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我家大人的府邸就是寿阳北城门附近的柳府,请随我来。”
云天河点了点头,便跟随而去,只是东瞅西看,一路未有言语。
斐剑也并未多言,害怕这位行事怪张的云公子又做出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待到了柳府门前,斐剑松了口气,抱拳对云天河说道:“云公子,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大人,速速便回。”
“好啊,你快点,我也有事想问你的老大。”
斐剑听后眉头微皱,但还是回完礼转身禀告去了。
这里的房子真大,人都长这么高吗?大门这么大,走廊这么长,这大树花草都长到房子里来了...那个老大,真的认识我爹吗?
云天河感概完外物,又想起了爹之前说的怎么打坏人,人的老大和猴子的老大不一样,很多都是大大的坏蛋...
忽然一声嬉笑打断了云天河的思绪:“快看,哪来的傻小子。”
“嘘!小点声,他能进到内院,肯定是老爷的客人,太稀奇了!”另一位丫鬟禄蓉紧忙低声道:“仔细瞧瞧,他穿的是破,可长得很俊呢!”
“哎呀,他过来了,我们快走。”见云天河向这走来,禄珠拉着禄蓉立马转身离去。
云天河挠了挠头,怎么见我就跑啊?
忽然传来一声:“贤~侄~呐~~~”
云天河寻声看去,只见一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人向这走来,若不是此人慈眉善目满面红光,珠耳圆颚风度不凡,且身穿淡黄祥云仙鹤袍,腰垂鎏金伏虎带,那真是与屠夫无二了。
福相凶相本是一相,就看内外有何不同了。
来人定眼一瞧,这偌大的院子只站立一人,不是贤侄又是何人?可这穿着着实让其一惊:“啊?这...”
可待见云天河转身之后,这才感概道:“长的太像了!斐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巧事!”
“你叫云天河?你爹可是云天青?”
“对啊,你认识我爹?”见他如此惊奇又突然发问,听他语气又很是激动,搞得云天河紧张的摸了摸头,可心里却想着:看来他不当老大好多年,都胖成这样了...
“当然!老夫柳世封,乃是受过你爹恩惠之人!”柳世封一时有千言万语要讲,可忽然想起此地不适:“来来来,贤侄进屋再说,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饭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云天河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咸枝?是叫我吗?”
柳世封听此不禁大笑:“自然如此,你若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柳伯伯~”
“柳波波?”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没等云天河接着问,就听柳世封高兴应道:“嗯!好!好!来,随我进屋吧,怎好叫贤侄一直站着。”
说罢便引路上前,云天河只好跟随而去,边走边挠头闷道:“柳波波?”
待进得厅堂,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立此,一见面便亲切的问道:“这位便是云家的公子?”
“哈哈~没错,我还以为又见着了多年前的云贤弟嘞!”柳世封抚须大笑,今日甚是高兴,转身便向云天河介绍:“贤侄,这是我夫人阮慈,你喊她柳伯母就好。”
“柳波母...”云天河也管不了那么多疑问,见他们如此高兴,也就随着柳波波的话喊道,可心里却嘀咕着:山下的人好像很喜欢帮别人乱取名字,自己的名字也都奇奇怪怪的...
“哎,乖孩子~”阮慈音色温和,但也掩不住兴奋之情:“你们一老一小,还不快入座,我马上命人上饭菜,不然可都要凉了。”
“夫人说的甚是。”柳世封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云天河说道:“贤侄,快坐下吧。”
“饭菜...”云天河挠了挠头,奥!明白了,便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就这还是菱纱给的:“柳波波,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都给你了!”
“贤侄这是为何?”柳世封一看纳了闷,这哪有还没吃菜就先给银子的,不对不对,应该是故人相聚,怎么还...莫非贤侄是在暗示?“难道、难道你不爱吃炒菜,喜欢吃凉菜?”
“我、我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菱纱说山下吃饭吃菜都要给钱的,不能白吃。”
“傻孩子...”阮慈听后不禁心疼道::“那些卖东西给你的都是商人,自然要你的银钱,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你爹的朋友,难道请你吃顿饭还收钱?”
柳世封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去说,幸好夫人从旁解围,急忙应道:“对对对,夫人说的甚是!莫说是几顿饭,就算你今后都在府上吃住,我们也是理应照顾的,何况说不准以后还变一家人!”
“一家人...”云天河挠了挠头。
“老爷...”
柳世封被夫人一提醒,知道说的不合时宜,所以便大笑暂掩过去:“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吃饭,哈哈,先吃饭!”
待三人去了内房,便见八仙桌上摆满了各式样菜,云天河一时看花了眼,在柳波波柳伯母的指引下,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三柱香的时间
“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原来肉还有这种味道的,比烤的还香~这碗里一粒粒白白的东西,就是爹说过的饭啊,真好吃!”
云天河大口大口的吃着,而柳世封却站在一旁心情沉重:“唉!想不到云贤弟已经过世了,还是得了如此重病,连弟妹也一起......这、怎么会这样?”
“对了,柳波波,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爹的事情?”
“当然!”柳世封暂掩悲伤,缓缓说道:“多年前幸亏云贤弟救我性命,不然我早成了路边枯骨。那时候我刚接任寿阳县令一职,走马上任,不想途中被人打劫,你爹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还将那些强盗戏弄惩戒了一番!”
说到此柳世封感概不已,待拭去了眼泪接道:“我们就此相识,兄弟相称,我想要他留在寿阳助我治理此地,但人各有志,你爹那时一心要成剑仙,几日后便离开了。”
“有点难懂,反正我爹做了好事就对了~”云天河心想道:原来这位老大当年挺惨的,还打不过别人,难怪爹要出来帮忙。
“那后来呢?爹成了剑仙吗?”
“惭愧!”柳世封摇了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你爹如此一去,数年没有音讯,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柳世封语气徒然增高,就好似昨日刚发生的事,记得格外清楚:“他突然出现在我府中,怀抱一名女婴,托我把那孩子抚养长大,让她做个心地善良之人。我和夫人成亲后一直未有生养,自然十分乐意,你爹见我们答应下来,转眼便纵身去了。他向来行踪飘忽,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所以我命斐剑带了他的画像,一有机会便四处寻访,这才有了今日的相聚呐。”
“哦...”云天河可听不出什么儿女情长相见恨晚的情感,只觉的很精彩,又接着问道:“那我娘是什么样的人?”
“这...”柳世封一时哑言:“别说我没见过,云贤弟连提都没提起过啊。”
“看你们,我才离开一会,就光顾着说话了。”阮慈端着物什走了过来。
云天河闻到一股香味,顿时兴奋道:“这味道...是酒!好香啊~”
阮慈见这孩子高兴也喜道:“老爷说你爹最喜欢这蜜酒,我才想到地窖里藏了几瓶,也该拿出来喝了。”
“对对对,贤侄多喝几杯。”说罢便拿酒壶欲给满上,但云天河连忙摆手道:“不,我不喝,菱纱说酒不是好东西!”
柳世封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识酒味!贤侄不用担心,酒喝多了当然糟糕,但偶尔喝一点没什么!”
怎么办...菱纱说不能喝,柳波波又说能喝,到底该听哪边的呢?云天河正愁着,突然想到柳波母说的话:“爹喜欢这蜜酒?”
“不错!”柳世封抚须赞道:“这酒乃是用了上好的糯米,佐以酒药酿造而成,还加了蜂蜜,所以喝到嘴里香味醇厚,贤侄定要尝尝呐~”
云天河点了点头,味道这么香...哎呀不管了,爹爱喝就代表我能喝!
“那我喝咯!”
云天河似在给自己打气,说完便仰头一杯下肚,顿时赞道:“嗯...好喝好喝!比白开水好喝多了!”
柳世封见云天河如此高兴,斯人已逝的悲伤也淡去了很多,轻笑问道:“贤侄今后有何打算?”
“我?”云天河边倒酒边说道:“我要和菱纱一起去做剑仙,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
阮慈听出了话音,止不住问道:“你和那位姑娘,你们认识很久了?”
“对啊,挺久的,都快两天了。”
“嗯,是挺久的...”柳世封抚须点头,突然才反应过来:“啊?才两天!”
奇怪,头晕乎乎的...云天河并未答话,柳世封便接道:“唉!那姑娘的来历恐怕不单纯,数月前有樵夫看到一人在寿阳东北的陵墓附近鬼祟行事,十有八九是盗墓的贼人,我请那樵夫口述,再由小女画像,与你那朋友倒是极为貌似。”
“菱纱?贼?”云天河想问个清楚,但觉脑中一空,想不起话来。
阮慈直接问出心中所惑:“那姑娘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不懂...她对我好,我当然对她好,她是我朋友。”
柳世封听后不禁开怀笑道:“原来是朋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顿了顿便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未说的话:“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一直很头疼,小女待字闺中,却难觅佳婿,如今见到贤侄相貌人品出众,不妨和小女见上一面,若是你们彼此有意,倒是美事一桩、美事一桩呐!”
咦?柳波波怎么变、变两个了...
柳世封见未有回应,不禁小声追问道:“贤侄觉得如何?”
“什么?”云天河只觉脑袋沉甸甸的,哪还有心思听他絮叨,就算是有,能不能听明白还另说呢。
而柳世封却觉的贤侄不好明说似有推脱,不禁再加一把火催探道:“我与云贤弟、与贤侄都是一见如故,若是你能成为柳家的女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话已说的如此通透,可云天河却未听到一个字,只是轻声缓道:“好...好.......晕...”
未待晕字说完,柳世封高兴喊道:“好!太好了,贤侄既然说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云天河打了个嗝,终于撑不住趴在了桌上...
“贤侄?”
阮慈一直站在旁侧未有言语,只是不停的观察云天河的言语神态,这时才出口埋怨道:“你呀,我看天河早醉了,就你还一个劲的唠唠叨叨。”
柳世封扶须大笑:“他的酒量可比他爹差远咯。”
阮慈却笑不起来,女人心思可比男人细腻着呢,所以担忧道:“唉,老爷可别高兴的太早,你这样给璃儿配夫婿,依她的性子肯定不悦,何况天河对那位菱纱姑娘颇有情意,怕不会随随便便转了心思。”
柳世封却是懵住:“夫人此话怎讲?他们不只是朋友吗?”
阮慈细说道:“这种事情,你们男人粗枝大叶当然看不出来,可小儿女的心思,哪有这么简单?”
“这...”柳世封无言以对,只能问道:“你我百年之后,璃儿她无人照顾,又该怎么办!”
阮慈也没了主意,只能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何必太过担心?”
“还有一事。”柳世封此刻想起说道:“斐剑和我形容日间的情形,贤侄老实木讷,那韩姑娘却是古灵精怪,若真像夫人所说,二人怎么看也并非良配啊!”
“依我之见,老爷是多虑了,天河这孩子外表朴实,实则心如明镜,识人处事自有他的原则。”
柳世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忽然云天河说起了梦话:“爹......娘......”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想他爹娘了...”阮慈心疼的眼泪快掉了下来。
柳世封也感概万分,不住的点头闷道:“唉~是啊,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住在山上,真是难为他了......”
说罢,二人俯身上前将云天河扶去卧室,盖好被褥后便轻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