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山一路向北,草原苍茫起伏,连天接碧。初春时节,虽然寒意料峭,但是新草已然渐渐生长。而在这新绿浅草之上,一队蹄印清楚的向着北方延伸了过去。
顺着这道痕迹,雷克萨一路追赶,当太阳升到中午,深入荒原的雷克萨终于顺着马蹄的痕迹,找到十几名被俘的手下。
“还有人呢?”雷克萨一把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酒急切的问道。柴伍德的文书已经发出了,若自己这边大动干戈,却一无所获,还损兵折将,日后少不了要被人重重的抹黑一笔。此刻,他急于要挽回点什么。
“将军,骑士长大人逃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他们有多少人?走了多久?”雷克萨接着就问道。
“总共有几千人,才走了一会儿。一百多人掉在后面,因为要追骑士长大人。”那个士兵捧着水壶,猛灌了一大口,说话断断续续的。
“你们怎么逃掉的?”
“他们怕出乱子,不想带我们了,正拔刀,就说您来了。”另一个士兵回答道。
听见只有一百来人,雷克萨更不会放过,他将手下分了两拨,一拨两百人,负责将这些手下送回去,而剩下的两百人则跟着他继续追击。
就在他即将出发时,一名被俘的士兵大叫道:“将军,您要小心,他们的中有几个家伙很会用弓,骑士长大人都跑出老远,还是被他们给射下来了。”
“又是会用弓的!”雷克萨用鼻子哼了,也把弓弦上紧,系上箭壶,跨马抖缰,就带着队伍疾追过去。
草原上最重要的不是人的体力,而是马。人累了可以骑马,但把马累坏了,就跑不掉了。那伙敌人一定会休养马力,如果自己够快,就肯定能追上他们。
果然追出去没有多久,雷克萨就远远看见了三个蛮族人的身影。此时他们带着俘虏,正翻越一道拱起的草岗。他们大约看见了雷克萨,正上马逃窜。
眼看着敌人就要消失在山岗的后面,雷克萨只得加鞭催马。然而刚追到那道草岗之下,雷克萨就听见弦响,一只长箭眨眼就到了面前。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军团将领,他只用双腿控马,运腰力侧身转肩,左手握缰,右手执马鞭横挥。劈裂声伴黑影闪过,雷克萨虽避开了箭击,但右手一阵酸麻,抬手来看,马鞭竟被劲箭射断了。
被这一箭耽搁,等翻上了那道草岗,却看见有两人带了俘虏往右,一人独自往左,已经分散开来,各自驾马飞奔逃窜。
雷克萨麾下的骑兵也训练有素,当即朝两边散开,列队成雁行沿两翼包抄过去。雷克萨因出发匆忙,此时箭壶中只有十只长箭,对手却有三人,左右随从虽然已经散开,将分道逃跑的敌人往中间逼住,但能否击杀敌人,救回骑士长,就得靠他这十只长箭了。
他放眼看去,左边一人盔甲光亮,应该就是头领模样,更胯下马快,眼看就要越出左翼包围而去。雷克萨心中不甘,就扯着缰绳,竟先往左边追去,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雷克萨向左控住了马,抡弦拉起满弓,第一只长箭呼啸着划过天际,就向那人左边击落。被长箭所逼,那人被迫右转,就稍许慢了一瞬,雷克萨纵马高处俯冲,更快一步,便把距离缩短了些。但那人刚休养了马力,而雷克萨已是长途奔袭,等到在平地上比较耐力,还是追不上那人。
雷克萨从左边疾追,却拉弓上弦,瞄着那人后背射出了第二箭。利箭破开风声,摇摆着就向敌人后心直插。那人竟后脑长眼一般,猛侧身扭腰回头,却把左手挽着一只手盾,格开了来箭。只是那人这一番动作,重心右偏,也把胯下马匹拉着右转——,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闷响,一蓬血雾从马头喷溅出来。被格挡的长箭犹在空中翻滚,一只暗箭却无声袭来,直打得人仰马翻。
电光火石之间,雷克萨两明一暗共射出三只长箭,便将一个敌人打下马来。可还没等他勒缰回马,就听见有右耳边有风声袭来。雷克萨赶紧低伏马背,利箭掠过,劲风如质,刮脑生疼。原来另一边那两人本就有赴死之心,只带了俘虏慢走,就是为他们头人吸引敌人。而这雷克萨心大,竟将他们首领主人射落。两人见状,各自先后回身,分左右迎着雷克萨就直冲了过来。
雷克萨一番激战,也是血气炸裂,片刻不停,竟打马就迎头冲了过去。
但雷克萨到底慢了,前面那人抢先起手张弦,一箭迎面而来。落了后手的雷克萨钢牙咬紧,双目瞪裂,不避不让,竟也是一箭直怼了回去。只见空中金光火花闪过,一声脆响,来箭竟被他射落下来。
可火花未灭,一道暗影就破开光华,直向他胯下战马袭来。原来那人也同他一样办法,明箭射人,暗箭射马,两箭先后而至,防不胜防。
那只箭快,雷克萨更快,他吸气搭箭勾指张弓,劲弦爆响,长箭如电,堪堪击飞袭来暗箭。直到此时,先前拦下的那只长箭也才刚刚落地。
双方虽弓来箭往,可战马冲刺,也奔驰如风。只一个回合就冲到近前。双方近逼,那人依旧是快上一线,劈面又射来一箭。虽然先前两箭都被拦下,但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那人一箭射完,便拔腰刀高举猛劈。
只是这一箭确实厉害。雷克萨心知,若是自己回箭,便没时间拔刀,只能横弓格挡,一旦战弓劈断,等敌人转身再射,自己也就无法还击了。
但此时雷克萨已然满身气血翻滚,将双目逼得通红,他将长弓拉满,竟不瞄来箭,却把那人盯死。此时双方已避无可避,雷克萨一声狂吼,长箭离弦,追风逐电。只见血光乍起,两骑错身,那人喉头鲜血喷涌,已然仰身歪倒,被战马拖在身后,拉出长长一道血迹。
当时二人交错,到底是雷克萨血勇无比,竟拿命换命,那人见他竟不拦来箭,也惊讶不已,只是这片刻耽搁,就让来箭洞穿了喉头。但是雷克萨也没好过,他虽然侧了身子,到底让敌人射穿了左肩。等勒住了马,回过身来,雷克萨把钢牙咬碎,瞪眼出血,一把将肩头箭杆掰断,接着又是一声爆喝,反手就从背后将箭头拔了出来。只是他肩头中箭,就再张不开弓了。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就看见第三名敌人紧跟着也杀了过来。眼看雷克萨受伤,最后一名敌人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了。
只是这第三名敌人径直冲了过来,却迟迟没有放箭,雷克萨就知道他的箭术不如先前那人。若是他也一样箭术强悍,此时就应该放箭过来将他逼住,就像他之前射杀第一名骑手那样。
不过他此时肩头中箭,无力自卫还击,即便敌人箭术略差,但只要追近一点,照样可以射杀了他。可惜刚刚一番交战,过程极快,他的手下先前都散开两边,把敌人围住,此刻却来不及救他了。
雷克萨只好调转马头,向着自己队伍靠拢。不料那名亚克勇士箭术虽然略差,但距离却更近,只在呼吸之间,就把雷克萨给追上了。
听着背后的马蹄声渐渐逼近,雷克萨正暗自叫苦,就有弓弦响动,一只利箭贴着身子划了过去。雷克萨知道,只要几个呼吸,那人就能射中自己。自己的援兵虽然奔驰而来,却肯定赶不及了。正这么想着,他就听见了背后弓弦再响,跨下马匹猛的一阵嘶鸣,竟人立而起,战马已被敌人射中了。
也顾不得那些,雷克萨赶紧脱开马镫,蜷起身子,就往草地上滚落。那名蛮族勇士见他落马,更加快速度,直奔过来。当他飞驰而来,看清了草丛中趴伏的身影,却勒停战马,取箭张弓,大声的呼喝着什么。就在这时,却看见趴在长草中的雷克萨猛猛转过身来,弦音崩裂,竟有四只利箭横扫,那骑士身中两箭,直挺挺跌落马下。
原来雷克萨知道无法逃脱,当机立断,抱着弓箭一齐跃入长草。为迷惑敌人,他强忍着剧痛,只趴在草里,一动不动,等待敌人靠近。他先蜷着身子,却用双脚蹬住了弓臂。因为趴伏,只能听着方向,所以他干脆将仅剩的四只长箭搭了上去。而双腿蹬弓,劲力更足,所以他只用右手也能控弦。等敌人接近,他猛一翻身,大约看了方向,就将四只长箭一齐射了出去。那蛮族勇士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还能放箭,更何况四箭齐发,竟然就这样被射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雷克萨的部下终于围拢了过来。经过打扫战场,解救了那位骑士长之后,他们简单的审问了战俘,确信这是一位蛮族的头领,而那两人都的他的仆人。雷克萨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心大,先将这位头领打下马来,那两人大约只想俘虏自己,才在交手时处处留手,才让自己得逞。若是第二人在对射时没有偏上一点,或者第三人不是走近高喊,而是直接射上几箭,自己肯定是活不成的。
现在已经杀退敌人,解救了战友,雷克萨当即下令撤退,然而正在这时,却听见马蹄轰鸣,一队百余人的蛮族骑兵队伍出现在北面的山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