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守望巨人岩
直到天色大亮时,瑞吉的部队才修整完毕。当他们顺着小路,翻过山岭,钻出密林后,却看见了一场恶战,柴伍德已是危急万分。
柴伍德到底还是大意了,接连的胜利让年轻的骑士放松了警惕。因为连夜的征战转移和疲乏,他也没有再派出那么多的人手进行侦查。而当他钻出大山密林,正准备一路开进萨宁城时,竟又有一只叛军的队伍正开了过来。
这是一只接近万人的队伍,由邵尔斯伯爵的先锋大将率领。虽然伊戈尔在他的指缝中拐走了萨宁伯爵,但依靠优势的兵力和精锐队伍,他依然有足够的能力抢回伯爵,并逼住激浪要塞。而他在弹压并整顿了萨宁城后,便带上主力,准备一举打下激浪要塞,打通进攻圣城的通道。
而当前方失败消息传来,这位将领立即修改了继续进攻激浪要塞的计划,而是谨慎的退了回来。毕竟守住萨宁对他们来说才更重要。在这撤退的途中,叛军更加谨慎,他派出了更多的侦查兵,打探这片他们并不熟悉的土地。正是这一举动,竟让他们侦查到了柴伍德的动向,于是就在这片密林外的开阔地里,他们悄悄的潜伏了下来。
果然,当柴伍德一出密林,就一头撞进了他们的包围圈。而当柴伍德发现自己被包围时,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带着他的队伍退守到一座孤零零小山包上,作着最后的抵抗。
这座孤零零的小山包耸立在平原上,仿佛一个沉坐思考的巨人,又像一只蹲伏在地的巨蛙。它三面坡陡峭,只一条小路上达山顶。如今柴伍德正带领队伍死守小路,等待援兵。
“给我顶住!”看着脚下蜂拥上来的敌人,柴伍德一声大吼,就朝着战斗最烈处直扑下去。他杀入人堆,挥着大剑,猛地劈入一名敌人的左颈,将他当胸劈开,直至右肩腋下划出。一把抹开了被喷溅满脸的暗红腥咸,年轻的骑士径直前冲,刚伸腿刚踹翻一人,就听见背后呼喝声起,他想也不想,硬回身圆转,长剑自下往上撩起,剑刃森寒裂开,青白肚肠散落。劈开身后敌人,柴伍德顺势将大剑抡高,便又扭腰翻肩转身,尽使腰力,只向先前踹翻那人头顶疾劈,凛冽寒光一闪,稀软红白炸裂。
柴伍德一把大剑舞得风声赫赫,寒光四溢,剑下尸骸成堆,堪堪稳住阵脚,但那些敌人竟不顾性命,尽往这山头上堆叠。
但柴伍德一顿恶战下来,精力疲惫,亏他年少,也是不停喘息。正在这时,却又有一阵杀喊声起,他回头一看,却见到一壮汉左手拎了一只满是长钉棘齿的大棒,右手挽着一方蒙皮厚木长盾,一步步杀了上来。而且看他一路呼喝指挥,应该就是敌人的主将了。
眼前这小山包自山脚下往一路上来,只有一道关隘最狭窄陡峭,只要能守得住这里,才能抵御敌人进攻。那壮汉身形魁梧,那双臂奇长,大棒挥舞,就把人震得口鼻见血,肢体碎裂。柴伍德眼看无人可以抵御,敌人就要突破那处隘口。
看见这隘口情势危急,柴伍德只得大吼一声,举起了长剑,腾身而起,抡剑便往那壮汉头顶劈落。只是这壮汉反应极快,横手就将蒙皮木盾挡了上去。一声爆裂巨响,柴伍德竟被木盾横着震飞开去。
挡飞了柴伍德,壮汉将眼一眯,甩开被劈裂的盾牌,几步跨上,双手高举,钉齿寒光一闪,大棒便向柴伍德兜头罩脸的拍了下来。柴伍德横剑上格,却挺腰使劲,抬腿向壮汉裆下猛踹。那人本就一双长臂,更持大棒,一击远隔。此刻他将腹部猛收,柴伍德竟一脚踹空。只是因壮汉收腹回劲,手臂上的力道便弱了几分,这抡下的粗棒就被柴伍德横剑挡住了。
挡开大棒,柴伍德就地一滚,翻身就站了起来。却觉得双臂刺痛,低头一看,鲜血淋漓,手臂已被棒上钉齿划开。柴伍德先前已经激战一番,此刻更遇上强敌,自己却已经是气力虚弱。
那壮汉却容不得柴伍德休息,他提着粗棒,大步腾腾,又向他追了上来。柴伍德不敢再去硬挡,挥手将长剑向他猛掷过去。壮汉挥棒挡开长剑,而柴伍德就借着这片刻迟疑,仗着身体轻盈,攀爬上了岩石。
那壮汉见再无人阻挡,再投身乱战,重棒挥舞,眼见就要打隘口。就在这时,只听得绷弦声裂,一只长箭破了风声,直向那壮汉射来。壮汉听见风声,偏头伸手便抓,只是那长箭劲头甚大,直中他右眼,竟没有避开。幸亏他堪堪抓住箭尾,没让长箭透脑,才保住了自己性命。
柴伍德见未射死那壮汉,又张弓扯箭,可是敌兵已经蜂拥上来,立起盾牌,挡住了柴伍德的来箭,把人救了下去。
经过先前一番力战,敌人已打开隘口,正蜂拥而入,却不料主将竟被一箭射倒,帝国军队这边更拼出决死之力,打退了敌人又一波攻势,堪堪守住隘口。
而见到敌人退去,柴伍德只觉浑身酸软,便支撑不得,跪倒在地。大家此时都是浑身见血,心想着敌人再攻上一波,可能就再也挡不住了。
就在这山穷水尽之时,却远远看见林中一队人马开来,瑞吉的人马终于赶到了。
瑞吉一钻出密林,就看见双方攻守焦灼,他片刻不停,当即就把骑兵全部派出,直指敌兵中军大旗。
那敌军主将被柴伍德射中右眼,本就脑中剧痛欲裂,却此刻又见瑞吉带兵来援,竟也血气爆裂,悍勇尽现。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动摇军心,只猛暴喝一声,抬手便将长箭连眼珠一起扯了出来,右眼喷血如瀑。他不管不顾,扯麻布将右眼扎紧,立在阵前大吼道:“弓箭手!给我把那队骑兵逼住!步兵列盾结阵!”
弓箭密密匝匝的射了过来,瑞吉派出的骑兵还未及阵,就纷纷落马。只是柴伍德看见瑞吉逼住了敌人左翼,知道机不可失,也把牙关咬紧,尽数起兵,弃了山头,沿高坡向敌人右翼直插下来。
叛军这边刚刚逼住了瑞吉,却又见柴伍德竟离开了孤岩,也攻了下来。敌军主将只叫左右两翼各自顶住,竟抽出一队骑兵去抄柴伍德的后路。他知那瑞吉刚到战场,生力正足,但柴伍德却已是一番苦战,必定弱上许多。所以只要能打垮了柴伍德一部,回头再钉死瑞吉,胜利还是他的。
瑞吉也知道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他一挥手便把手下兵力尽数压了上去,敌人左翼压力骤增。只是对面毕竟是敌人精锐,却将瑞吉的攻势死死的抵住了。
此时,那位敌军将领血流满面,却牙关紧咬,他转过头,眼看着自己的队伍马上就要把柴伍德包围。
此时已是决死一刻,柴伍德也知有进无退,也顾不得后路被抄,直奋了死力往敌军将旗所在穿凿而入。
“杀啊!”他怒喝着挥剑劈开一名叛军士兵,又抡拳将身侧敌人锤倒在地,长剑一递,透胸而出。他正欲再冲,却听得手下高呼一声:“小心——!”只觉后背一痛,就听得金戈交鸣,回头却见,下属侍从驾马前来,帮他砍翻一人。柴伍德反手一摸,后背链甲已被劈开,亏是救援及时,只伤及皮肉。
见后背无碍,柴伍德刚要挥剑前冲,就听见身后杀声翻滚,敌人已然完成包抄,尽数将他们围死。此时柴伍德眼见得敌军将旗近在眼前,但敌兵骁勇,自己死战不能寸进,更被抄了后路,已是陷入绝地。
“将旗!射他将旗——!!”突然有兵士放声大叫,其他人眼见敌人将旗在望,便都跟着大吼起来。
柴伍德赶紧回手挽弓拔箭,屈腿挺腰,把长弓扯满——,弓弦猛震,长箭如电,径直劈入旗杆。大旗在风中一阵摇摆,旗杆终于吃力不住,喀拉一响,就倾覆了下去。
见敌人中军大旗倒下,柴伍德手下士气大振,更呼喝着奋起气力,朝敌人猛压过去。
此时战场上激战正酣,叛军听说主将受伤,本就军心惶惶,忽然听见自己中军处杀声暴起,又见到大旗飘落,都当是中军已经陷落,顿时阵型大乱。
而瑞吉见了对方将旗折断,更鼓舞声气,只向敌人左翼猛推。在这此消彼长之下,叛军各路阵线相继崩溃,兵败如山倒,四散溃败,退入山林去了。
一番苦战,他们终在最后一刻,打垮了敌军。而这时萨宁堡也传来消息,城堡已被伊戈尔顺利拿下,于是柴伍德与瑞吉两路人马合并,直奔萨宁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