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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凛凛岁云暮

艳阳灼灼河洛神,珠帘绣户青画楼春。能弹箜篌弄纤指,愁杀门前少年子。笑开一面红粉妆,东园几树桃花死。朝理曲,暮理曲,独坐窗前一片玉。行也娇,坐也娇,见之令人魂魄销。堂前锦褥红地炉,绿沈香楹倾屠苏。解佩时时歇歌管,芙蓉帐里兰麝满。晚起罗衣香不断,灭烛每嫌秋夜短。

月色书香,薛崇简回到府中,读着这首诗词,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云若娇艳无双、秀美绝伦的倩影。夜色深沉,思之销魂。

“公子,公主请您到皇宫为皇上贺新春!”门外传来仆人恭敬谦和的声音。

薛崇简暂时斩断情丝,沐浴更衣,神清气爽随着母亲太平公主并一干兄弟姊妹走向宫城。宫城的新年最像新年,到处挂满了大红明亮的宫灯,一树树绢花盛放,一炉炉熏香缭绕,宫人们穿梭不停忙来忙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皇亲国戚共聚,薛崇简感觉新奇。也许是皇帝年事已高,想见一见年轻人,毕竟都八十二岁了。

一阵喧哗热浪一样迎面扑来,莺声燕语丝竹声声仙乐飘飘。薛崇简撩开车帘,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离宫。

下了车,但见飞阁流丹、鸯瓦鳞翠像彩虹凌空下临无地,又似启动云层而承天、擎露盘而洗日。三川浩浩以奔流,双阙峨峨而屹立。横延百堵高量十丈,翼太和而耸观,侧宾曜而疏轩。飞梁径度,讶残红之示消;翠瓦光凝,惊宿雨之犹湿。四处流水潺湲瀑布清溪,走在步道上好像凌波虚步于海洋,恍恍惚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凝视着四处的宫殿就像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仙家居室,又似银河边织女的屋子。宫室既可以用来避寒取暖,亦可避暑迎春。宫殿张灯结彩春意浓浓,露台廊桥上处处一片曙光。路边芳草碧连天桂花之独著,临流写障霄倚霞连,山水隐映花气氲冥。

宴席在迎仙宫北亭院翠竹馆,进得房间,里面早挤满了绫罗绸缎华贵之人,夹杂着激昂欢快的鼓乐。鼓乐突然激昂起来,人群激动议论纷纷。薛崇简还没有看清形势,前后左右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屏气敛声垂头顺耳。

“皇上驾到——”

低着头跪在地上,只见一袭明黄色蚕丝裙裾扫过眼前,接着是一双又一双略显小巧的女士的脚经过,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一声:“众卿平身!”薛崇简方才落座,揉揉发麻的双腿,透过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头缝隙,仰望向舞台高处龙椅上端坐的王者。

她方额广颐龙睛凤颈,浓眉斜飞入鬓,头载凤帽缀以宝饰,身着日月袍,被二十八人簇拥着,其中有少数人是宦官,多数是宫娥。宫娥均著男装且有耳环。

“诸位卿家不必拘礼,今日乃天地的生辰,列位都是贵客,朕不过是来看看热闹,小坐一番而已。天地同寿日月无疆,让我们一起开怀吧!”女皇一开口,下面惊得鸦雀无声。

女皇说完后,下面一片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女皇只轻轻点了一点头,看看左右。左右两位白皙貌美、美如莲花的年轻男子立即搀扶着女皇起身,缓缓走到贵宾位入座。

那两位高个子美少年左边是五郎张易之,右边的是六郎张昌宗,两位都是女皇最心爱的侍寝男宠,每天都跟随在女皇的身边。张易之为控鹤监,其弟昌宗为秘书监,他们相互争比奢侈。

张易之做了一个大铁笼子,把鹅鸭放在里边,在笼子当中烧炭火,又在一个铜盆内倒入五味汁,鹅鸭绕着炭火行走,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火烤的痛了自然会在里面转圈地跑,这样不多久表里都烤熟了,毛也会脱落于尽,直到肉被烤得赤烘烘的才死去。

昌宗是把一头活驴拴在一个小屋子里,烘起炭火,再放一盆五味汁,方法与前边所讲的一样。还有一次,张昌宗去看望哥哥,说起马肠好吃,张易之随即从马厩牵过一匹马来,用快刀在马肚上切开口子,伸手入马肚掏出马肠割下煎炒而食,那马疼得大嚎,过了好长时间才死,哥俩却直说马肠果然好吃。

薛崇简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他在人群中搜寻着李隆基。但见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正和贵客们开怀畅饮。

薛崇简端着一杯酒走过去,笑着祝寿:“长生不老,寿比南山!”

李隆基给了薛崇简一拳,“女皇大人在此,休得放肆!”接着向薛崇简热情介绍桌上围坐的人,“神鞠手姜皎。姜皎是今天出城时遇见的新人,当时他手里托着一只鹞鹰挡在路中央,我问他可是这鹞鹰的主人,他说是,我出了二十千钱买了鹞鹰,他很赏识我。

于是大家一起击鞠,击了一会儿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很不高兴,但是,没想到我们进城的时候,他却在路边扯了帐篷置办了酒席,说是专门犒劳我们一路辛劳,真是个精明灵透的人,我很欣赏他。

当然,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击鞠技术,真是每持鞠仗乘势奔跃,运鞠于空中,连击数百而马驰不止,迅若雷电,连我等多年老手咸服其能。这个姜七了不起,对了,他别号小七,大家都叫他姜七。

大门艺,粟末靺鞨人。渤海高王大祚荣之中子,武王大武艺同母弟。刚入洛阳,留侍宿卫。”

薛崇简与姜皎、大门艺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李隆基招呼姜皎、大门艺重新落座,一边给薛崇简倒满杯,一边道:“改天我们一起去方秀川狩猎,听说那里生产一种美酒,特别好喝,胜过兰陵王。”

薛崇简点头说好,又道:“听闻前些日子女皇病得严重,不过今天看起来仍然神采飞扬气度不凡。”

李隆基笑道:“女皇自有女皇福,儿孙满堂欢聚一起,难得高兴。你那个绝色美人为何不来,今天这么热闹。”

薛崇简的酒杯晃了一下,里面的酒差点洒出来,神色黯淡一刻,旋即回过神来,笑道:“表兄,你的张美人、李才人为何不来?”

李隆基唬了一跳,劝道:“小声点,你王妃大嫂在那边坐着呢!”

薛崇简勉强一笑,起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他走着,觉得有什么视线遮挡住了灯光。那是远处武洛安出神呆望的花痴眼,她肉感的身子肉感的脸,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康渦。

薛崇简在她款款走近自己之前,慌忙走向女皇,不料心中忐忑,脚下一绊,一杯酒全泼到女皇身上。则天女皇正和太平公主、武三思等周围的侍从以及列位臣工行酒令开怀大笑,冷不防一杯酒从天而降泼在她的袖子上。

女皇近旁的列位脸色大变,张易之大喝一声,“大胆!给我拿下!”左右侍卫刀剑出鞘,架在了薛崇简的脖子上。

女皇看了一眼薛崇简,对那位美少年笑道:“五郎,他是我的外孙崇简,如今如此慌张,必定有事想奏。”

张昌宗接道:“是啊,五哥,你为何做事如此莽撞?他是我们的外孙。”

“是,皇上!”张易之弓着身子,一摆手,架在薛崇简脖子上的刀剑全部入鞘。

薛崇简跪下了身子,道:“微臣斗胆参见圣上!”

武则天笑道:“你有何委屈,据实奏来,朕会为你做主的!”

薛崇简伏在地上,“微臣本来是想先敬圣上一杯酒,不过实在是紧张过度,不小心污了圣上龙衣,请圣上恕罪!”

“放肆,你想毒害皇上吗?”一位三角眼、短髭须的胖子武三思又跳出来指手画脚。

“三思,亏你还是梁王,做事为何不细思量,他是你未来的女婿。”女皇鹤发龙颜谆谆教诲。

“不,皇上!微臣无能,配不上武家二小姐,只求圣上收回成命!”薛崇简想到云若,便不管不顾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身上挨了一鞭子。鞭子是太平公主的贴身侍卫抽打的,他太了解怒容满面主子的想法了。

女皇忙挥手,让侍卫收回马鞭,笑道:“我孙儿有什么想不开,为何执意要悔婚?”

薛崇简斩钉截铁道:“皇上不答应微臣的请求,微臣就长跪不起!”

武三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的胡须激烈抖动着,瞥了一眼太平公主。太平公主黑着脸,紧绷着面,恨不能把儿子碎尸万段。

突然,武三思冲到薛崇简跟前,一把揪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左右开弓,狠命往薛崇简的脸上甩了两巴掌。薛崇简的嘴角渗出了血渍,却微微一笑,岿然不动。女皇轻轻咳了一声,道:“梁王退下!”

武三思不情不愿地闪到二张的身后。

女皇靠在宽大的龙椅上,笑着招呼薛崇简上前,“孙儿啊,来,祖母给你发压岁钱。今儿过年,大家聚在一起,祖母高兴。”上官婉儿凑近女皇耳边,“赏多少?”

女皇笑道:“黄金万两,锦缎百匹。”

太平公主厉声道:“还不快快谢恩!”

薛崇简跪地谢恩。

众人退散,各自举杯痛饮不醉不归。

这一切被近旁的武洛安看了个真切,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挤出人群,落寞无助地回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伤心。天空雪花飘飞,像鹅毛,像盐粒,像柳絮,更像情人冻结的眼泪。

李隆基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对薛崇简道:“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侠骨柔肠色胆包天啊!”

薛崇简笑道:“比你的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差远了。”

李隆基哈哈大笑,“你总忘不了揶揄我,这样吧,兄弟我朋友遍天下,近来又发生了银荒,接济一下!”

薛崇简冷冷地道:“不接!”扬手干了一杯酒,拂袖而去。李隆基摇头道:“唉!真不讲义气!压岁钱我才挣了一千两,还没有锦缎。”

年夜饭每家有每家的吃法,皇宫有皇宫的阔气,百姓有百姓的欢喜。

云若自和薛崇简分开后,接到父亲来信:

云若吾女:

见字如面!公务一切尚可,岁中以清白闻,课第一,人请立石纪德,固让。父为官清白,赢得多个使臣“去烦政简”、“廉清”、“肃物”的赞扬,称“刚严明察,练达法理,以勤身率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吏,然职位积年不去,近日身体稍有微恙,偶有大限之期将至的念头,虑及先祖,愧责难当。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汝问及婚姻之事,年关相见再谈。汝自离家至今,父女未曾再见。为父非常挂念,望汝能来永宁一叙,如此甚善!

父:云天

云若背着小包裹,一路风尘仆仆进了永宁县衙。除了值守的门人,衙门里只有父亲一个人了。云若进衙门的时候,值守门人不让进,说从未见过云县令的家人。云若百般求情,急得要哭,门人就是不给开门,说是云县令的叮嘱,大年三十一定看好县衙。云若只好扯着嗓子,大喊:“爹爹——爹爹——”

“云若!”

云若转身,见父亲在十米开外,开心地迎上去,“爹,你让我好找!你怎么不在县衙?”

云天擦擦眼角,道:“爹到城外等你,等你半天了。想不到你腿脚这么快,竟到了衙门。”

云若挽起父亲的胳膊,笑道:“我长大了嘛!”

云天开心地道:“走的时候才到爹肩膀,现在快和爹一般高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云若娇羞道:“爹,快别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吧!”

云天问门人要不要带饭,门人说早吃过了,请大人放心。

云若很长时间没回到亲人身边,乍一见到父亲,瞬间又变回小女孩,叽叽嚓嚓笑笑哈哈,各种撒娇各种雀跃。父亲的眼中又泛起开心的泪花,妻儿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守着孤女让她小小年纪就给人家做女仆,心里百般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父女俩在一家小餐馆的包厢吃饭,要了一份羊汤、两个青菜,就着饼,边吃边聊。餐馆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没有人认识他们。父女俩吃得开心,聊得更开心。

父亲最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问他是谁。云若就嘻嘻哈哈打马虎眼,说国士无双独一无二。

云天就笑道:“只要你看上的就好,我没意见。”云若故意问,“如果有两个人一穷一富,同时追求你女儿,你说我该选哪个?”

云天还是那句,“我没意见,你自己选。”

云若翻个白眼,道:“唉,和您聊天真没意思!”

云天就笑:“和谁聊有意思?你的那位情郎啊!”

云若鼓起嘴巴,假装生气道:“不理你了!”说着,拿出那个白玉指环在父亲面前晃一晃,“我私定终身了,你没意见?”

父亲接过指环,眯起眼凑近烛光,细细端详,道:“这是皇家之物啊!你……进宫了?”

云若一把夺过白玉指环,藏到怀里,又拍一拍,道:“进宫?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一个小戒指,不过路边随便捡回来,逗你玩的。”

云天叹道:“不得了,不得了!我女儿竟有如此魅力,能倾倒王孙。”

云若咯咯笑道:“什么王孙,我只拿他当个普通男人。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这样。”

云天摇头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男欢女爱讲求两情相悦,但是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云若沉下脸来,“哼,不理你了!”

云天语重心长道:“你现在长大了,做事万万不可任性,撒小孩脾气。你在王府这几年,应该也长了不少见识。人心险恶居心叵测,宫廷江湖翻云覆雨,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爹爹很担心你啊!”

云若托着腮,看着天花板,认真想了一刻,道:“他会保护我的!”

“那谁保护他呢?”

面对父亲的追问,云若沉默了。她自以为你侬我侬风花雪月便是爱情的全部,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惊涛骇浪腥风血雨。谁会保护他呢?谁又能保护他?云若心中的薛崇简瞬间变成了柔弱无助的婴孩,他在一团漆黑的暗夜里艰难寻觅着光明,可是自己这点小小萤火能否照亮他的前程?

云天见女儿不说话,便岔开话头,道:“你魏伯伯又和张易之兄弟闹矛盾了,张易之兄弟诋毁你魏伯伯与司礼丞高戬谋逆,被贬为端州高要尉。你魏伯伯他刚正不阿,正言进谏,多次与酷吏、佞臣作斗争。他不怕触动圣怒,曾多次当着女皇的面指斥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乱政。”

云若道:“我魏伯伯威武,我魏伯伯一丈八!总是被人诬陷谋逆,第一次是在永昌元年八月的时候,魏伯伯被徐敬真、张嗣明等人诬称曾与徐敬业通谋,为周兴收系,当死。女皇以其平叛有功,免其死罪,将其流放到岭南。第二次是在长寿元年正月,来俊臣、侯思止告魏伯伯等七人谋反,魏伯伯被贬为涪陵令。这是第三次被贬了,越贬越远。对了,第一次还有父亲大人您,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云天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问心无愧就好。”

云若笑道:“我魏伯伯很能干啊!他任宰相后,多次被女皇任命为大总管,经略吐蕃和突厥。”

云天讪讪道:“云若,你是不是认为父亲很窝囊很懦弱很无能?”

云若没有说话,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听他自说自话。“相对于你魏伯伯的强悍能干,我长期窝在一个小县,虽兢兢业业考课优异,但苍天无眼时运不齐,总是万年得不到升迁。现在年过半百,体弱多病,朝中无人,自认为仕途无望怀才不遇,总忧愤不已。唉,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云若递给父亲一方锦帕,“快别发愁了,发愁也没有用。您刚才还不是说,时运不齐无愧于心,人与人不能比,游鱼有游鱼的快乐,苍鹰有苍鹰的痛苦。想开点呗,人生一世活着不易,开心就好,在一起就好。”

云天苦笑道:“话虽如此,活着总有些过不去的沟沟坎坎。”顿了顿,又道:“云若,你给我的是男人的锦帕。”

云若的脸“唰”地红了,不错,那个锦帕是薛崇简的。

云天笑道:“他的?”云若捂着烫得发热的脸,羞涩地重重点头。

云天叹了一口气,道:“没让那混小子占便宜吧?”

云若跺着脚,娇嗔道:“爹——”

云天叹息道:“爹爹只是担心你,你又傻又蠢其貌不扬无才无德,哪有资格与公子王孙交往,不过胡乱识的几个字,不是个睁眼瞎罢了。我们寒门小户的乌鹊之女,万万不可起攀龙附凤之心,德不配位必有遭殃!”

云若气道:“爹爹何出此言,爹爹不过想把女儿一辈子留在身边罢了!”

云天慈祥地道:“哪有当爹的诅咒女儿的道理,我巴不得你当皇妃当皇后,朱门大户黄金天轿把你抬出去,只可惜你没那命啊!”

云若“哼”一声,道:“此话怎讲?”

云天笑呵呵地道:“可惜,当今皇上是个女人。”

云若调皮道:“那我可以做女官,像婉儿姐姐一样,掌管天下制诰。”

云天笑道:“女官就那么好当?你了解上官婉儿的为人吗?盲目崇拜,不经大脑。”

云若撇撇嘴,道:“反正你女儿在您老的眼里永远长不大,什么也不是。您永远是对的,我永远是错的。罢了,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不理你了,你个糟老头!”说着,从桌边移开,慢慢踱出门外。

云天慌忙付了饭钱,颤巍巍地在后面追赶女儿,“傻妮子,跑慢点,慢点!”

云若假装不回头,实则偷偷从街上店面橱窗偷看父亲蹒跚的身影,倏然拐进一家衣服店。

云天在店外喊:“云若——云若——”

云若漫不经心地放下布料,立在店门口,道:“喊我作甚?”

云天招手道:“你快出来吧!爹爹年纪大了,陪着你逛衣服店,很难看!”

云若鼓着腮帮子,思量一刻,道:“好吧!我们回家吧!”

一路上,云天又是说要按时开窗透气,又是讲应该多吃点好的,别不舍得吃,正在长身体,别亏待了自己,别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该吃吃,该喝喝,家里过得去。云若堵住耳朵,加快脚步。

到了县衙,云天亲自为女儿燃着蜡烛,点好熏香,又烧好热水,把暖手炉放到女儿怀里,还用火烤暖了被褥,又把炉子里的炭火盖了,留了一道窗缝,嘱咐女儿早些安歇。

完了,又教女儿锁门,反复演示三四次,又看着女儿实践了三四次,方道:“可以了。”走出门外,又自言自语道:“云若,如果你把自己反锁进房里,不会开锁,怎么办?你会不会哭?”云若暗笑他的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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