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目睹整场战斗的韩远枫，表情如在梦里，自言自语，和他一样呆滞的，还有秋父、秋母和秋颜。
“呼，呼，呼，结束了......”
秋离低头看去，不可一世的尸神司祭已化为一滩烂泥，蜷缩在地板上，没了任何气息。
“我应该是第二次这么疯狂了吧？”
他注视着自己磨破了皮的手背，阵阵刺痛传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用力过度的感觉，挺遭罪的。
秋离并不懂搏击技巧，每一拳每一脚，只是如野兽本能般发泄。
加上沉迷游戏，缺乏运动，他很有自知之明，能用嘴巴解决的矛盾，绝不涉及肢体冲突。
人生之中，这是他第二次参加斗殴。而第一次，正是导致他退学的那次。
愤怒，只有愤怒，才会让他变得如此暴力。
“你怎么做到的？”
韩远枫彻底相信他就是所谓的“承载者”，如果说一顿殴打干掉敌人还算正常，被磷火击中数次都没事儿则肯定是异能了。
“没什么，公平比赛罢了。”
秋离不想透露秘密，勉强一笑，自己亦觉得有些侥幸。
万一莫萨尔没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哪怕仅有正常人的体格，真拳真脚，秋离未必打得过他，更别说在时间结束前制服。
毕竟他玩过的诸多游戏里，死灵法师都属于比较“肉”的，好在这个尸神司祭不完全和死灵法师划等号，
“颜颜，爸，妈......”
这时秋离想起了家人，一转头，见妹妹身上的枷锁仍在，父母犹被蛛网定在墙面。
“我来帮你扯掉它！”
看到秋颜还在痛苦地挣扎，秋离忙奔向她，哪知刚两步，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多亏韩远枫搀扶才没摔倒。
“别管我，市长，你帮我妹妹弄掉那玩意。”
秋离浑身酸疼涌上来，比抽筋还难受，索性坐在地上。
“原来你在这个新世界还有家人。”韩远枫意味深长瞧了他一眼，总算搞懂他为何要跟着莫萨尔行动。
“我不是有意隐瞒的。”秋离摇头苦笑，“他们......”
话音未落，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健步跨进客厅。
“治安官！”
秋父、秋母一愣，均冲着来者大喊。
依然是穿着米黄色制服，佩戴肩章的年轻男人，甚至长相也眼熟，正是前一天逮捕秋离的那名治安官。不同的是，这次他制服上不少血痕污迹，手掌上光芒如乳，凝聚成一柄半米长的光剑，显然刚与人作战过。
“果然是贵宅发出的求救信号？诸位没事吧？外面有好多怪物肆虐街区......呃，长官好！”
治安官着急说了一半，猛然发现秋离、韩远枫的打扮，顿时立正行礼。
“别敬礼了，快把他们救下来！”秋离目前最关心的是家人。
“遵命！”治安官奔出两步，想起什么，刹车回头，“不对诶！你、你不是昨天那个蛮人？你咋活了？哇哇，有鬼啊！”
“鬼你妹啊，快救我妹！”
“我不是你妹妹！”秋颜痛苦之中忍不住抗议。
“......到底谁的妹？”治安官懵了。
沙沙沙，沙沙沙......
还没吵完，又有新客人造访了。秋离和治安官一同望去，几头活尸已穿越楼道，挤进秋家的房门。
治安官来不及反应，被一头活尸扑脸按倒，又被后面的两头咬住手脚。
秋离这才听到窗外动静不小，有活尸的嘶叫声，有人类的哭喊声，还有各种撞击的响声。
这条街已陷入了混乱。
“为什么？莫萨尔都死了，活尸们还能够伤人？对啊，困住颜颜和爸妈的尸雾也没有消散！”
连滚带爬到莫萨尔尸体旁，发现他确实死透了，秋离却并不安心，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嘎，嘎，血、血疫之、之、书......发，动.....”
一串吐词不清的字句来自窗口方向，秋离感到侧面红光闪烁，来不及思考，奋起余力，朝秋颜身前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
血色的光芒将秋离定在半空，把他的背影留给目瞪口呆的秋颜。
“嘎、嘎嘎，该、该、死......”
窗户前，一头身躯残缺，只剩半边下颌的活尸瞪着秋离，空洞的眼眶里火焰腾腾，显然愤怒无比。
“借尸还魂？”
秋离被血疫的献祭之咒笼罩着，动弹不得，神志却清醒，目睹这幅场景，恍然大悟。
“嘎，嘎，嘎，那、那......那就，你、你死吧！”
借尸还魂的莫萨尔实力大打折扣，已无法收回咒术再施展一次，气急之下，仿佛下定决心。它叉开半骨半肉的手掌，对准秋离，漂浮的卷轴发出更猛烈的红光，不住冲刷着仇人的身体。
在此时，比起为尸神教建功，远不如报仇痛快。
秋离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快被撕裂了，从肉身到精神，都处于支离破碎的境地。
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依然保持着一股冷静的理性。
“我的承载力，就像接收太史公的感悟那样，承受住这次冲击吧！”
代表承载之力的蓝芒环绕周身，与血疫红光对抗，不仅如此，他更尝试着解析后者，想将其纳为自己的知识。
可惜情况与太史公那次不同，太史公是恨不得嚼烂了喂给他，纯属一片善意。
血疫之书的咒术，却尽是敌意和杀意。
所以看起来，秋离的努力无异于南辕北辙，痴人说梦。最后的一丝希望，仿佛也随着他的生命力飞快消逝。
“呀！”
突然，一声娇喝分散了秋离的注意力。
崩断的尸雾锁链，化作满屋飘散的烟气，随风而逝。
秋离看到熟悉的纤细身影从身边飞驰而过，接着跃起一米有余，脚尖向前，踢中了活尸的脑袋。
莫萨尔只字未吭，化作一条抛物线，飞出窗户，半途身首分离，躯干撞墙而落，脑袋打着旋儿，继续迎向属于它的未来。
“有其兄必有其妹......”
秋离露出欣慰的笑容，阖上双目，仍由身体倒下。
当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没了施咒者的血疫之光宛如退潮，从他身上褪去，不料蓝芒突然反守为攻，张开大口，将其吞噬。
“疼疼疼疼疼......耶？”
与敌人缠绵了几分钟的治安官，终于推开三头已僵直不动的活尸，抚摸着胳膊上的牙印，爬起来东张西望。
秋父、秋母也从墙上滑落，略作喘息，慌忙赶到女儿身边。
韩远枫向窗外探出头，街上和楼栋之间，活尸横七竖八倒满一地，零落站着的，均是惊魂未定的治安官和居民。
“这回真的结束了。”回望被秋家人围住的秋离，韩远枫想起了自己的妻女，但他却没工夫多羡慕，眼神变得复杂，“这样的结局，也不知是好是坏啊。总之，轮到我出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