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求亲
冬末正午的阳光暖暖照了进来,给那些杯盘都映上一层明亮而温润的光。
“母亲,我吃饱了。”戴丽卡放下了餐具,对自己的母亲说道。
“下午的安排是什么?”大公主玻特丽尔随口问道。
“舞蹈课。”小女孩眼神闪烁。
“嗯,去吧。”
靠在软塌上,玻特丽尔努力的将一个大大的鸭绒枕头塞到背后,好让自己靠着更舒服一点。看着女儿窈窕的背影,她觉得是时候来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一下婚事,毕竟戴丽卡开春就十二岁了。
想起来,自己也就是在这个年纪订下的婚约,可惜那家伙是个短命鬼。勃特丽尔撇了撇嘴角,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好,他竟能那么绝情,说什么为了男人的荣誉而远赴沙场,结果一去不回。想到这里,勃特丽尔的心里便又翻腾起满腔的怨恨。虽然当初是她的愿望,加上太后的勉强,驸马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可当她怀孕之后,驸马便再也没有碰过自己。
“哼,缺了你,我就找不到男人了么?”大公主任性的念叨着。虽然年过三十,可这位勃特丽尔的内心里,她依然还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
收回了念头,大公主咬牙默念道:“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女婿!能供着她,哄着她,待她像女王一样。对,像王后一样!就这么办!”大公主拉响了手边的铃铛,吩咐下人去把辛西娅叫来。
“殿下——!您可想起我了!”那位叫辛西娅的妇人堆着满脸的媚笑,一溜小跑了进来。她欠着腰对着公主行礼,然后就献媚的说道:“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我找的人,保管个个鲜嫩,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至于身材模样那些,您就只管放心好了。”
“找你来,不是说那个——”大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位夫人。“我问你,你弄的那些珠宝都卖掉了?”
“托您和陛下的福……”
“都卖给谁了?”
“哎呦,这就多了去了……”
“有索雷尔夫人?”
“嗯,有,有。”辛西娅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就好。”大公主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吩咐道:“给你派件事!你要是做成了,我就去找王兄,重新给你的儿子弄一块封地。反正你们家也是有封号的,说起来,你也是一位伯爵夫人呢。”
“哎呦,我的公主娘娘,您就不要再取笑我了。不过既然您都开口了,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一百件事,我也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我家的戴丽卡你也是见过的吧?”
辛西娅点了点头。
“她也到年纪了。”大公主笑眯眯的。“我看了,在这圣城里,也就索雷尔夫人家的那个沃若夫,跟我的戴丽卡年纪相仿,身份地位也差不多呢。”
辛西娅张着嘴巴,一时合不上了。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沃若夫是帝国的王储,未来的国王。而这位大公主竟看上了他,如果她的女儿嫁了过去,将来可就是王后了。
“那,那可是太子妃啊!我,我们能说了算?”辛西娅有点结巴。
“国家大事,当然由他们男人做主。可这娶老婆,生孩子的事,可还是要我们女人来操持不是!”大公主含糊着。她不是没有想过去直接找国王或者太后说话。可现在他们两位正为了立储的事情生着闷气,大公主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找倒霉。
“公主殿下!既然是您的吩咐,我就应该全心全意去办。可您也知道,那个索雷尔夫人的脾气臭得很,我这张嘴又笨。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她不高兴——,我是倒霉惯了的,可万一把您吩咐的事情办砸了,那就可太糟糕了。”
“哼,就你那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过来!”勃特丽尔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索雷尔确实不好说话。”想起自己已经那么明显的示意了,可她就是不理不睬,全不当一回事,勃特丽尔直气得咬牙。她想了想,便又向辛西娅吩咐道:“你好好跟她说说。如果她答应就算了,如果她不识抬举,你就问问她,既然她儿子是王储了,她难道不想当王后么?”
看着辛西娅目瞪口呆样子,勃特丽尔满是轻蔑的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办,如果成了,也许你就能成为真正的伯爵夫人。如果搞砸了,你还是继续去当个卖珠宝的老鸨吧。”
“什么玩意!”出了公主府,辛西娅才狠狠的啐了一口。她毕竟也有贵族的身份,却被长公主说成老鸨,真是太可恨了!她需要顺顺气,不然她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见那个更令人讨厌的索雷尔夫人。
“转弯,先去安娜夫人家。”辛西娅想了想,便向车夫吩咐道。毕竟这个安娜没有什么架子,现在又有钱,说话还和和气气的,听着就叫人喜欢。正好手上还有几件首饰,那是听见传唤时给大公主准备的,干脆就卖给她算了。希望赚到点钱,自己的情绪能上好一点。
来到安娜的门口,妇人张望着:“安娜,安娜,你在家么?”
“哟,是辛西娅,快,快进来。”听见声音,安娜赶紧把辛西娅给迎了进来。“我叫法姆兰打听过了,那天他也是运气,才遇上了好东西,现在再想去淘,还得再碰运气。他答应了,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您的。”
因为得了安娜送的礼物,索雷尔夫人满圣城炫耀,至于来源,她闭口不提。而这辛西娅却最会套话,到底给打听出来,便成天追着向安娜索购。今天又见她上门,安娜就只当还为这事,赶紧说话,先把口给封了。
“我知道,我知道呢!那些东西如果说有就能有的,我们这种人可就真的没饭吃了。”辛西娅笑眯眯的走进屋来,也不客气,就径直坐了下来。“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过来讨口水喝。”
安娜心中一宽,便赶紧舀水拿杯子剩了过去。
辛西娅咕咚咚喝干了水,却叹了一口气道:“买卖不好做呢。这不,本想着卖点首饰给大公主,结果东西没卖成,还摊上事了。”
辛西娅话里有话,安娜目光一闪,便压着心思,却拿捏着口吻问道:“大公主还好么?”
“她呀——”辛西娅嗤笑道:“最好变成一张赌桌。”
“什么?”
“因为那上面总能有很多的赌注,而且周围总会很多的男人,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往里面‘下注’!”
听着辛西娅的刻薄,安娜只是莞尔,却转过了话题,“您手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大公主还看不上?能给我看看么?”
辛西娅摸索着,把几件珠宝首饰摆了出来。“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怕你看不上。”
安娜随手拿起了一件首饰,仔细打量着,却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打探道:“这么漂亮的首饰都看不上?大公主一定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让我给她女儿打探婚事么?”
安娜手上一颤,赶紧换过一件首饰看了,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知谁家的孩子,能有这福气,叫大公主看上了。您可搂了一份好差事呢。”
“哈,这是好差事?!你要知道她看上谁家的公子,就不会这样笑话我了。”
“哦,是谁家的呢?”安娜挑了一件首饰放在了自己身前,又伸手拿起另一件。
看见安娜挑中了一件,这妇人的心情便畅快了许多,她打开话匣子说:“她呀,看上了索雷尔家的沃若夫,叫我去传话。”
安娜用左手捂嘴一笑,却把右手上的首饰放了回去,笑嘻嘻的说道:“那个索雷尔夫人可不好说话!如今沃若夫被立为王储,她呀——,你这件事情可真的是——,啧啧,啧啧!”安娜一边笑着,一边瘪嘴摇晃着脑袋。
听了安娜满是嘲弄的口吻,辛西娅也是双眼一翻,“您也知道的。那个沃若夫虽然被立为王储,可他不是王后所生,毕竟名声不顺呢!大公主跟我说了……”
辛西娅本要继续说下去,转头却看着安娜灼灼生辉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紧,生生闭嘴,却不再说了。
看着辛西娅的表情,安娜赶紧垂下了眼睛,伸手拿起了最后一件首饰。那是一只镶嵌着一串金丝玛瑙的纯白象牙手镯,而安娜只看了一眼,便叫了起来:“这件漂亮!我看见王后陛下也佩戴过一件一模一样的呢。啧啧,真的漂亮,我可不敢买一件跟王后一样的首饰。”说着,安娜便将这只手镯放了回去。
辛西娅并没有见过王后,所以也不敢随便反驳。可这件首饰确实是最贵的。眼看着自己的最能赚钱的一件首饰推销不出去,那妇人咬了咬牙,却向着安娜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
“哪能没什么,我可不敢冒犯王后陛下!”安娜嘟着嘴,轻轻摇头。
“唉,我跟你讲啊。”那妇人拉着安娜,附在她耳边说道:“大公主说了,只要能娶了她的女儿,就有办法让索雷尔夫人成为王后。”
“啊!这真的?!”安娜瞪着眼睛,她只是随便攀扯,没想到竟真的和王后有关。
“大公主亲口跟我说的!”辛西娅满是得意的说道:“所以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安心的戴着它了。”
安娜只觉得满身的气力都像潮水般的退去了。她原以为国王会让王后收沃若夫做义子,却不料这大公主竟有办法让索雷尔夫人成为王后。这样一来,她和佩津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努力的对辛西娅挤出了一个笑容,收下了那只手镯,却说道:“大公主有这样的能耐,您一定能说成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终于卖掉了首饰,又听见安娜说没问题,辛西娅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笑眯眯的又待了一小会儿,便匆匆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