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晗回答的那番话和她身上散发的那份异乎寻常的淡定从容，让莫永良说出了这阵子一直埋在心头的疑问。
“怀风，你有没有觉得丫头这几个月来变得成熟、沉稳、内敛了不少。像这种问题，换了以前，她必会脸色大变然后当场甩手离场；又或者完全不理后果就将真话直说。断不会用这种耍太极的聪明方式开溜，而且这个陶子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居然向丫头妥协了。”
这话提醒了莫怀风，他也觉得丫头这几个月来变得极为耀眼，以前的莫晗是百分百的小丫头一枚，而现在的莫晗却是纯真之余又不时焕发着让人难以抵抗的成熟魅力的女人。
而她那晚窝在床上那副柔弱的样子，更是让他陌生异常。
“爷爷，难道这就是女大十八变？还是这些变化都是各类特训的成果？”
莫怀风说着，心里便在暗暗比较，却又发现，这几个月丫头除了比以前耀眼、成熟了之外，很多从小就有的小习惯和个性倒还是保留得相当彻底。
只是偶尔，从她闪烁的乌黑眼眸里，连莫怀风这种极为洞悉人心的人，也无法看透她的真实想法了。
她对自己有了秘密，而这些秘密中或许也包括她和石头、玄武、司徒等等男人间的微妙关系。
这个认知，当下让莫怀风心里极为不爽，慢慢从心底泛起的，是一阵阵酸意！
秋夜，夜空繁星点点，凉风吹得公路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莫晗驾着车驶上半山公路，刚从“Z”制作室回来的她，将车篷敞开，任由夜风阵阵掠过她冰凉的脸庞。
莫晗此时，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去试探一下莫怀风，关于昨晚的访谈节目所提的问题，她想知道，他的反应。
车驶入莫氏大宅，莫晗跨下车，似是极随意问起迎上来帮她泊车的王叔。
“王叔，大少爷回来了没？”
王叔接过车匙恭敬地答道：“大小姐，大少爷这两天都是在家吃的晚饭。”
得到肯定答案的莫晗加快脚步往大门走去。才踏入家门，一阵淡淡的香烟味弥漫在整个客厅，这个家，抽烟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莫怀风。
以前莫晗除了在书房那一次之外，是从没见过他抽烟。可是自从醉酒那晚起，有意无意间，莫晗经常窥见独处的莫怀风抽烟。
有时是在书房，有时是在他睡房的露台上，还有时，莫晗站在露台看到他独自一人于黑暗中，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远远的，看见一丁点时暗时明的光亮。
像这样坐在客厅里，却还是第一次。而且这阵子，他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本来就忙碌的他，更是忙得连晚饭都不在家吃；就算在家，也故意躲得远远的，像这样大刺刺地坐在客厅里的情景，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
莫晗换上舒适的拖鞋走到他身旁，他却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并没察觉渐近的莫晗，只是一脸的阴霾、剑眉紧锁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之中。
莫晗伸手夺了于两只修长的手指间自燃的香烟，摁在烟缸挤熄，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经过那个吻，莫晗已无法再像妹妹一般粘着他撒娇玩乐。
莫怀风抬眸望她，墨黑眸子里的温和不再，却闪着让人发毛的打量和某种陌生的情绪，一种莫晗从没在他的黑眸里看到过的情绪。
“哥哥？”
莫晗用不确定的语气轻唤一声，见他只是盯着自己，那种陌生的情绪越来越满溢。
莫怀风并不答她，深不见底的墨黑眸子只是盯着她。
然后，她意外地发现，他！好像在生气！
“哥哥！”
莫晗又唤了他一声。
“你喜欢石头？”
莫怀风似听不到她连唤两次，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语气却是有着一抹隐忍的戾气，毫无寻常的温润。
莫晗怔了一下，问得如此直接，真不像那个对莫大小姐体贴入微的莫怀风。思索着，按莫大小姐的角度，对自小的玩伴，应该是喜欢的吧！
“嗯，喜欢！”
她知道，这种喜欢和莫怀风说的喜欢，涵义不一样。但是她只能这样答，答多了，便不符合莫大小姐那率直的个性了。
莫怀风脸色变得极冷，就像莫晗曾经暗中窥见的那般。
“这么说来，你们真有订婚的打算？”
莫晗知道自己的回答令他误会了，只是为什么这么快从喜欢绕到订婚上了，难道昨晚访谈的威力真的如此巨大？
“哥哥，那种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
“不是我想的那种，你看看到底是哪一种？”
莫怀风少有的急躁起来，将放在身旁的一摞报纸扔到莫晗前面。
莫晗带着疑惑摊开报纸，这份是T市的市报。
在最显眼的头版，一对惹眼的男女的照片占了整幅的版面，照片里的男女，男的帅、女的美。两人交握的双手，四眼含情脉脉相对。
显然，这对男女正是王磊和莫晗，看来是被狗仔偷拍了。
而比照片更惹眼的，却是此照片大大的红字标题：“王莫两家果然好事近？”
第一次，莫晗对自己成了名人之事有了厌恶，这种扭曲事实的报道，是不是真的能让大众相信？但偏偏，眼前的人，那个疼着爱着自己的哥哥，却相信了。
“哥哥，事实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莫晗说道，突然觉得这话好熟悉，是呀，这话正是当时莫怀风对那个吻的解释。
莫怀风也很想不相信，但是两人相对的含情眼眸，像道强光，刺得他的眼极痛，他带着自己也极陌生的酸涩语气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