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欲望的取舍
彩虹堡里，房屋倾倒，路面开裂，到处烟熏火燎，依旧道路上偶尔可见厮杀后的血迹，一片狼藉。这里已经戒严了。
但在城主府一间安静的卧室里，瑞吉正呲牙咧嘴，额头上青筋爆出，汗滴如珠。
“痛……？”
柔和的烛火倒影着一个曼妙温柔的身影。——布尔莎不想被人打扰，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为了跟瑞吉单独在一起。
咬着牙，瑞吉摇头。虽然四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已经都处理过了，可背后的伤口实在够不着，只好让布尔莎代劳。可瑞吉凭感觉就知道，她真的不擅长这个。
“最后一下！”女孩小心翼翼的清理擦拭着伤口。
瑞吉刚要出一口气……
“趴好，我要给你上点酒。”布尔莎不由分说的拿起了那瓶烈酒。
“不，等等……，啊——！！！”
伴随着骑士惨烈的嚎叫，女孩拿出了准备好的干净布条，仔细包扎了起来。彼此肌肤上柔软的接触，摩擦着撩人的暧昧。烛火摇曳，房间里弥漫着别样的温馨。
“嗯，那个——”为了打破尴尬，瑞吉先开口了。
“嗯——”女孩轻哼了一声，双颊飞红。
“你怎么知道那句咒语的？——只有成为恶魔，才能拯救灵魂。”瑞吉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聊一下的话题。
“哦，是一个旅行者，一个——游吟诗人。”女孩抬起手，将一缕散发顺回耳后。
“游吟诗人？”
“也说不上，反正很奇怪的一个家伙。很高，很壮，站在你面前，就像，就像——一头熊。”
“一头熊？！”瑞吉也被勾起了兴趣。
“是的，就像一头熊！”布尔莎语气肯定。“那样子，那声调，说话的神情，还有袍子下那张长满毛发的大脸。”
“就是他告诉你的？”
“他在几年前就出现了。你知道，格伦戴尔并不是一个封闭的地方，有来换东西的，有来治病的，有来买宠物的，各种各样的。一开始，他只是个游吟诗人的样子，唱唱诗，赚点钱。直到有一天，他就突然找到了我，警告我不要激活圣泉。”
“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他凶，我敢没问。他离开之后，我才在神龛上找到了那个可以激活圣泉的配方。等我再次见到他时，我就已经被诅咒了。”女孩扯过男人的胳膊，小心地包扎紧，然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所以戒指也是他给你的？”
布尔莎摇了摇头，“当时，我告诉神秘人，母亲让我来彩虹堡，可他还是想制止我，并告诉了我瀑布下的真像。他说这并不是解脱，而是献祭。就是在那时，我知道了那句咒语，而且他还告诉我，我会得到那把钥匙，那可能是结局，也可能是开始。”
“钥匙？”
“那把梳子，装戒指的，你见过。”女孩一边说着，又扯出一根布条。她红着脸，揭开了瑞吉腰间的围布，探出手，摸着那精壮结实而富有弹性的大腿，用布条包扎着大腿上的小伤。
瑞吉抿着嘴，盯着女孩那精致而娇羞明媚的脸庞，看她那小心翼翼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男孩的喉结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
“我是到这里之后，才得到的那把梳子，知道是谁给我的么？”女孩垂着眼睑，手上不停。
大男孩憋着通红的脸庞，摇了摇头。
“安瓦利什——铁砧”
“是他？！”
“是啊，就是他，第一次见面，他就送给我了这个，说是见面礼。塞勒斯不懂，可我一看就明白了，就是它！”
“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女孩摇头。
“他也知道？”
“不好说，但盒子里只有那把梳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机关，没有字条，没有魔法，就只是一把漂亮的梳子。”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把梳子？”
“也许就真的就是巧合吧，就像我发现那个配方。谁知道呢？而且他不也给你们送了一箱子宝石么，那些宝石兴许也不简单呢，只不过你们没要而已。”
“哈，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也许我真的应该感谢他呢，如果没有那把梳子——”
“那是你的选择，跟梳子没有关系。”瑞吉抢着说道。
“不，不是的！”女孩摇着头，欣悦的笑意在她的眉眼间荡漾。“如果没有那把梳子，我就没有机会，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伸出手，瑞吉抚摸着女孩因为幸福而美丽得惊艳动人的脸庞，瑞吉撑起身子，慢慢用力，将她拉了过来。
唇分，布尔莎神采迷蒙，双眸绚烂，“跟我回去，去格伦戴尔，做我的王，我是你的。”
放弃圣城，放弃自己的人生和价值，放下一切，去那蛮荒之地？瑞吉猛地愣了一下。
但布尔莎已经靠了上来。
（删65字）
“我要——”女性的呢喃柔媚婉转。
（删除565字）
终于，瑞吉全身绷紧，肌肉坟起，在一阵激昂的怒吼声中，全身一松，翻倒在床上。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夜风穿过窗户，将清冷的月光吹散一地。烛火幽咽，青烟摇曳，缥缈淡然。
布尔莎翻了个身，努力地挪了过来。她枕着男人的肩膀，钻进他的怀里，把他搂紧。
“跟我回格伦戴尔吧。”女孩轻哼着。
“你去过圣城么？朗格沙瓦。”瑞吉轻吻着她的额头。
……
而在房间外，塞勒斯已经站了很久，他等着里面平静下来。
在他的计划中，瑞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也不应该跟布尔莎有在这种关系，这不是他想要的部分。可是总会有计划之外的事情，这并不意外，而且现在的情况也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控。
既然他已经将普鲁顿赶出了彩虹堡，安瓦利什的小动作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塞勒斯相信，一切应该还是会回到他安排的剧本上来。
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这对男女，是谁掌握着主导权。
如果是瑞吉拜倒在布尔莎的石榴裙下，那么他就会向布尔莎寻求认同，并施与关爱，充分利用自己父亲的角色。并以此对瑞吉施加影响，向瑞吉表示欣赏与认同，给予祝福。只要把布尔莎牢牢抓在手上，事情就好办了。
如果布尔莎更依恋瑞吉，那么他就应该利用自己作为老丈人的身份，运用自己的财富和物质基础，给他们描绘一个美丽的未来。同时，他也会以述说亲情，捆绑情感，通过布尔莎绑架瑞吉，让他为自己效力。
当然，还有第三中可能，如果他们之间并没有建立明确的主次，——那也没关系，伯爵依然可以扣着布尔莎，然后直接把那张牌打出来。毕竟把牵着一匹发情的母马，就不用担心公马不会跟上来。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
伯爵胸有成竹，听着房间里已经安静了一会之后，塞勒斯清咳了两声，然后抬起了手。
房间里——
“朗格沙瓦比彩虹堡还繁华热闹？而且你可以整天什么都不用干？我不信！”布尔莎睁着漂亮的大眼睛。
“有仆人，他们会伺候你。给你穿衣服，洗漱，把你喜欢的食物摆在你顺手的位置。然后给你备好马车，在你想要的时间，送你去想去的地方。”抚摸着女孩光滑的后背，瑞吉继续吹嘘着圣城里的生活。
“如果什么都不用做了，还要去哪里？”女孩继续问道。
“城里有各种沙龙、派对和舞会。你可以穿着漂亮的丝质长裙，带着华丽的珠宝，把自己打扮得富丽堂皇，和那些贵妇人一起，谈论任何你们想谈论的东西。”
“她们会谈些什么？”女孩紧追不舍的问道。
瑞吉皱了皱眉头，男人的话题总离不开酒、女人、赌钱和打猎。但女人通常会谈些什么，他并不清楚。
“嗯——时尚。”他终于瘪出了一个新词。
“时尚？那是什么？”
“香水的味道、服装的样式、漂亮的珠宝什么的……”
“给我讲讲——，讲讲嘛！”女孩用胸口摩擦着瑞吉的胳膊，开始撒娇。
“那可就太多了……”看着一无所知的布尔莎，瑞吉禁不住有些敷衍。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有人来了。”瑞吉赶紧转移话题。
“是谁——？！”布尔莎皱起了眉头。
“塞勒斯伯爵，彩虹堡城主，你的父亲。我可以进来了么？”
站在门外，城主听见了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才布尔莎的声音：“好了，可以了，您请进。”
伯爵踱着步子，慢慢的走了进来，气氛有点尴尬。布尔莎警惕的看着塞勒斯，裹紧着床单，伸手向瑞吉握去。而瑞吉却把布尔莎牵了过来，环臂将她搂进怀里。
塞勒斯拿着酒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倒出一杯，递给了瑞吉。“我代表整个彩虹堡，感谢您的英勇行为。”
布尔莎抢先接过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才交给了瑞吉。
晃着酒杯，伯爵坐到了两人的对面，他瞟了一眼布尔莎，然后接着说道：“你终究是我的女儿。我愿意给你祝福，——当然，你可能并不稀罕。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接下来，我所准备的那份嫁妆——是应该送到格伦戴尔，还是送去圣城？”
“或者——”伯爵转过脸，将目光对准瑞吉：“你根本不想要？”
瑞吉犹豫了，他当然不会去格伦戴尔，就连小诺威尔都不会接受那样的条件，自己更加不会答应。带她去圣城，娶一个蛮荒之地的祭师的女儿？虽然她有着塞勒斯女儿的名分，但看着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瑞吉目光一黯，却把搂着她的手松开了一些。
可不仅是瑞吉，就连布尔莎也是犹豫的。她当然想带着瑞吉回到熟悉的格伦戴尔，让所有人看看自己这高大魁梧的“男人”。但瑞吉口中那个繁华热闹的圣朗格沙瓦，也对她产生了无限的吸引力。她不禁看向了瑞吉，并把他抓得更紧了。
两人的动作都落在塞勒斯的眼睛里。他知道，这对刚刚建立关系的恋人还没有确立完全的主次，这很正常，也很合理。但布尔莎对显然瑞吉有着更多的依恋，这也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作为父亲，我是有责任的。我必须对她的幸福负责。”塞勒斯不急不慢的说着。
“可您却想让我嫁给那个诺威尔，您明明知道……，他和安瓦利什在一起。”布尔莎忍不住叫了起来。
“在当时，那是最好的选择。正因为诺威尔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干扰你的自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你的后代，将会继承他的爵位，成一位领主。”
“是您的外孙，将成为一位彩虹平原的领主！”布尔莎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当然，现在的你给了她更好的选择！”塞勒斯并不理会布尔莎的指责，却盯着瑞吉说：“我说过了，我会祝福你们的，作为她的父亲，同样也作为彩虹平原的领主。当然，我还是需要知道您的意见。”城主看着瑞吉，眼神中竟生出一份慈祥。
结婚？这是一个他几乎都没怎么考虑过的问题。毫无疑问，现在的布尔莎是美丽而动人的，但一想到小诺威尔，去接手的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瑞吉就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看着瑞吉忽明忽暗的表情，城主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帝国的伯爵，是彩虹平原最大的领主。既然诺威尔已经向异族‘叛变’，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能善待我的女儿，在这片平原上，您就将得到与您的爵位相匹配的领地。”伯爵开出了自己最后的价码。
“不，大人，我不能答应您。您开出的条件确实动人，可她的幸福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这件事情，我需要时间考虑，而且我还要征求她的意见。”瑞吉挺起胸，推脱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他的怀里，布尔莎的目光晶亮。
“也对，很好！”
塞勒斯点了点头，在他心里，其实更乐意听见这样的答案。如果瑞吉就那么简单的接受了自己所开出的“丰厚”的条件，那他不过是另一个没用的诺威尔而已。可现在，这小子显然还有着更多的欲望和更大的野心，——当然也就更有价值。
城主勾着嘴角，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瑞吉，然后取出了一张纸条。“你可以考虑，但没有什么时间了。这是一封求救信，来自普鲁顿马车上的鸽笼。安瓦利什的大军早到了，普鲁顿将军却误闯了进去，他现在有危险了！”
伯爵抽出了一张纸条，将它伸到了瑞吉的面前。
“这是真的，敌人已经来了。我们需要你，布尔莎需要你！带上你的军队，救出普鲁顿，然后给彩虹堡解围。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但女儿能嫁给一个英雄，而整个彩虹平原都将是你坚实的后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