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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清晨吵闹的人群在逐渐膨胀,郭国也慢慢张开双眼。透过车窗,看到了初升的朝阳。伸出手在车窗外,却抓了一股寒意。他急忙缩回,继续着空调里的温暖。

“小五,我们都走了一天了。什么时候才到?”郭国接上耳机收听电台,生疏的动作,让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冻结了几个世纪。

小五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托着腮,不时袭上的困,让他不停地打着呵欠。“别着急,快到了。”

而当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际萦绕,郭国像是被带回冰川还未开始的年代。岚坐在后座上,还在睡熟。郭国想把声音关小一点,手碰到调音器的时候他才想起,岚是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任何声音都无法把她从美梦里惊醒。

播音员清脆动人的声音,配上婉转清新的音乐,给郭国一种温馨的感觉。电台里的短信问候与祝福,使他用心洞察着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聆听同一个频道的各色各样的人的思想。

小五的呵欠一个连着一个,困倦的眼泪也从眼角流出,滴到方向盘上。“你怎么还有这个爱好?我从来都不听电台,没意思。”

郭国闭着眼,像是在享受着宁静。“要想了解一个城市的风情,收看电视是最好的方式。”音乐自然无法推究浮华掩盖下的虚无飘缈,就如天际的飞鸿,远远只瞥见它矫健的身姿,可眼前,只是一团破破碎碎打在车窗的冰冷的空气。

一些真情实感,总会在某个空间,某个时间,踩着轻快的舞步滑进郭国思维的舞池,就如电台,用心感悟,不难发现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富含感情地流露而出。虽然平凡琐碎,未能登进电视媒体的“高雅之堂”,但从电台里潺湲而出的,似水,非梦非幻的情感,却是可以震撼整天在浮躁下来回穿梭的人们。可是,有时候摘除遮人眼目的黑纱,便会触碰到刺伤眼目的现实,于是,无意中选择隐藏,能享受宁静,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要到了。”车子翻过最后一个山头,眼前已是豁然开朗。在一大片松林之中,有座小院隐隐其中。“这可是个大主顾,有钱,辛巴以前跟它斗过。”

“有没有把握?”郭国转头看着小五。

“尽量吧。今天我哥也会来。不过我还是要劝你。玩玩可以,不要赌这么大,万一要是输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郭国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又闭上眼。“你不用担心别的,好好让辛巴发挥就行了。”

车子穿过古老的树丛,在那所小院门前停了下来。这儿遍地洒满了换季的松针。那淡淡的浅绿映着视线,有一点点的露水夹杂着凉意,反射着微弱的阳光,一闪一闪的。曲折的小路,分不清了正南正北。车轮飞驰转动,扬起的尘土丝毫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翠绿。树枝上,不知何时停留了几只小麻雀。它们来回地跳跃,叽叽喳喳,没有一刻的安静,一转眼的时间,又都飞走了。

郭国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岚,小五也已经把辛巴从笼子里牵了出来,轻松得给它套上了项圈,之后,开始带辛巴遛圈。这时,也有几个山民打扮的人,从小院里走了出来。半掩的朱红大门里,郭国清楚地看见几个凶恶的斗犬,正在不安分地躁动。

小五抚摩着辛巴的头,虽然他知道狗听不懂,可小五依然叮咛着它,“待会你要面对你最强的对手了。一定要小心!你打架喜欢分心,这不好。除了你我,还没见过打架时还忘咬人的呢。你要记住,那可是条好厉害的狗,别以为自己了不起。”

“扑哧”,正好赶来的赵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有意思。做战前动员呢?”

“哥。”小五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辛巴不安分得向赵辉示威,只好轻轻地唤了一下辛巴。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和娘们似的。做小女子状,还被别人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牵着一条狗,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身边的狗,看上去比辛巴小一圈,可是眼神里露出的狠辣目光,和嘴角露出的犬牙,丝毫不亚于辛巴。

“去!去!去!闪一边去,再不离我远点,我放狗了。”小五对年轻人的挑衅非常生气。

年轻人冷静地笑了一下,也低着头,开始给狗按摩。小五悄悄地走到郭国身边,低声对他说:“一会就是他跟你赌。他叫老烟。这个人可不简单,斗狗是出了名的。那条狗叫狼孩。听说是跟狼混血出来的,打架从来没输过。”

郭国开始有些犹豫,他生怕辛巴会输给这条二串子犬。“有这么厉害吗?”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岚,被眼前的几条大狗一惊,已睡意全无,静静地躲在郭国身后。

小五牵着辛巴,走近了这条叫狼孩的狗。狼孩正和老烟亲热着,忽然见到辛巴的靠近,立马窜上来狂叫,铁链猛得一下牵扯,发出“咣”的一声。

“确实是条猛犬!”看着狼孩冲出带起的巨大力量,郭国也忍不住赞叹。两只狗越靠越近,辛巴也用力地狂吠着。郭国忽闪着疑惑的眼睛问赵辉,“他牵那么近干吗?现在就打? ”

“小五是在耗费狼孩的体力,辛巴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

辛巴见狼孩如此不友好得对它狂叫,很是不爽,也试着想拖着小五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家伙。辛巴似乎有分寸,小五一拉锁链,它就收力不往前冲了。不像狼孩,对同类的极度仇恨促使它竭力想挣脱绳索的束缚,卯足了劲拼命向前冲,勒得嘴都吐白沫了。

“我看差不多了。老烟,斗吧!”小五最后摸了一下辛巴,直起身子,对着老烟说着。此时,小院里看热闹的人也围了过来。

“咱们可要按规矩办事,输了不拿钱可不许走。”老烟打量了一下郭国手里鼓鼓的提包。郭国也狠劲咽了一口唾沫,果决地点了点头。

两只狗都被牵到了院子正中间,狼孩和辛巴各站一边。它俩都很兴奋,好像都感觉到了面前对手的强大。这不正是它们需要的吗?战胜强者,正是它们内心的渴望。

老烟给小五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放狗,狼孩和辛巴同时冲向对方,两只狗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狼孩第一次被撞趴下了,它在所有以往的战斗中,从未遇到比它力量和冲击力更大的对手。它忘了辛巴有体重的优势,现在的对手是一只巨无霸。

撞击的失利并未真正影响到它。刚一趴下,狼孩立刻闪电般地跃起,跳到半空中,再次发动了攻击,猛扑下来,尖利的牙齿泛过一道刺眼的寒光,一口咬向辛巴的耳朵。辛巴没有抓住撞倒对方的机会重创对手,反而露出了空档,给了狼孩可趁之机。见这出乎意料的一口袭来,竟忘记了闪躲,被咬了个正着。郭国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有着丰富血管神经的耳朵,是狗的一个致命的弱点。耳朵皮薄血管多,通常被咬住会流出大量的血,从而很快造成体力的极大消耗,因此很多狗,都把对方的耳朵视为攻击的首选,一旦咬上,也可以压迫住对方的头,利用体重,给对手造成更大的负担。被压在身下的狗,也无法很好地进行反击。既没有办法取得好的下口位置,也会因为视线受阻辨不清方向,处于极大的被动。因此,狼孩抓住了辛巴的破绽后,直攻向耳朵。

小五好像看出了郭国的担心,他信心十足地拍了拍郭国的肩膀。“辛巴是条牧羊犬,作为牲畜看护犬,它们的职责不是放牧,而是用于防止狼及其它的猛兽侵害牛羊,要经常和凶猛的野兽面对面地搏斗。所以,聪明的牧民们,在它们刚出生时就替它们采用了断耳手术,以防止因为耳朵被咬住减弱战斗力。所以,小五的辛巴也早被断去了耳朵。”

狼孩的这一口,果然咬在了空处,郭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心来。

辛巴动怒了,它对这个个头不大,却敢于挑战自己的对手感到极度烦感。在狼孩一口咬空的情况下,展开了愤怒的反击。辛巴的攻势相当凌厉,健硕的体魄和强大的咬合力,使它占尽了优势,突兀地一口咬在了狼孩的喉咙上,爪子一下子按住了它的头,使劲向下撕扯,企图拖倒对方。拉扯了几下,辛巴觉出了对手的不同。狼孩的皮肤比想象的要更加坚韧。如此力量的撕咬,竟然没有意想中的大出血,更不可思议的是,狼孩竟然拥有着可以和自己抗衡的力量。辛巴强大的爆发力竟然一时无法拉倒对手。狼孩凭借强韧的肌肉产生出的爆发力,丝毫不比辛巴差多少。强壮的骨骼,支撑着它顽强地站立着。虽然处于劣势,狼孩仍寻找着机会,前爪不停地挥动,试图拨开辛巴强加于它头上的压迫,身子急速地扭动着,想挣脱辛巴的控制。被咬住的喉咙,在它不惜扩大伤口的强力挣扎下,虽然血肉模糊了一大片,可气管被巧妙地避开了。呼吸的通畅,让狼孩仿佛注入了兴奋剂,一改防守的后拉为前冲,反口咬向辛巴的脸部。

辛巴也在战斗中竭力调整着自己的步伐。狼孩的反击,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被它略微一退化解了。被咬住的只是脖子上浓厚的鬃毛。顺着狼孩的这一冲,辛巴一退后,忽然一个灵巧的转身,体重完全砸在狼孩的背上,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将狼孩扑倒在地。

站在一边的小五,大声地激励着辛巴,“辛巴,好样的!摆起来!”小五的热情感染了战斗中辛巴,它疯狂了,撕咬住狼孩的耳朵,一阵狂摆,血水喷撒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松针。

狼孩被咬蒙了,它一次又一次竭力地想爬起来,可巨大的伤痛,加上辛巴的撕扯,让它的挣扎变为徒劳。它又试图咬住点什么,可它唯一可以用嘴够着的,不过是辛巴的长毛。

辛巴的疯狂,持续了大概足有几分钟。身下的对手像是没有知觉了,任它摆布,甚至辛巴咬着它的头将它提起来,狠狠地撞击地面上,狼孩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难道它死了?”郭国看着一动不动的狼孩。小五却在一边摇着头,“没有这么简单。”

小五大声发出指令,“辛巴,斗!”停止攻击的辛巴,条件反射地又咬着狼孩摆了几下,见对方还是没有动静,疑惑地看看小五,竟然松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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