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傅忘川轻轻将手一松，眼角一弯，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却不料门把手被转开后。
门外落着脸色难看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姚晔伸出五指，紧握成一个拳头。
傅忘川目光一斜，笔直地越过姚晔的发梢，落在门外的男人身上，点了点头。
“宋叔叔。”傅忘川起先开口。
“小川啊。”宋京的神色尽显疲惫，目光狐疑地跃在季心的身上，转而落在白皙的手腕间缠着的那串墨绿色手链，微微一骇。
“爸？”宋忻冉回头一看，眼底露出一丝惊喜，转而为笑。
“走，去看看你哥。”宋京勾唇，眼角上盘缠的皱纹尽显沧桑。
陈泽没料到手机新闻里的商界大亨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宋忻冉顿了顿唇，也不知该开口不开口，轻声说道：“姑父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还在蒋局长那边喝茶。”宋京抬唇，语气有些许的无奈。
脸上一夜间，骤然老了似的，落在空气中的脑袋有些许沉重感。
“表妹她……”宋忻冉脸色微白，一瞬间，眼中落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
“嘘。”宋京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轻轻拟声，“看完你哥后，先回家。我们不要在这里添乱。”
宋忻冉想说些什么，目光落在宋京苍脆的眼角，终于提起身侧的包包，紧跟其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傅忘川将目光转向季心，起先抬脚，落在屋外的走廊上。
季心起身，吩咐完工作后，慌忙跟上。
一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盘，字母稳稳地落在了第十二根字针上。
“咚，咚，咚……”
忽然，塔顶上的古钟重重地震动着，敲出十二阵厚厚的声响。
季心怔在原地，生生愣住，目光怔怔地看着午夜变样的走廊。
走廊上的灯跳跃地闪烁着，熟悉的尽头晦明晦暗。
季心慌了神，折眼时，扫到了男人修长的身影向右拐去，抬步跟上。
走廊中，忽而掀起一阵寒风。
季心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转了个头。晃神间，竟看到目光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风衣摇曳在风中，正着身子，却看不清是人是鬼。
“傅……”季心愈要抬唇，却发现身后男人欣长的身子一跨，愈要上前。
零落的灯光煞得黑了一片。
季心夜盲症犯得不是时候，指尖胡乱地摸在四周，却徒留空气流转在周身。
“就是她？像个花瓶，看来，那个人的眼光也不怎样嘛。”男人扣唇，耳心散发着一丝淡淡的红光，似乎在对着空气中的什么说话。
“你是？”季心的目光有些迷离，脑海中残存着一丝意识。
周遭的气息越来越近，甚至令她觉得有些迷惑，有些恶心。
那人没搭话，指尖紧紧攥着一根针管，直直地朝季心走来。
季心的脑海中翻起一阵汹涌的回忆。
一转眸，眼前的一切仿佛变了似的，氤氲的眸色中落开一道昏暗的黑色。
季心身子一顿，鼻息间传来刺鼻的福尔马林味，还有腐烂的酸臭。
耳心传来吱吱喳喳的老鼠叫，似乎不肯休止。
下水道……
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不，这里不是下水道！
可她甩了甩头，修长的指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地告诉自己：“季心你在警局的走廊，不是下水道。
季心你在警队的走廊，不是下水道……
季心你清醒一点啊！”
“啊！”季心头痛欲裂，对周身的感觉越来越模糊。
她下意识地开口，眼角溅起一滴泪，低吼了一句：“傅忘川，救我！”
“心心！”
忽然！
走廊的另一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声色有些颤抖，却盖不过原本的低沉和磁性。
季心抬眸，神色有些模糊。
恍惚间，看到了落在远处的红色灭火器。
一眨眼，身旁溜出来一个黑色的老鼠。
季心一咬牙，抬起手心的手机狠狠向地板一砸，抓起屏幕上一块破碎的玻璃，摁在大腿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不太规则的划痕。
一折身，闭着双眼，向前狂奔。
“傅忘川，抱住我！”
季心一股脑儿的狂奔，竟没想到自己对傅忘川的信任如此之深，足以丢盔弃甲的地步。
她慌乱地一扑，狠狠地砸在前方软嫩的障碍物上。
男人周身散发的淡淡薄荷香瞬间笼罩在黑暗中，扬起一丝熟悉的暖意。
季心胡乱地钻进熟悉的衣料里，贪婪地吮吸着，心脏跳得飞快。
“你是谁？”傅忘川低眸，将怀中的小女人紧紧搂住，如狼般尖锐的眸子在黑暗中落出一道汹涌的红。
他淡淡开口，神色凝重地望着走廊尽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是你么？好久不见。
不过……好像也不久，半个月前刚见过。”走廊尽头的男人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勾唇一笑，“看来你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走廊内的回音重重的，二人起音，声色厚重。
傅忘川将大手落在季心的耳心，仿佛不愿意让她听到这句话，紧紧地将她裹住。
“别管我，快去追他。”季心颤抖着声音，说话声有些哽咽，被走廊外焦黄的灯光照着，目色有些微醒。
走廊尽头的男人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似乎接到了什么通知，修长的手指插回口袋中，无奈地退了两步。
“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他垂头，勾唇一笑，如若黑夜中的影子，快速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来不及了。”
傅忘川抬唇，身子颤抖着，尾音微震。
提起修长的指尖，紧紧扣住怀里的女人，丝毫不敢松懈。
他确乎是害怕了，处变不惊的眸子落上了一丝诡异的动容。
“对不起。”傅忘川沉下声，目光沉沉地望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季心空洞的眸子，声色一震。
季心微惊的眸子中，盘旋着一丝后怕。她拼命地将头埋在傅忘川的怀里，寻求着一丝安全感。似水流年般的眸子里，下意识地转着一滴眼泪，却没有落下。
“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在后面了。”他像是后怕，目光之中笼罩着一丝残留的惊骇，如若掀起风浪后，残卷着一丝惊狂。指尖死扣在季心的发间，不愿意松开。
“心心，你还好么？”
傅忘川抬手，摸了摸季心小小的脑袋，轻声开口询问。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小脸被吓得惨白，甚至神色至今恍惚。
“傅忘川，迷幻药，空气中有迷幻药，小心。”季心抬眸，看着眼前恍惚的一切，缩在傅忘川的臂弯里，扭头，将眸子闭上。
“心心？”傅忘川心下一紧，脸色惨白的厉害，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女人。
“我清醒着。”季心咬着牙，目光始终紧闭，神色紧绷，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不怕。”傅忘川抬手，大手拍在季心的背上，将她揽得更紧了，抬手，一记横抱。
鲜血滴落，顺着白皙的大腿落在一旁的花坛上，落在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瓣上。
“心姐！还好你还没走。”正面撞来一个踉踉跄跄的人，陈泽一抬眸，看到季心落在傅忘川的怀里，大腿上还划着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蓦地惊了。
“发生了什么？”陈泽有些懵了，无助的目光落在傅忘川的身上，希望他开口。
“没事。”季心浮着脑袋，声色微抖。
“有什么事么？”傅忘川脸色一变，眸间盘起一阵阴寒。
“没……”陈泽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就是路斯年吵着要见心姐，说有什么线索要告诉她，只肯见她一个人。”
“你没看到她现在什么样子么？”傅忘川低吼出声，怒气上扬，沉闷的声色依着一丝不挂的危险，眸光中折射出的汹意仿佛能把陈泽吃了一般。
“让他等着。”季心开口，微颤的声色令抱着他的男子身子一抖。
“啊？”陈泽偏头，有些不解。
“我说让他等着，我马上过去。”季心拍了拍傅忘川的肩膀，“傅忘川，放我下来。”
男人微怔，看向怀心的女人，心脏再次开始惴惴不安地抖动着。
“我他妈让你放下来你聋了？！”季心怒吼了一声，踉跄的小腿向前一扑，在他愣神的时候，稳稳落在地板上。
“心姐……怎么了？”陈泽走到傅忘川的身边，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轻声询问。
傅忘川的心脏霎时漏了一拍，想要去搂，却已经来不及。
指尖落空，只能轻轻塞回裤腿里，怔怔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问：“我把车开到门口没事吧？”
陈泽哪敢看向这个男人，一个劲儿地点头，却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
季心将步子跨在拘留所外，看着对面斯文败类般的男人，坐在玻璃外的座椅上，轻轻抬起右侧的听筒。
周遭的灯亮地晃眼。
季心的眼中挂着一丝猩红。
脑海中盘转着走廊尽头男人的话。
她慢慢回忆着，却只想起“看来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这句话。
路斯年看着季心微怔的眼睛，在她将听筒放在耳畔的瞬间，淡淡开口。
“看来你们见过面了。”
没头没脑的话，将季心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意思？”她怔怔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