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和潮湿，凯文立刻就知道手掌已经被破损的玻璃片划破。
但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只像是蚊虫的叮咬。
尽管眼睛被白雾遮蔽，但他的拳头就像抡起的铁锤，带着风压向雷切特的位置砸去。
突然，一阵眩晕冲入脑中，还在空中的胳膊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接着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的左掌用力的抓着脑袋，只感觉到天旋地转。
异变突起，人群的惊呼声刚发出，便硬生生地从中截断。接着扑通、扑通，被白雾罩住的所有人全部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很抱歉，凯文警官，我是真的真不能跟你们走了。”雷切特那平静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
凯文咬紧牙关，想奋力撑住身体，但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他连嘴唇都在打颤。
下一刻，凯文也慢慢地软倒在地上。
“凯文警官，你的大衣脏了，放心这东西是杀不死你们的，还是让你们的教会给你采购件新的吧。”
这种白色的烟雾爆发的时候异常浓密，但消散得也非常迅速。
很快，雷切特略微臃肿的身形浮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但当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时，瞳孔突然放大，“不！”
“嘭”的一声枪响！
雷切特的身体一震，胸前立刻渗出鲜血。
嘭嘭嘭……林周的食指不停地扣动扳机，
直到转轮手枪发出咔咔声，他才喘着粗气慢慢把手枪放下。
手在不自制地打颤，不只是因为后坐力，更是因为心中的紧张。
只见雷切特的胸前又多了两个弹孔，然后慢慢地坐倒在地上。
呼——呼——
林周这才放下心来。
他上前一步蹲下来观察凯文的状况，只见他的面部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发白，已经陷入了昏迷。
伸手谈到他的鼻子下方，还好，还有呼吸。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周抬起头，只见雷切特嘴角流出了鲜血，胸口的大衣已经完全被染成深红色，但他的表情却意外地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自嘲的意味。
看到对方不可能再反抗，林周犹豫了一下道：“我叫林周，你这是什么毒药？他们要不要紧？”
“林周？呵呵，你的枪法有点差啊……”
林周立刻紧张了起来，他猛然想起凯文身上也带着枪，连忙俯身把他的枪拔了出来。
“用不着了……这几枪对付这样的身体已经够了……”雷切特有气无力地道。
林周举起枪对着雷切特，他相信哪怕自己枪法再差，在这样近的距离也能第一时间射杀对方。
“想不到……会这样简单地死掉。”雷切特深喘了口气，“也挺好……”
“他们到底要不要紧？”
“哦……他们没关系，睡个一天就好了……”
“昨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没有回答林周的问题，雷切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周的眼睛，“你是灰烬教会的新人吧？”
“……”
“呵呵……我要像你这样无知，那该多好……也许……也许……现在我还会想着活下去吧……”
“你……”林周紧紧盯着对方，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开口，“你和西斯是什么关系？他在哪？”
雷切特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差异，“你为什么会向我问这个问题？”
“你昨天夜里不是还和他的手下见面了吗，德马雷阁下？”
“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些？”雷切特立刻挺直上身，但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这你就别问了，我只想知道那个叫西斯的家伙在哪儿？”
“呵呵……哈哈哈……咳！咳！……”看着林周，雷切特像是想到什么非常好笑事情，慢慢地地笑了出来，可是立刻又咳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林周皱着眉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各方面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呵呵呵，小子，你身上果然藏着某种秘密，怪不得我的药水对你没有效果。”雷切特的语气一转，“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以后别这样轻易地暴露自己了，在这个世界，拥有诡秘力量的人数不胜数，你……你并不是最特殊的一个……”
林周一凛，握枪的手更是紧了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那个西斯？”失血过多的雷切特，声音因虚弱变得低沉。
“他杀了我最亲的人。”
“哦……这也是你加入灰烬教会的原因吧……”
对方一直不说重点，这让林周有些焦急，因为他看到雷切特现在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上半身也在摇晃，他担心对方就此死去。
“你……你知道蚂蚁吗？”
这又是哪跟哪？林周皱着眉头道：“当然知道。”
“每一个蚂蚁的族群都有一只蚁后，这个族群的蚂蚁再多，它们也仅仅都是那只蚁后意志的延续……”
林周有些不耐烦了，“我问得是那个西斯。”
“他也……也仅仅是无数蚂蚁里的一只而已……”已经无力支撑，他的上半身慢慢向前俯了下去，“你……”
这时他的声音已经低到听不清，林周不得不走上前，低下身。
“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要报仇就要去找到那只蚁后，如果你秘密足够强大，也许你可以……”
“作为让……我解脱的谢礼，箱子……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送给你了……”
说到这里，雷切特再没有动静，就此死去。上前确认了一下他的状况后，林周站直身体。
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只有他一个人持枪挺立，颇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蚁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周的眉头紧锁，尽管他现在还不能揣测出这个雷切特最后的这些话的全部意思，但一种莫名的不安还是涌上心头。
呼——，先救人吧……
凡是注意到这里情景的人，自然全部都惊恐地躲开，只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在远远的地方向这里指指点点。
林周苦笑一声，还是先把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察找来吧。
望着还在昏迷的凯文，他可扶不起来这如同一只灰熊一般的身躯。
……
“好点了吗，凯文？”珍珍关切地望着半躺在病床上的凯文。
“早就没事了，其实我觉得不用在这里。”凯文咬着牙地想坐起来，但他的挣扎显然没有效果，无奈又倒在床上。
“不，还是观察一下吧，我听警察说那些人都还昏迷不醒呢。”珍珍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嗔怪道：“你就不能好好躺着吗？”。
“那个混蛋到底用的什么玩意……”凯文用大手抓着脑袋，一副龇牙咧嘴地头疼样子。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凯文。”林周微笑道。
“周，这次真是幸亏你把那个家伙干掉了，不然又要让队里的那些混蛋笑话了。”
“我只是侥幸而已。”林周又是微微一笑，他在琢磨凯文说队里的混蛋究竟是谁……
此刻凯文所在的这个房间，正是林周首次受伤时所住的房间。
到现在林周自然已经知道，这里虽然名义上是巴利莫特镇警局下属的一家小医务室，但其实准确的说这个小医院是专门为他们这个特殊部门服务的。
……
夜幕已经降临，看到凯文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林周放下心来。
之后他与凯文和珍珍告别，然而却并没有回家，而是独自返回了办公室。
本来今早发生的事情以及招致的一系列后续麻烦，折腾了他几乎一整天。
疲惫的身体告诉他应该马上躺在床上睡一觉，可雷切特最后那些奇怪的话在他的脑中反复地转动。
蚂蚁……蚁后……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箱子里说是送给我的东西……
黝黑的楼梯里，皮鞋踏在台阶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浓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咔”的一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昏暗的煤气灯点燃，雷切特的那个箱子正放在办公室的中间。
他拎起这个箱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打开，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箱子里看起来都是些陈旧的笔记和书籍，他慢慢地翻动，思索着从哪里看起。
墙壁上林周那巨大的影子在随着黄色的灯火的晃动而抖动，安静而昏暗的房间里翻动书籍的沙沙声变得异常清晰。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仅仅是心底的某个感觉，他并没有把雷切特临死前的那些话告知凯文。
而关于他并没有被那团白雾毒倒这件事，他自己当然也莫名其妙。
不过当他试图想凯文解释时，凯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救了我，并且打到了我们的敌人，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我并不关心。
这是他的原话。
如此直接的信任，曾让林周为他的隐瞒和谎言，产生一丝愧疚感。但这种感觉仅仅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很快这些就都烟消云散。
比起自己的复仇之路，这些都不算什么
不过，雷切特的毒药并非对他毫无影响。
他左手上原本因为使用了蝴蝶分身就会消失几天的图案，居然出现了。
尽管颜色还有些淡，但这也比之前快了好多，按照之前的经验，林周估计明天图案就会完全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