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吗？”张经理看着梁静容的眼睛：“你不觉得李万年更残忍，他侵吞了人家十几万的货款。”
“他为啥不去起诉李万年。”梁静容疑惑看着张经理问。
“起诉有用吗？，他家没有强制执行的财产。”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饭菜，梁静容看看诱人的饭菜，这时才感到饿了，夹起肉丝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抬起头，看着张经理笑笑说：“那个李万年被剁了手指，后来应该规矩了吧。”
“规矩什么，”张经理放下筷子：“他不干活，游手好闲，年年拿低保，可他活得还潇洒，每年还请保姆。”
“拿低保，还请保姆？”梁静容想去夹菜的手停了下来。
“是啊，他年年请保姆，而且年年都不给保姆工钱。”张经理说完，夹起了菜。
“不给工钱，现在还有不给工钱的人？”梁静容不敢相信张经理说的话是真的。
“是啊，你以为都是你那样的好心肠，那些社区的人，去帮保姆讨要工钱，那个李万年对着社区的人，叫嚣着说，你敢在我面前逞英雄，我打个电话，几分钟之内就叫你马上卷铺盖走人。”
张经理学着李万年，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引来邻桌惊异的目光，见梁静容与张经理并无吵架的迹象，也就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梁静容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张经理好奇地问：“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他以前当过不小的官，这倒是真的，常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社区的人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吃饭碗，去跟他较劲，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张经理说完，夹起菜放进嘴里。
听得梁静容义愤填膺，提高了嗓门说：“保姆可以去找劳动局啊，也可以去起诉啊。”
“那些保姆最多干半年的，”张经理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有的只有两三个月，又没有签合同，你说你在他家干保姆，那李万年也可以说，你没干保姆，你是租他家的房子住，反过来问你要房租钱，你怎么办？”
“这倒是，不好办。”梁静容叹息道。
“在前年秋天，政府担心住在平房里的人过冬会冷，给墙面加保暖层，房顶做脊，材料费都由政府担负，工人的生活费由居民承担，李万年就不同意做，社区的人去做工作，承包商也去做工作，他都不同意。后来，社区所有的房屋都做了墙体保暖，屋顶做脊，就剩他一家人没做。怎么办？要不给他家做，上面检查通不过，承包商没办法，咬咬牙，自己出生活费，也给他家做了。”
“呵呵呵……”梁静容笑着骂道：“这个无奈。”
梁静容用纸巾擦擦嘴，对张经理说：“你赶紧吃饭。”
张经理不说话了，往嘴里扒拉米饭。
吃完饭，张经理付了钱，张经理前面开着车，梁静容开车尾随在张经理的后边，过了几个街道，来到一处已是拆得一片狼藉的地方，只见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破损的门窗，洗菜盆，还有竖七横八的床垫。
东面，几台推土机正喷吐着浓烟，发出轰隆隆的吼叫，断壁以及杂乱的东西，被铲进铲斗，送上运土车。
眼前一片繁忙。
梁静容把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随着张经理把车停在几间完好无损的平房后面。
梁静容走下车，心中犹如乱鼓在敲打，要是这家人正好不在家多好，当初逞强，不知道钉子户的厉害，竟然答应了张经理来做说客。
看来这个身经百战的钉子户，岂能在自己的三言两语之下，就会丢盔弃甲，倒戈而降。自己即然已经答应了张经理，就没有反悔之理；就是自己掏肝挖肺，凭着自己一生所学，来迎战钉子户，不知道这样自己能否跟钉子户旗鼓相当。
看来今天不是钉子户把自己“打”的落花流水，就是自己把钉子户倒饬得遍体鳞伤。
是鱼死网破？
还是自己旗开得胜，最后凯旋而归？
“到了，就是这儿。”张经理给梁静容指指眼前的平房。
梁静容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张经理走近门，敲了敲。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朴素，面容清瘦的女人探出头：“是你。”
显然女人已经认识张经理，望望身后的梁静容，目光又落在张经理的脸上。
“今天开门的怎么是你，”张经理有些诧异：“你家的保姆呢？”
“前天找了个保姆，今天早上走了。”妇人解释说。
“李万年在家吗？”张经理问。
“在家，进屋吧。”妇人等张经理与梁静容进屋后，把门关上。
梁静容走进客厅，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穿蓝色上衣，留着浅平头，麦肤色的脸，一张厚嘴唇。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凝神看着手中的手机，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一双小眼睛扫视了一下张经理与梁静容，目光又落在手机上，然后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回心转意，”张经理语气柔和，声音平静，仿佛他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要是你能回心转意，我们就能皆大欢喜。”
“谁回心转意？”李万年瞥了一眼张经理：“你就不能回心转意？”
“咋个能说我们回心转意呢？”梁静容赶紧答话，觉得迎战钉子户的时候到了：“我们是按照国家规定的拆迁政策，也是按照现在市场上，房子的价格，给你进行补偿，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为什么要额双份。”
“为什么？”李万年瞥了瞥梁静容：“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凭什么你们说了算，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这是国家的规定，你的房子有损城市的形象，所以按照国家的规定，你的房子要拆。”梁静容振振有词地说。
“有损吗，“李万年反驳道：“我觉得我的房子一点也不损城市的形象，那些都是你的偏见，你胡作非为的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