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为何要对孙儿发脾气?您从未训斥过孙儿,今日却因为一个色秧子而责备孙儿!”莫小鬼委屈撒娇道。
老太爷莫德贤看着委屈的莫小鬼心疼道:“是阿爷的错,都是阿爷的错,小鬼莫哭,莫哭。但阿爷确有阿爷的苦衷!”
“苦衷?难不成阿爷真有把柄攥在那色秧子手中!”莫小鬼好奇道。
“胡言乱语。阿爷我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你。”莫德贤疼爱道:“阿爷交与你的残玉放在何处?”
“残玉一直藏在孙儿身上。”莫小鬼从怀兜中取出残玉交与莫德贤。
“你看出什么没有?”莫德贤问道。
“看出什么?难道这残玉隐藏有什么秘密,阿爷还没告知我?”莫小鬼越发得好奇。
“这残玉乃是上古昆仑玉。残玉共有五块,我莫家占有其一。而那赵阿弟脚踝处所坠挂的残玉应该也是其一。”莫德贤解释道。
“那色秧子也有一样的残玉?”莫小鬼瞪大眼睛问道。
“难不成他就是我莫家要效忠之人?”莫小鬼突然想起了莫德贤先前与她说过的莫家家规。
“那色秧子怎么会是?”莫小鬼极其得不情愿。
“未必是他,只是可能!”莫德贤严谨道。
“如果他真答得出‘七子现,天权见’的下半句‘谁主沉浮,赵王独孤念’,那我莫家岂不要忠其于他?我不,我不,小鬼死也不!”莫小鬼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生而为人,因信而立,因忠而成其名,因孝而为其人。三十余年前,你阿爷我本是大云国右丞相司马寂寥府上的家奴,承蒙丞相器重,他在众人之中挑选我入主黑市。并在相爷强大势力的暗中帮助下,短短数年之内,我莫家就在黑市中夺得了独一无二的地位,整个五域的黑市也都牢牢掌控在老夫手中。老夫我更是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富甲一方。这一切都是司马相爷所赐,而司马相爷所忠之主,正是赵王独孤念……”莫德贤话未说完,就被莫小鬼打断。
“独孤念是赵王?难道我莫家黑市真正的倚仗是赵王独孤念?我们莫家黑市竟然在其他四域也有影响力?”莫小鬼从不知道这些。
“我们莫家黑市幕后真正的主人是前国主独孤容第七子,现在的赵王独孤念。司马相爷是赵王的舅父,赵王的母亲是先皇后。司马相爷命我掌控黑市,以便将来赵王谋事之用。”莫德贤进一步说道。
“阿爷,这与上古昆仑玉有何关联?难道这残玉是确定彼此身份的信物?”莫小鬼机灵道。
“之前,阿爷一直通过暗线与司马相爷取得联络。可是,就在七年前,司马相爷突发重病。而在相爷弥留之际,阿爷我在相爷府生平有幸第一次见到赵王独孤念……”
“那赵王难道是赵阿弟?可皇族不是姓独孤吗?”莫小鬼又一次打断了莫德贤。
“那时的赵王才满十岁,只是个孩童。阿爷我一直跪拜在地,并未真正看清赵王之容貌。”莫德贤继续说道:“不过,赵王许我一块残玉,就是这上古昆仑玉,告知我这残玉和那首童谣,就是我们今后确认彼此身份的信物。”
“色秧子赵阿弟那猥琐之相肯定不会是赵王。”莫小鬼就是不想和赵阿弟扯上任何关系。
“天有风云不测,世上哪有确定之事!赵阿弟脚踝处的残玉是从何而来?”莫德贤始终不解道。
“也许是他偷盗而来!阿爷问问赵王是否残玉被盗?”莫小鬼建议道。
“司马相爷离世后,赵王通过残玉和童谣只与老夫联络过一次,还是在五年前,赵王十二岁之时。老夫奉赵王之命在五域大肆传播童谣的前两句‘七子现、天权见’,也就是现如今世上广为流传之言。阿爷还在五域为赵王筹措了大批兵器和粮草。”
莫德贤继续哀叹道:“却不曾想,在那一年,阿爷在五域的黑市势力几乎全被摧毁,你的父母也因此受牵连被捕杀。阿爷抱着你逃难至这云海域,依靠云海域仅存的一点黑市势力,存活至今。可令阿爷奇怪的是!直至今日,赵王也再没与阿爷我联络过。更匪夷所思得是,过河卒的主帅竟然与赵王同名同姓,他手下将领赵阿弟又有着与赵王一模一样的残玉……”
“阿爷,阿爷莫再悲伤。”莫小鬼上前抚慰着莫德贤,推测道:“孙儿猜想——当年,赵王谋反不成,先国主不忍杀他,罪其流放在外。可等到先国主暴毙之后,赵王就卷土重来,先是成为过河卒的主帅,又将他的残玉送给赵阿弟,并由赵阿弟与我莫家黑市再取得联络?”
“不可能,如果过河卒的主帅真是赵王独孤念,他完全可以直接通过残玉和童谣与我联络,为何要大费周章捆绑你?”莫德贤分析道:“况且,后来阿爷打听到赵王一直被禁足在皇宫之中,从未离开。这过河卒的独孤念绝不会是赵王独孤念。可那赵阿弟身上的残玉确是真信物!”
“这确是难以捉摸!”莫小鬼也头痛理不清前因后果,她担心阿爷身体,继而宽慰道:“如果赵王还需要我莫家,他就一定会主动联络我们,我们只需等待!”
“等待?也只能等待!”莫德贤无奈道。
“赵王会不会认为我莫家在上次劫难中无一幸免,所以他才不与阿爷联络吧?那阿爷为何不主动寻求联络赵王。”莫小鬼又建议道。
“赵王规矩,只能他向下联络我,不许阿爷我向上去寻他……”莫德贤无奈道。
莫德贤和莫小鬼谈论分析残玉之事,几近夜里。而在大牙谷店之中,了得等众人对赵阿弟的嘲笑也一刻未停止。
“傻子,十石谷米已装包好,记得明日一早送至莫家!”了得继续讥笑赵阿弟:“后宅已满,你继续睡在屋房之上!”
“饿,饿,饿……”赵阿弟一直在强调。
“请付银钱,哪有白吃之人?”了得一语双关,他对赵阿弟在言语上一向过分。
“这个长眉老家伙,坏得很!”赵阿弟念叨着:“哪有白白干活之理?不给进食,不送谷米!”
“咦,这傻子不傻嘛。”守初站立一旁大笑道。
“阿爷,饭做好了,快来吃,快来吃。”米小点笑眯眯地端来热腾腾地稻米粥:“这是阿爷的,这是守初阿爷的,这是小耳兄长的,这是我的。这个,这个是阿弟的。”
了得看看赵阿弟的粥器,再看看自己和其他人的粥器,不高兴道:“为何这傻子的粥器比我们的都大?”
楼小耳凑近赵阿弟的粥器一看,也不高兴道:“为何他的粥里还有肉丝,我的却没有?”
“恩,我的也没有?”守初同样质问道。
“小点,你的阿爷、你的守初阿爷还有你的小耳兄长,在你心中竟然比不上这个傻子!”了得故作伤心道。
“不,不是,不是的。”米小点红着脸,心虚道:“明天阿弟不要去送谷米嘛,多吃些,多吃些才有力气。”
“哦,老夫还以为是情之所至。”守初戏言道。
“哎呀,我,我,我回房去吃,不理你们了!”米小点害羞地跑着离开。
“我才不和傻子在一起吃!”了得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守初和楼小耳也相继离去。
店内就只剩赵阿弟一人,他一大口一大口吃着稻米粥,时而还烫到嘴,他却无比开心道:“我今生只喜欢吃稻米粥。”
翌日清晨,赵阿弟将十石谷米悉数送至莫宅,这次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请求莫老太爷见他一面。
莫家奴仆通报后,就将赵阿弟带至厅前,只见莫德贤老太爷正笑嘻嘻坐于厅中央,而他的旁边则站立着一脸不悦的莫小鬼。
见赵阿弟而来,莫德贤老太爷先开口道:“小哥将军今早而来,不知老夫能为将军做些什么?”
赵阿弟见老太爷如此直率,便直言道:“老太爷,我奉过河卒主将独孤念将军之命,前来筹粮!”
“筹粮?我莫家哪来得粮食”莫小鬼质问道。
“小人来时早已打听过,云海域主要的粮食供需渠道有两条。一是在官方,二是在大牙谷店和莫家黑市。近日来,莫家要求大牙谷店每日送十石谷米而来,我想莫家也必是在筹粮。”
“黑市中的买卖就在于低买高卖。云天域与元峦域战事已起,粮草物资必会价涨。我莫家此时屯粮符合商家之道,没有什么稀奇之处。”莫德贤挺着大肚子,笑呵呵说道。
“那么我过河卒也可从莫家黑市买粮?”赵阿弟问道。
“当然,价高者得!”莫德贤说话滴水不漏。
赵阿弟竟然一时无言以对。过河卒想要掌控莫家,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谈何容易?
“难不成我还要再绑一次莫小鬼,用这只毒蝎子来要挟莫德贤为我过河卒筹粮。”赵阿弟心里嘀咕着。
莫小鬼见赵阿弟无话可说,机灵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我和我家阿爷都满意,莫家黑市倒是可以为你过河卒筹措粮草。”
赵阿弟呆呆地看着莫小鬼,心想:“这只毒蝎子又要使何毒计,难不成这次放蛇咬我?”
莫小鬼一看到赵阿弟这副色眯眯直勾勾的样子就生气,她张口骂道:“色秧子,看够了没有,你倒是答不答应,不答应就赶紧给本小姐滚!”
赵阿弟无奈道:“莫小姐请言!”
“为何你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全无?”莫小鬼气着问道。
“记不得了!”赵阿弟回答道。
“你,你……”莫小鬼以为赵阿弟在搪塞她。
莫德贤示意莫小鬼不要生气,他亲自问道:“小哥将军是否在云天域生活过?”
赵阿弟知道如果他再说“记不得了”,莫家怕是绝不会为过河卒筹粮。他就开口说道:“小人确是在云天域流浪过一段时间。”
赵阿弟还是撒了谎。因为他的少爷告诉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过往,所以他没说他一直呆在护国公府。
“老夫我在云天域自小长大。既然小哥将军在云天域经历过一段时光,那么你一定听过这么一首童谣。”莫德贤继续试探道。
“什么童谣?”赵阿弟问道。
“七子现,天权见……”莫德贤只说了前两句。
赵阿弟莫名其妙,他呆呆看着莫德贤说道:“这两句小人不只在云天域听过,在云海域确也听到过。”
莫小鬼一直担心赵阿弟就是他们莫家要效忠之人,深怕他答出童谣的后两句。见赵阿弟不像是在伪装,她心中开心不已。
莫小鬼再也不想看赵阿弟一眼,她就找了个借口离去:“阿爷,我的犬儿要进食了,孙儿就不陪您了。”
说罢,莫小鬼就蹦蹦跳跳开心离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阿弟见莫小鬼忽得如此开心,他以为莫小鬼又要放狗咬它。想到这里,他就长出了一口气。
莫德贤还不放弃,他继续试探着:“这句童谣,共四句。‘七子现,天权见’只是前两句,还有后两句。”
“还有后两句?”赵阿弟疑惑道:“又是什么?”
这时,莫小鬼在厅前院内开心道:“犬儿,快食鸡,快食鸡……”
赵阿弟好奇地看向院内,只见莫小鬼和一众仆人手中各提有两只活鸡,一只一只地抛向大犬。那大犬张口血盆大口,活生生地将鸡咬死,然后整吞入肚。大犬吃得一地鸡毛,满是鸡血。
赵阿弟看到血迹竟有些口馋,他偷偷抿了抿嘴,努力控制着自己。
“小哥将军不知那童谣后两句是何?”莫德贤反问道。
赵阿弟闻到了血腥味,他全身开始抽搐,他全力克制着,吞吞吐吐回答道:“小人确是不,不知……”
这时,一只鸡恰好飞入厅内,大犬也随之从院外飞扑进来,将鸡活活咬死,血流一地。
这血渍就在眼前,闻到更加浓厚的血腥味后,赵阿弟呼吸开始急促。而同时,莫德贤察觉到了赵阿弟神情的异常,他特意提高声音反复问道:“‘七子现,天权见’的后两句是什么?‘七子现,天权见’的后两句是什么?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赵阿弟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又疯癫了。莫小鬼想捉弄赵阿弟,故意将一只活鸡扔在其身,而大犬张开血盆大口就向赵阿弟身上的鸡扑来。
赵阿弟像是变了一个人,狠戾道:“‘七子现,天权见。谁主沉浮,赵王独孤念’。畜生敢撕咬本王,本王要你好死。”
说罢,赵阿弟施展出“刑天断头”,一掌便将大犬那如狮子般大的头颅砍掉。
大犬瞬间身首异处,颈部处血喷如柱,赵阿弟疯魔般上前,抱着大犬的尸身,舔舐着它的鲜血。
莫小鬼见此吓晕了过去。
莫德贤大惊,看着赵阿弟,心生怜悯道:“是你,是你,果真是你,你究是经历过什么……可那皇宫之中的独孤念又是何人?过河卒中的独孤念又为何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