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馥冰开始娓娓讲起自己的悲惨创业史,辛酸的三轮车夫的故事。
讲到故事里的少年时,李馥冰笑了一下。
小宁问:“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呀?叫什么名字啊?”
李馥冰想了想,却发现梦中少年的模样并不清晰,只记得头发像墨一样黑,眼睛星亮。
于是他说:“好像姓楚……后面我没听清。”
小宁翻了个白眼。
李馥冰站起身伸了个拦腰,看着矮他一个头的楚宁,忍不住抹了把他柔软微黄的长发:“不过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等他记起我了。”
说着披起外套走出门外。
小宁还在兀自发楞,他……知道?
“新案子。”小白把档案袋拍在长桌上,摔出来一张照片。“这个案子不是来自城隍府,而是来自一个我们可能谁都不认识的人。”
“谁啊?”李馥冰还披着西装外套,他把照片拿在手里端详的样子,颇像热血高校的男主角。
“是一个警察。”小白把档案袋里的文件照片都倒了出来,“这个警察找到了沈玉,沈玉没有通过城隍府,而是直接给我我。”
小宁皱眉道:“你们可以单线联系吗?”
小白:“不,他又偷偷来过一次。”
李馥冰哧了一声:“真是嫌命长。”他把照片往桌面上一放,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在上面一点。
小白把照片一一摆开:“沈道长提醒我,城隍府最近气氛不对。”
李馥冰:“怎么着?一个小办事处也要内讧?”
小白绷着脸:“不清楚。看下这几张照片。”
第一张李馥冰看过了,只是一口棺材,一口被掘出来空了的棺材。
第二张就有点吓人了,一具通体焦黑的尸体,皮肉已经看不见了,但还是有一层黑胶状的紧贴着骨骼,面目狰狞看上去像一只吸血的蝙蝠。
这具尸体周围围着几个人,看上去像是焚炉一样的地方,工人用铁钩在尸体身上捅。
如果是焚炉,按理说这种温度也该成灰了,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视线移到第三张照片上,照片上是一个男性赤裸的身体,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
小白轻咳了一声:“这分别是三起案子的现场图片。分别发生在一年前、半年前、和十天前。第一起案子的尸体丢了,三起案子的共通之处就是第三照片上的现象。”
楚宁:“三个色鬼而已,那个警察找我们干什么?难不成让我们把魂找出来给他审问?”
小宁摇摇头:“他找我们的原因就在第一第二个案子,尸体都出现了焚而不化的现象,第一具尸体更是在一个月前失窃了。”
李馥冰:“偷尸体要么是拿去解剖,要么是民间配**,可是那样一句尸体,用来干什么都不太顶用啊。”他看向长桌对面沉思的崔老:“老崔,尸体不化这有啥说儿没?”
老崔放下搭在下巴上的手,沉思道:“《霹雳布袋戏》里说,殓尸不化骨不入轮回,尸身不腐而为僵尸,
《子不语》中对不化骨的解释——人死后身体某些部位因为精神灌注而使其部位尸骨不化,色黑如磐石,若久得日月精气,便会为祸人间。
这些只是些民间的说法,具体还要等我翻阅地府的史卷。”
李馥冰朝崔老扬扬下巴:“还是老崔博学。”
小白:“具体还要等我们见过尸体后,不如我们去先去见见这个顾警官。”
“师傅,今天没买到包子,油条行吗?”李馨香踩着清晨的阳光一脚踹开沈玉家院子的小木门。
沈玉头上搭着白色毛巾,黑发散落下来还在滴着水,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宽松运动裤。
李馨香踹门进来的时候,他一愣,手还放在毛巾上。
李馨香手里还半举着豆浆油条,见此情景目光情不自禁向下移去。
沈玉打了个冷颤,忙把头上毛巾扯下来挡在身前。小媳妇一样往屋里挪:”你站这别动,我去套件衣服。“
随手从衣柜里扯了见白衬衫,就听李馨香在院子外面喊:”师傅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她把早餐放到院里的石桌上,坐在石凳上,自己先拣了跟油条吃了起来:”你昨天,“她喝了一大口豆浆,”教我画的,请灵符,我练的差不多,已经能背着画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实践啊?“
”急什么。“沈玉推门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垂下来,白色衬衫和宽大的灰色运动收脚裤。他个子不高,但好在比例好,这么看上去也像是个一米七、八的。
他在石桌对面坐下,抓起一根油条就吃,他已经习惯了被徒弟三餐包养的生活,喝了一大口豆浆道:”请灵这事急不得,弄不好就被夺了舍去。
我第一次请灵,可是请来了不得了的人物。”
李馨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沈玉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端着一次性豆浆杯就像是端着茶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想知道?”
李馨香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啊,当然想!”
“我十三岁那年,还在山上学道……”
十三岁那年,沈玉第一次接触请灵,还只学会请灵符的画法,就迫不及待照之前偷偷看师傅做过的摆起了阵法。
沈玉从小长得慢,十三岁的他看起来却像别人家八九岁的孩子一样。
小小的沈玉穿着不合身的道袍,头戴发冠,盘腿坐在蒲团上,小肉手捏成记忆中师傅请灵时的模样,正色念到:
人道苍苍,鬼道寂寥。
既不复生,焉不入黄泉?
魂兮弗安,何为四方?
去之恒干,离不祥焉。
魂兮归来……
稚嫩的童声在空荡的竹舍内悠悠响起,窗外风吹动竹叶沙沙的响。
小沈玉闭着眼,心里紧张又期待。寂静的房间中只有他不停的在念:“魂兮归来……”
突然童声中掺进了另一种声音,“空、空……”那是长靴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沉闷,却有力,仿佛距离很远,又仿佛又在身边。
沈玉虽紧张,却没有睁开眼睛,他问道:“小道沈玉,请问,阁下高名?”
脚步声又响了一会,对方才在一个位置站定,“锵”一声响,似乎是对方把金属杀器落在脚边的声音,沈玉能想到,一个穿着重甲的男人,在自己身边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打量自己,他把长剑插在地上,双手搭在长剑上,他幽幽开口,那声音声音低哑雄厚,像破旧的音响在嗡鸣,他说:“血将军,李三石。”
声音异常清晰地响在耳边,沈玉难以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血将军……那是书中提到的人物,十军的统帅,授命于丰都大帝,战时方启用。可是如今天下太平,为何血将军会重回于世,还刚巧被他一个初学者请灵请了出来?
不等他开口,又”锵“地一声,他能想象到血将军把重剑从地上抽出,抗在肩上:”呆在你的山上,不要下山。“
说罢,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四下彻底寂静无声,沈玉才敢缓缓睁开眼睛,月光照在身后的地上,树影摇曳,烧剩的符灰还在园盆里,随风吹一动一动。
李馨香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然后呢?后来你下山了吗“
沈玉:”自然是下了,人就是这样,人家越不叫你干什么,你就越是好奇,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