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懿旨送到林丹锦的手上的时候,林丹锦被这天大的馅饼给砸昏了头,她原本以为能封个郡主,嫁一个伯爵,已经是自己的造化了。毕竟自己的父亲不受新帝待见,在众亲王当中是最不得圣心的那个,母亲又不过是个继室,没想到她这样的身份还能嫁给当年在京都就炙手可热的楚荣。
送懿旨出来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给林丹锦行了一个大礼,谄媚地笑着说:
“公主可真是好福气呢,别的宗族贵女嫁到别国去都没有封号呢,可您得了南疆圣女青眼,太后亲自给您拟了一个‘长平’公主的封号,还说您的嫁妆要同嫡公主的规制一样呢!”
嫡公主呢,小的时候,林丹锦就曾经听家里的奶嬷嬷说过,当年淑慎长公主出嫁之时就是以嫡公主的规制出嫁的。那场面,就算比起皇帝立后也差不了许多的,听说当年淑慎长公主出嫁,第一担嫁妆到驸马府上的时候,最后一担嫁妆还没出皇宫的门。
如今,她也能以嫡公主的风光出嫁呢,只可惜是个侧妃,不过侧妃也已经是很好的了,听说那位南疆太子东宫之中现在还没有太子妃呢,身边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姬妾。他又是南疆唯一的皇子,以后必然是能继承大统的,到那个时候,她就是贵妃,或者皇贵妃。
林丹锦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之中,她身边的细柳倒是个机灵的,笑盈盈地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悄悄地塞到了那传旨的小公公怀里。
“这样烈的日头,还劳烦公公您跑一趟,这是我们家主子小小心意,请公公吃杯茶,日后还劳烦公公多在太后和圣女年前美言几句才是。”
那小公公掂了掂荷包的分量,不着声色地把荷包塞到袖子里,笑着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周围刚才还围绕在陆蓉身边的贵女就连忙转移了注意力,在林丹锦周围叽叽喳喳地恭维祝贺她。
当然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刚刚受到册封的栖霞县主——林丹姝。她大概是第一个亲王嫡女却被封为县主的吧,如果刚才她稍微再坚持一点,再勇敢一点,那是不是现在收到册封公主的懿旨的人就是她了?
她之前只想着如果她逞一时之快,强出风头,惹得别人不快,等表姐凤阳郡主离开之后,自己将会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她没有想到,除了留在这荒凉冷漠的皇城之中,苦苦蹉跎自己的青春岁月,还有另一个出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个呆若木鸡的人就是曾经备受宠爱的公主——思思公主,原本她与楚荣也算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众人都说他们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可是没有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她心悦已久的翩翩少年成了别国的储君,她自己却被困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中,为自己兄长的错误赎罪。可是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她,却为什么要让她和她的母妃来承担这一切的罪责,而罪魁祸首却可以逍遥自在的仍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子。
其实原本替兄长顶罪,林慎思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她与兄长一母同胞,他们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兄长这些年对她也是关爱有加,真心相待,可是在这宫中被幽禁虐待了五年之后,再深厚的感情也快被消耗殆尽了。这五年来,为了跟自己这个“杀人凶手”撇开关系,四皇兄从来没有来探望过自己。
长公主去了之后,曾经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父皇再没有看过她一眼,将她幽禁在思静宫之中,让她日夜念经祷告为姑姑祈福。太后颇为疼爱她的太后也在姑姑去了之后不再召见于她,还下令给内务府,让内务府减免了她每月的份例。宫中的人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角色,一个两个都接机对她冷嘲热讽,恨不得在她身上踩了几脚。她身边曾经的贴身侍女也被杖毙了,现在她身边的霜降是个不通文墨的下等宫女。母妃那里更不用说,被赐死之后,简简单单的就被扔到了乱葬岗。
因为她与母妃顶了罪,四皇兄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似乎真的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如今,她的少年郎即将成为别人的夫君,可她自己的婚事却是毫无头绪,皇后向来不喜她的母后,更不会对她有什么好眼色,似乎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忽略了一般。太后因为姑姑的死,更是不会搭理她的死活,就算她今日暴尸荒野,可能太后都不会给她一个眼神。
林丹锦在接受完众人的恭维与艳羡以后就带着她新鲜出炉的县主妹妹去了慈安宫拜见太后娘娘与圣女殿下,拜谢太后娘娘的恩典。
林丹姝满腹心事地跟在林丹锦身后,林丹锦身边的小婢女春茶也很是不满地嘟囔到:
“明明我们六小姐才是平南王府的嫡女,那位神仙一般的姐姐之前还为六小姐您做主,今儿竟然让五小姐做了公主,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听到春茶这话,林丹姝被吓了一跳,小声地斥责到:
“凤阳姐姐也是你能非议的,姐姐这样做自然有姐姐的道理,我懦弱无能,姐姐不想让我做太子侧妃也是理所应当,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
虽说林丹姝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的确因此有些怨恨起了灼灵。小的时候,母妃对这位凤阳郡主很是喜爱,不知道赐给了她多少珍宝古玩,母妃去世后她对自己不管不问不说,如今还让她的五姐姐成了公主。
细柳和走在前面的林丹锦听到后面主仆二人的嘀咕之后相视一笑,细柳回头笑着看了林丹姝一眼。
“六小姐平日里少进宫,不知道这宫中规矩森严,隔墙有耳,若是被旁人听见您的婢女在这儿埋怨凤阳郡主,怕是不光是六小姐您,就连王爷也要收到牵连。到时候,六小姐的县主之位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林丹姝不敢说话,春茶刚想反驳,就被林丹姝摁下,把她拉到了身后。
“行了,知道你心里委屈,我又何尝不是,可五姐姐现在已经是公主了,咱们惹不起。你待会到了太后娘娘和凤阳郡主那儿千万不要多嘴,不然连我都保不住你。”
林丹姝不是第一次进宫,原来王妃还在世的时候,也常常带她去皇宫中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那时候二夫人还是一个普通的妾室,林丹锦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是万万不能随意进宫的。可是母妃去世以后,别说拜见太后娘娘,就连平南王府的门她都没有出去过。
太后把林丹锦姐妹俩叫进了内室,林丹锦很是落落大方地跪下给太后娘娘请安。
“臣女林丹锦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郡主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郡主万福金安。”
太后见林丹锦仪态大方,规矩礼仪挑不出任何过错,很是喜欢,从前林丹锦进宫的时候,太后就很喜爱这个乖巧嘴甜的小姑娘。如今她得了自己外孙女儿的喜爱,成了自己外孙儿的侧妃,太后看她就更喜爱了。
“起来吧,哀家看是个周全的孩子,跟哀家的荣儿很是相配,郎才女貌,不错不错。来,到哀家这儿给哀家看看。”
林丹锦走到太后面前,甜甜地笑了笑,太后很是满意,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从头上摘下一只八宝石榴簪子戴到了林丹锦的头上。
“这簪子是哀家怀着皇帝的时候,先帝赐给哀家的礼物,石榴多子,有多子多福的寓意。今儿哀家把这石榴簪子赐给你,望你日后做了荣儿的侧妃之后,也要和荣儿多子多福,早点给荣儿生下子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