀里,那娇小的身子把他撞的倒退了几步,他笑了笑摸着阿妹的头。
阿妹把手上的黑色袋子递到他手上,高高兴兴的说:“阿哥,你打开看看这是什么,嘿嘿。”
他把袋子打开一个口子能看到里面,看着里面的东西,大惊失色:“这是!?钱?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嘿嘿,我和阿娘早上出门的时候王大叔和我们说了阿哥你昨天想向大家借钱读书的事,王大叔还说附近有个村里的有钱人离婚了。然后阿娘去找那个有钱人了,这个袋子里是那个有钱人给的彩礼钱。这下哥哥就可以继续去读书啦,将来可要带玲儿去城里玩哦。”
“玲儿放心,阿哥以后肯定带你和阿娘去城里享福。等着我。”
他握着手机那袋“沉甸甸”的钱,放在桌子上打开袋子数了一下,这里面全部都是一百的!而且有一百张!这比学费整整高出了一倍。
阿娘走了过来把桌子上的钱都装进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又用残破的毛巾包裹了一层,用细绳小心翼翼的包装着。
阿娘说:“树儿啊,这些钱够吗?不够阿娘再去找要点。阿娘这又嫁了出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阿爹。”
他看着阿娘忧伤的神情,感到很心酸。
“阿娘,这些年您受苦了。钱够了,等我以后学好了本事,我保证不会再让阿娘受一点委屈。”
“好,好,树儿长大了,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可别让阿娘失望啊。路途遥远,阿娘这就去帮你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出发吧。”
他也没有多想,一起帮阿娘收拾东西,之后还要走好远的路到学校,要尽量早一点到不能耽误到开学。收拾东西的时候阿娘的手颤颤巍巍的,人也特别的忧伤,想必和他一样不舍。
到了城市之后,一切都很顺利,他通过推荐信进入了高中学校。刚开始的时候他由于中小学学习资源简陋的情况,学习成绩比一般同学差,甚至可以说是差等生。但是他的信念很强烈,他身上有沉重的负担,他学习成绩必须要变得非常好,不然拿不到奖学金他甚至没有下个学期的学费。
高中三年里,他每天没日没夜的看书,复习,请教,就算是暑假,寒假,他也一样日复一日。他在第一个学期最后关头也成功拿到了奖学金资格,才勉强让他读完三年高中。
所幸他付出的努力也有所回报,高考时他不出意外的考上了自己填报的第一志愿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成功寄到他手上,努力总算让希望发了芽。
他怀揣着梦想走进大学,可令他绝望的事情又来了。当他去报名时,居然还要他交学费。他记得他当时有填写特贫困生,当时学校那边也明明有空缺,可当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学校里来的时候,突然被告知自己没有补助金。他真的很绝望,他本就一直缩衣节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其实以他的分数甚至能够考上清华北大,他之所以选择这所一本科技大学,最主要是因为这所科技大学有贫困生学费全免,包吃包住,甚至还有奖学金。
他不知怎么的了,就突然像疯了哭了起来,千求万求着报名处的人,场面一度很焦灼,引来了非常多的人围观。
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在他后面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叫冯树对吗?”
他抱着书包哭泣,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不必这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跟着我学习。”
报道处的人看着这个白大褂中年男子,突然就像被吓到了一下。
“教授!?你是教授!?”
旁边的人也认出来了,这居然是是这所学校最著名的教授,每个人都七嘴八舌的说着些什么,都惊叹不已。
他也是一惊,猛的一回头,居然真的是教授。心中的悲伤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喜悦。
“真,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着您学习吗?”
“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资助你上大学的所有费用,你就当做今天的事情都没发生。二,你拜我为师,你以后不用上大学,只要跟着我就可以。”
听到教授居然要收徒弟,那些认识教授的人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出来了。
“老师,受徒儿一拜。”
他跪在地上向教授行磕头礼。这所学校大部分人几乎是慕这名教授的名气才来的,他当然也知道这名教授非常厉害,这种机遇他自然不可能不把握,比起上大学,自然拜教授为师更加的有前途。
以后他便一直跟在教授左右,跟着教授住在一起,他发现教授虽然很厉害,但是却是一个人,经常会看到教授生活中的另一面,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他除了跟着教授学习知识以外,平常还会帮教授打理打乱的房间,做饭,处理好教授的“另一面”。他几乎在所有人眼中变成了教授的“助手”。
两年后,教授告诉他要离开这里,去一个非常远的地方做一个伟大的研究项目。教授给了他一笔钱,这笔钱多到他半辈子都花不完,但是他一分都没要,他得知教授的这个研究项目需要不少人前往,他一直都非常感激教授那时的收留,这份恩情他一定要报。
教授在他的坚持下也同意了他的要求,带上了他前往孤岛一起开发新型能量探测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