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请问请问,永恒天平学府在哪?学术区西边?具体位置呢?”
“打扰下,永恒天平学府还有多远?”
“对,就是永恒天平学府,在哪?在哪?还往前走吗?谢——谢——”
一路上,秋离已经拿出短跑的气势,来应付马拉松的行程,只有问路的时候,才急刹车一样停在某个懵逼的路人面前。
他起床第一件事,便想起今天要参加妹妹的入学典礼。
昨天忘了多问,还估摸着早上起个大早床,慢慢问清楚路线,再不慌不忙赶到现场。
哪知道一睡忘千愁,这回算是睡砸了。
所以,唯有拼命赶时间,他不惜动用制服的能量加速。
“呼呼,呼,好累......”
哪怕身处游戏化中,疲劳仍有体现,这么长跑不休,已让他气喘吁吁了。
就准备停下脚步,擦一擦汗,忽然,秋离心底闪电般脑补出一副画面:
盛装打扮的秋颜,正孤独地守在舞台的后台,听着帘布前传来的观众们的喧哗声,左手轻轻拉着衣角,面上泫然欲泣,口中还呢喃着:“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就要上台了,这么多陌生人,小颜好害怕......”
“啊啊啊啊啊啊,别怕,哥这就来了!”
秋离猛地大喊一声,速度不减反增,居然突破极限,达到300%,在空气中拉出一串残影,吓得左右行人纷纷避让。
此刻,大理石铺就的宏伟礼堂之内,石柱如塔,穹顶辉煌。一尊尊人型石雕分立两侧,造型各异,有男有女,或捧书,或沉思,或负手而立,或抱膝而坐,神态栩栩如生。这些雕塑的底座,鲜花围绕着石碑,其上记录着被雕刻者的生平。
一座巨大的装饰物安放在礼堂尽头。那是一个奇特金属制成的天平,光滑修长的中柱足有数米高,顶部横着一根略存弧度的波浪形衡杆,每端末梢均用几乎看不见的丝弦,各吊着一只白金圆碟,圆碟之大,差不多能站上一头大象。
天平的前方,百余人错落而站,在空旷的厅堂间,看似一捧散沙,却又蕴含着特别的秩序感,比起强制的排阵列队,更具有凝聚力。仿佛像是古希腊智者们的聚会,人人随意交谈,自由来去,却不失优雅高贵,那是智慧和理性赋予的氛围。
这些人均穿着白金色的长袍,袍子上点缀着一小部分图案,或压根没有图案,只有少许花纹,衣着风格深谙留白之道。
人群前方的天平,两端圆碟均是空的,不仔细看,还当是两张悬浮的飞盘,离地约两三米。
“新学员,请上前。”
忽然,一个面对着众人的老者开口说话,人们渐渐止息了议论声,变得安静无比。
一道纤细的人影越众而出,走近老者,微微低下头。
“秋颜,你是否愿意投身天平之理?”
“我愿意。”
“何谓天平之理?”
“使得万物平衡的智慧,即是天平之理。”
“你可有决心探寻平衡的真谛,哪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发誓为天平之理奉献终生。”
“那么,愿天平接纳你的身心,愿天平衡量你的意义。”
老者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侧身让开,不再挡在人群与巨大的天平之间。
秋颜深吸了一口气,在人们的注目中,向着天平走去,略一犹豫,转向右侧的圆碟,靠近停下。
她知道,这是整个仪式最重要的环节——“新人量定”,借助天平来决定新学员的起点高低、学术路线和资质等级。
任选一只圆碟站上去,天平即会给出答案。
天平如有灵性,等秋颜站立不动了,一侧慢慢倾斜,圆盘越降越低,最终与地面接触。
秋颜抬起脚,踏入圆碟,刚要整个人站上去,就听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宁静和庄重。
“颜颜,不要怕!有哥看着你呢!”
秋颜差点没摔下圆碟,好不容易站稳了,双颊红潮泛起,一脸愠怒地抬头看去。
只见穿着治安官制服的秋离,正满头大汗挤到人群前端,一边弯腰哈气,一边朝自己竖大拇指。
“加油!今天你是最靓的!”
似乎缓过了气,秋离变本加厉,两根大拇指都竖起来,还对她眯了眯眼睛。
秋颜望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简直有股踹死他的冲动,无奈按仪式流程不能随便说话。
连一声“滚——”都不能骂,秋颜只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无视此人,强自镇定在圆碟中站好。
“喂?什么情况?叫我妹站天平上干嘛?称体重吗?还是要论斤卖了她?”
秋离从没错过仪式的喜悦中回过神,猛觉眼前场景有点诡异,忙降低了分贝,问了问旁边一人。
那人翻了个白眼,撇过头不理他。
“秋先生,这是我们学府的仪式,对令妹前途至关重要,请你不要干扰。”一个很轻的声音回答了他。
侧眼一看,原来是那见过一面的杜学士,还想质问他昨天有没有把自个儿妹妹怎么样,哪知对方已专注地望向前面。
秋离咂了咂嘴,也只得耐着性子,随其他人观看。
秋颜静静立在碟中,神情恬淡。白金长袍上花纹精致,更有一只神鸟图案,随着她玲珑的身躯展翅盘绕,从腰际延伸到胸下,好似晚霞映照,衬得这个本就属于超级美人胚子的少女,更加的娇艳欲滴。
不少较为年轻的学士,学养定力不足,望着她都有点沉不住气,开始胡思乱想。
最没有想法的自然是秋离,毕竟从小看着妹妹长大,早都熟悉得刻进DNA里了,并不会以漂不漂亮这种眼光来看待她。
“唔,还没成年就穿这种衣服,是不是太成熟了点?”
秋离反倒皱起眉头,恨不得给妹妹加件袄子。
突然,下个场景中断了他的思考,在天平左侧里没有放置任何东西的情况下,秋颜脚下的圆碟居然徐徐上升。
一边是空的,一边站着个人,天平反而朝着原初的姿态变化。让牛顿棺材板都压不住的情形,真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圆碟之上的秋颜已然闭目,脸上显出一丝紧张来。
她深知永恒天平学府的惯例,天平的量定,越是平衡,其含义越好,要是太倾斜,甚至会被拒绝入学。
她听说过,曾有几位新生站上去后,天平仍是贴地一动没动,后来都直接回家了。
而且天平自有一套谁都无法捉摸的衡量准则,决非幻素亲和度更高,就能得到更好的判定。
所以,秋颜有点不敢看。她身为上级亲和者,打小自尊心就强,不太能承受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立足之处,不再有轻微的颤动,天平似乎已停了。
还没睁眼,惊呼声此起彼伏,尤其那个讨人厌的哥哥叫得最凶,不知道在嚎些什么。
抛开秋离不谈,其他人怎么也是涵养不低的学士或学员,怎么都失态了?
秋颜顿觉好奇万分,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离地升高不少。正对面,一只空空的吊盘,似乎正与自己脚下的圆碟平齐。
其实,以地面上的人来看,结果更为清晰:两只碟子若连起来,恰好呈一条水平线。
“完全平衡!是完全平衡!”有人叫了起来,“太罕见了!以前有过吗??”
“天平的意思,老朽明白了。”主持仪式的老者抬头望着秋颜,语气既庄重又柔和,“你已通过量定,正式入学。秋颜,你将成为老朽的学生,假若学业顺利,一年之后升为学士。此外,你的学业不限科。”
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