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这几天里,父亲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教克莱斯认字、念书,拿来的也大多都是些有关魔法的书籍,其中有一章有提到。
内容大概是施展的魔法一般情况下会随着施法者的死亡而消失殆尽,但也有极少部分是例外,不过那是高阶魔法,最低要求也是六阶魔方师才能办到,而且施展成本高,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没有人会愿意弄这个,除非是傻子。
克莱斯可不认为有人会愿意在他身上花这么大手笔。
之所以克莱斯能一下子判断出老乞丐没死,这风平浪静的河面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问题也来了,我该怎么过去呢?
克莱斯瞧了瞧河的上游与下游,发现并没有任何桥或类似于桥功能的建筑。
克莱斯想来也不能拖,觉得这事必须得今天解决,不然又得折腾自己好久。
可这活生生的现实又让他脑瓜疼。
突然,河的对面有一个小黄点,看上去像灯光,淡黄色,又小又微弱,忽明忽暗的,缓缓靠近,在雾气的衬托下,看像是个垂死挣扎的病人。
克莱斯打消了继续寻找的念头,他能猜到,这应该是条船之类的东西,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自己,并且还有可能是老乞丐的杰作。
待小黄点越来越近时,一个小船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没错,那就是一帆小船,长大概两米,宽一米,黑色露天,像是一张枯叶在河上飘浮。
等船靠近岸了,克莱斯借着微弱灯光看到船上坐着个人,与老乞丐一样,衣衫褴褛的,又长又乱的头发像是有多年没洗一样,说它是鸡窝也不足为过,胡子与头发融为一体,由于同样的乱如杂草,所以分不清哪些是胡子哪些是头发。
克莱斯原以为是老乞丐,但等他真正看仔细后,发现他的脸明显与老乞丐不同,乌漆麻黑的,像是刚刚在煤堆里出来。
他右手拿着浆,左手将发出微弱灯光的黄油灯提在脸边,看着克莱斯说:“孩子,要渡河吗?一个铜币,我这不许讲价。”
他的声音仓老得像一只垂死的乌鸦在无力嘶哑着,让克莱斯听得极为不舒服。
克莱斯内心很慌,但不能表现出来,依旧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姿态,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十有八九是亡灵,虽说亡灵与克拉克族之间存在着特殊关系,但不能排除每个亡灵都是好人。
和他们打交道有一个规律,那就是以强胜强,那才能将他们压倒。
克莱斯摸了摸口袋,还好,之前父亲给的一个铜币还在口袋里,于是蠕动着喉咙,咽了咽口水说:
“嗯,价钱还算公道,”屁,克莱斯心里暗骂一口,一个铜币值一百个硬币,而十个铜币就足以买下跟一艘跟他一模一样的新船了,暗恨自己口急心快,说话不经大脑,不过这话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只好继续说,“那废话什么的就不多说了,走吧。”
老人似乎对克莱斯十岁的孩子能说得像成熟稳重的大人不感到惊奇,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见他把黄油灯放在船上,然后划动着浆,直至撞击着岸边,老人被这撞击带来的冲击力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倒是船上的黄油灯给撞倒了,玻璃碎片散落在上面,火也熄灭了,可老人似乎也不管不问。
等他把船贴紧岸边时,抬起头依旧面无表情地对克莱斯说:
“上来吧,手脚麻利点,我还有很多活呢,别浪费时间。”
克莱斯看着这周围,发现这里也没有人,心想这老人真奇怪,这岸边就你我两个,哪里还有人啊,还骗我有很多活,还不会是想涨船钱吧。
克莱斯把雨伞放在岸边,想来这鬼地方也不会有人来偷。
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上了船,寻了个地方就坐下了,又想起刚才的忧虑,就跟老人说:
“我身上可就只有一个铜币,没有多余的散钱了,如果你想再从我身上捞钱的话,那就只能抱歉地说一句没有。”
老人用余光瞥了一眼克莱斯,边摆弄着船头,边没好气地说:
“你要是不想坐,可以滚,废话这么多。”
克莱斯没想到老人竟然会这么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料想中,老人应该会提出反驳,更何况他都已经做好了与他辩论的准备。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另有阴谋?
想到这,克莱斯不禁毛骨悚然,但在谈话间船都开了,哪还能轮到他反悔。
望着河岸越来越远,克莱斯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时刻警惕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栽到了老人手里。
老人背对着克莱斯,双手像机械般的重复着划船的动作,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时间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克莱斯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也没有之前那么提心吊胆,心态也放平稳了些,将从上船到现在都紧紧抓住的拐杖放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现在船不知道行驶到了哪里,只是周围都是雾蒙蒙一片,能见度两米不到。
克莱斯回忆着第一次来这时,逃跑用了大概是十五分钟,不,好像是二十分钟左右,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快到了,就看着老人的后背用试探的口吻问:
“老爷爷,现在到哪里了?应该快到了吧?这段路我来过,走路也不过是二十分钟左右。”
克莱斯刚说完,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怪,走路?额......这可是河!
不过老人没有说话,继续机械般的工作着,甚至连头都不回,好像没听到一样。
克莱斯很疑惑,心头有点慌,但还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说是自己说话太小声了,老人应该没听到。
克莱斯不自然地蠕动下身体,伸出右手,边拍打着老人的肩膀边说:
“老爷爷,我想问一下你,到对岸没,这条路我来过,很近的,现在大概在什么地方啊?”
克莱斯这次故意提高声量,比刚上船时还要大,这回他就不信老人会听不到。
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人依旧没有搭理他,仍在不停地划着船,不过唯一变的是,他嘴里在不断地囔着些咒语。
克莱斯这下彻底绝望了,一屁股坐在船上,他再也没办法装饰自己脸色的镇定,脸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亡灵恐怕要的不仅仅是财,还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