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第一次进恭宅了,但是每每进来都有“惊喜”!,这次不例外。
装潢十分土豪的姽婳轩,早早的就挂上了红绸缎,红灯笼,贴上了红窗纸。
看起来比结婚都要红火喜庆!门口进出的侍女嬉笑打闹,人人手中都有一红色荷包,金线封口,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丝绸缝制的。
一个就已经价值不菲,这会儿侍女人手一个,一股子豪气顿时扑面而来。
然而,这些对赵郎中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了。
让其震惊的是,姽婳轩门口分两排,齐齐跪了六个官服男子,皆是体态丰腴,一脸博学模样。
面相上看,年龄都已经不小,基本都是四十往后的年纪了。
有蜜藕姑娘带路,赵郎中直接跟其绕道而行,正准备进屋。
却被一个窜起的官服老者拦住了。
“站住”。
老者一靠近,赵郎中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混杂的气味,这一来,老者的身份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御医大人这是何意?”
蜜藕低垂着脑袋,十分敷衍的行了个礼,语气也没有普通下人那般低从顺耳。
听惯了卑微者的奉承,蜜藕这一问,老者顿时觉得威严被冒犯了。
不过,老者没有第一时间责骂蜜藕,而是指着她身后的赵郎中,怒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吾等奉旨来给恭小姐看病,恭小姐不愿配合就算了,还找来这三流郎中侮辱吾等,你们此番行为,折的可是皇族的颜面!”
“呀,御医大人好大的架子,瞧不起我们小姐是商家出身,不愿给我们小姐看病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小姐请郎中看病,这是活活要把我们小姐折磨死啊!”
忽然,屋内一鹊儿般调皮的声音传来,还未见其人。
却能从声音中猜出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一袭别出心裁的桃粉色花裙,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脸颊上两坨不施粉黛的天然樱花红,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真真迷人可爱。
“翘莲姑娘。”
这姑娘赵郎中是认得的,是恭姽婳去年捡到的小丫鬟,刚进恭家时,还是个胆小怕生,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虽然赵郎中每月都会给恭姽婳看病,却也有大半年没见过翘莲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翘莲变得倒是有些惊艳了。
“你是何人,何故在此颠倒黑白,污蔑吾等!”
御医傲慢娇纵的流言,这是件事实,然而被拿来借题发挥,御医顿时憋屈的不行,脸色十分难看。
“就是,哪来的野丫头在这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们恭家小姐不让我们医!”
“本御医就没受过这等窝囊气,还得跪求人给我医,我看,你们恭家的架子更大。”
跪了大半天的御医们被翘莲一句话给气炸了,纷纷原地蹦起骂人。
“是吗,可是御医大人们确实没有医治小姐,小姐确实被迫请了郎中,大人们觉得,出了恭家,谁还会信各位大人的话呢?”
翘莲站姿恭顺乖巧,一看就是个伶俐讨喜的丫鬟。
可偏巧一串妙语连珠都快把御医们给噎死了。
“你们这是在抗旨不尊,此乃欺君大罪!”
一位御医瞪红了眼,头一次被一个丫鬟威胁,气得满脸涨红。
“大人,翘莲已经给过忠告了,若大人还是觉得恭家抗旨的话,各位大人可想好了,这项上人头要还是不要了!”
翘莲十分恭敬的给各位御医鞠了个躬,好比在送别一般,那嘴角甜甜的笑更是比寒风森冷。
如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御医头顶的怒火。
他们才反应过来,是他们太高看自己了,区区几个御医,居然想撼动津朝首富的地位。
他们,是不想活了……
然而,如果他们不把恭小姐治好就回去,抗旨的依然是他们!
如此进退两难,御医们思量后,忽的齐齐跪地。
“恭小姐,是吾等无知,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今日吾等的性命皆掌握在恭小姐手中,还望恭小姐能手下留情啊……”
咬牙说到最后,御医都快哭了,常在宫中面对权贵,都没有今日来的憋屈。
直至今日,御医们才深刻体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谛!
当今津朝,谁不对恭家这块镶金的肥肉虎视眈眈。
就连皇上,也早已想回收恭家产业,而几个御医想动恭家人。
不就等于动了皇帝的财路,皇帝肯定得弄死他们这几个御医的。
“其实,各位御医大人也不必忧心,大人们只需在恭家住几日即可,至于宫里人问起,那得大人们自己斟酌了,毕竟,说错一句话那可是得身首分家的。”
翘莲笑眯眯的说道。
“请恭小姐放心,吾等暂住恭家,是为恭小姐的治病,病好了,吾等自会离开。”
御医中年纪最大的老者作为代表回应配合。
翘莲满意一笑,让那些打闹的侍女带御医们去了客房休息。
等御医都离开后,赵郎中才上前,寒暄道,“许久不见,翘莲姑娘真的是越发标致了。”
“赵郎中可真会说话,可不知也是这么骗到媳妇的。”
翘莲掩嘴娇笑。
倒是惹得郎中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红了。
“好了,不多说了,小姐还在里面等着呢!”
转回正题,翘莲把赵郎中领进屋里,连同蜜藕也一起跟上。
“话说,刚才为何不让那些御医来给小姐诊治呢,宫中御医,医术自然要比赵某这三流医术高的。”
“宫中御医医术再高,也不一定是个有责任的好医者,赵郎中莫要妄自菲薄了,在小姐看来,赵郎中,乃是津朝最好的郎中。”
事实上,那些御医不过是宫中派来的眼线,治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不过,这事大家不明说,心里有数就是最好。
“呵呵,有这番话,赵某定会不负恭小姐的信任。”
不得不说,这姽婳轩很大,院中院,阁中阁,几经辗转,来到主卧!
“是赵郎中来了吗?”
正要踏进室内,便闻女子孱弱沙哑的声音。
“是的,小姐。”
回话的是蜜藕,语气和先前不同,变得轻柔安静了许多。
“小姐,赵郎中刚夸我好看呢!”
翘莲还是如同鹊儿一般欢快,两蹦就到了恭姽婳的塌前。
“是吗,郎中眼光也是极好的。”
恭姽婳轻柔一笑。
赵郎中行至屏风前止步,一如既往的将药箱放在桌上,拿出长线,递给蜜藕。
蜜藕接过,牵到塌前,给恭姽婳缠在手腕上。
一杯茶的时间,线收回,郎中开了副驱寒的药。
蜜藕在郎中走前,给了五锭金子,和一个红包。
“祝赵郎中一路平安。”
“多谢!”
后让侍女送郎中出府,恭姽婳才穿了件薄薄的睡衣走出卧室。
“今日门口闹事的人何在?”
披了件披风,恭姽婳倚着栏杆,看着楼下一成不变的风景。
“回小姐,已经送往二夫人那里了。”
蜜藕回复道。
“走,去看看。”
说罢,恭姽婳抬脚就要去看戏。
“小姐,您这病着呢,怎可出去感染风寒。”
翘莲却撅着嘴,拉住了恭姽婳。
“我父亲的私生子,趁人入土前赶紧看一眼。”
恭姽婳笑道,俨然是想去看那一宅子亲戚瞎斗。
“小姐……”
翘莲依然不肯松手。
这时蜜藕拉了翘莲一把。
“让小姐去吧,在这宅子里待久了,也就那些个宅斗戏剧能解小姐的寂寞了。”
“还是蜜藕你最懂我!”
恭姽婳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因为恭宅里的婆娘已经好久没闹事了。
今天家里好不容易出了条人命,也够她们折腾半天了。
然而,本以为,那几家婆娘会掐架,然后用钱把那死了孩子的妇孺打发了。
不曾想,那死了的孩子居然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