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的人生确实很简单,简单到十多分钟就叙述完了。
“我是一个孤儿,自小就生活在圣城的一个修女院里,并在那里长大。说起来似乎有点凄惨,其实只是生活比较单纯,日子过得还不错,修女妈妈对我们很好,物质条件和教育环境可能比一般家庭还要好些。
至于我的父母,据说就是圣城附近的人,送养记录显示他们和近亲都已在战乱中亡故,早已无从寻找。另外,曾经有人传言我是某个高级教职人员的私生女,我也没太较真,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会来认我。
长大后我很自然地读了教会的学校,因为成绩和个人形象不错,毕业后就被推荐到了教庭工作。
所以我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除了以前修女院里的长辈和朋友,就只有教会学校的老师、同学,还有工作以后的同事了。
如果不是在偶然的精神检测中发现自己是个控梦者,也许我会在教庭里工作一辈子,然后在某个修女院或养老院等着上帝的召唤。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被某个古老王室的男性成员或者某个富商看上,然后去当一个贤妻良母。这种结果也不奇怪,毕竟也是为了教庭和宗教的利益而献身,也许还是一种很令人钦慕的结局呢!
可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到教庭工作不久,我被检测出是个控梦者,而且有着极为罕见的造能梦力。
对我个人来说,当时是有点遗憾的,因为这次检测说明我从小就有的某些特殊感应并不是源于神的恩典,而是我自己的能力。
本来我对成为造梦师是没有太多想法的,可是教庭里的某些人如获至宝,毕竟教庭也是需要对外宣传,也要树立进步、开放和时尚的形象,所以我就开始了控梦造梦方面的学习训练,后来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就是参加世界梦大赛及后续的一些事。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那么快,而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和原来的规划完全不同。成了明星人物之后,处在流行光环中的我再也无法过平和的日子,而接受“血玫瑰”这个花名更是在教职人员中惹来了很多的非议。”
“你当时……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会引发某些问题吗?”赵承风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赵承风也真没多想,今天西尔维娅一说,才感觉有点不妥,毕竟她是一个教庭礼仪官,却用了一个传说中魔鬼的关联花名,想不让人说都不可能。
西尔维娅苦笑道:“这花名不是我自己起的,而是星迷和组委会给的!当然,我当时也没想周全,只觉得挺形象有趣的,就接受了。”
“可是你从小在修女院里长大,信仰不是极其虔诚的吗?怎么会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赵承风奇怪道。
西尔维娅摇摇头:“和你想像的可能有点偏差,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并不一定就是思想固化,事实上我的教养妈妈挺开明的,对我们只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没有强制要求什么,所以宗教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自然的习惯,而不是一种狂热的信仰,当时接受这个花名只觉得劲爆好玩,还真没有想到信仰方面去。”
“你不是说现在的教庭是开放和时尚的吗?难道真有人拿这个说事?”东方闻莺插话问道。
西尔维娅叹气道:“现在的教庭当然是注重开明形象的,但作为一个延续了近两千年的古老存在,内部的各类纷争一直很激烈,而这个名字……也确实和教义有明显冲突,所以必然会给我乃至教庭带来点麻烦!”
“所以你就受到了迫害?”赵承风问。
西尔维娅再次摇头:“那倒没有,不要说直接的迫害,就是明面上的变相压制都没有,真要说起来有点……就是那种能让你隐约听到或感觉到的质疑和排斥,无形无踪却无处不在,有点让人难受。”
“所以你不得不离职?”
西尔维娅的目光变得苦恼又迷惘:“如果只是这些,我当然不会离职,毕竟周边也有很多人是支持我的。但事情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简单,我后来感觉周围的人和事越来越诡异,或者说感觉有某些不明的势力在暗地里盯着我,开始时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精神敏感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房间有人进来过,甚至……连内衣都被人翻动了,而附近的监控却没有异常,才在惊惶之下决心离开。”
赵承风有点惊讶:“不会是教庭中真有什么超自然的存在?”
西尔维娅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你还真信那个?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赵承风眨眨眼,想了一下说:“严格来说我是万物有灵论者,对鬼神来说,无论是传统意义上的鬼神还是现实中的超人存在,都是信而存疑、警而远之,正如你刚才所说,信自己所以认定的,但保留各种可能性。”
西尔维娅没有深究神灵的问题,而是接上了刚才的话:“是不是有超自然的存在我不知道,但那种行为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也许是能改变普通人认知的某种团体性行为吧!
不管怎么说,我在那里都不能安心了,就联系了以前的老师,到圣城的一所学校里教拉丁语。
没想到在圣城又遇到了新的危机,我最亲的人想要加害我,就是那时,我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感觉——有某些势力盯上了我!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想掌控我,要对我不利。
所以我不得不再次转移,来到贵国南部那个特区的一所宗教学校里任职,同时想到了向你们求救!”
赵承风的眉头皱了起来,西尔维娅话中充满了疑惧不安,但这些感觉多是个人感觉,除了所谓的内衣被翻动,并没有直接、确凿的证据啊!
心中快速分析了一下,赵承风找到了另一个切入点,于是问道:“你所说的最亲的人要加害你是怎么回事?”
西尔维娅眼中闪过一丝苦楚:“她叫朵琳,是我修女院里最好的伙伴,因为比我小五岁,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爱护。她小时候对我很依赖,我去教庭工作的时候她还在上学,我们就分开了。
开始的两年我们几乎是天天视频联系,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地她的性格起了变化,变得有点躁郁症的倾向,主动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询问她本人她又不说,只好联系教养妈妈和她的老师寻求帮忙,结果反而让她更疏远我了,有一次我特地赶回去找她,她却躲起来避而不见,等她毕业的时候,她已经很厌烦和我通话了。
后来她成了一个专门从事圣墟古迹的导游,我们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可在我成了‘血玫瑰’之后,她又开始频繁和我联系,多次邀请我回圣城。
我从教庭离职回到圣城的时候,朵琳正在两河流域,听说后立即赶了回来,请我到一家据说非常有特色的小餐馆吃饭。
虽然我对朵琳的外表变化有点吃惊,也很不习惯她明显有点过度的热情,还是跟着她去了,没想到那一次简单的出行成了我的噩梦……”
赵承风心中一动,瞬间联想到了之前的明星绑架案,就插话问:“是不是有人想绑架你?”
西尔维娅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
“哦……我猜的,因为以前听说过类似的案件……”赵承风轻点了下头,“我们回头再讨论,你先继续说,免得打乱了思路。”
西尔维娅意识到了赵承风话中的保留,微愣了一下:“好吧!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有人要绑架我,只是当时的感觉和事后的分析觉得应该是那样。
说起来应该是我的直觉和习惯救了我,直觉是因为之前一直认为朵琳妹妹有点不对劲,可能经历了某些不好的事,而她当天的表现又实在太热情了些,不能不让人深为疑惧!
至于我的习惯……”
西尔维娅犹豫了一下,又自嘲地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从小就生活在比较单纯的环境里,饮食方面也很简单,就饮料来说,我只喝清水,偶尔喝点红葡萄酒,后来就成了习惯,其他的东西基本上不碰,也就是和东方魅、天海瞳她们熟识后,才慢慢尝试点极清淡的绿茶。
正是因为之前的警觉和这一习惯,才让我对朵琳极力推荐的所谓风味独特的沙漠饮料极为抗拒。
而朵琳在发觉我不可能喝她带来的东西时立马翻了脸,大声吵闹起来,而不远处的几个神色不善的年轻人也迅速靠拢过来。
得益于梦战训练时造就的危机意识和还算不错的身手,我跳窗逃到了大街上,并迅速摆脱了那些人。
后来我报了警,朵琳却再也联系不上了,那些可疑的人也没了踪迹,事情不了了之。
因我心中的惊悸感却一直萦绕不去,就当机决断换了新的工作,到你们的特区当教师了。
毕竟这里的大环境很安全,还有东方魅这样的执法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