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飞直言：“是大事儿，或许也是坏事儿。”
“唉，我就知道，”萧沥被顾若飞蹂躏的久了，虽是紧张，但也波澜不惊了，“上次这般叫住我，是因为石小伍之事，查来查去可倒好，串糖葫芦似的牵扯了一大批人进去，朝廷的官员们可没少胆战心惊地抱怨，郭和泰的案子虽然基本查清，但顾洵大哥主理刑部，现在成日里也是一直忙着不得空闲。”遂认命的看向顾若飞，“师姐，你说吧，什么事儿，要命不？”
萧沥本是开玩笑的语气，却不想得了顾若飞的回复，两字：“要命。”
仅这两字，屋内空气忽然冷下来，萧沥嬉笑的神色也忽然静下来，只看着顾若飞，像是忘记了说话。
顾若飞与他对坐着，“我知道你是镇守一方铁骨铮铮的大将军，你自有一身硬血挥洒疆场，只因回了京都，才显露了更多的玩世之态，”顾若飞看向萧沥，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对待他，“但这件事，我思量了许久要不要告诉你，最后的决定是，我应该告诉你。”
顾若飞不等萧沥言语，“我既然选择告诉你，便不会隐瞒你什么。”
说着，顾若飞在萧沥震惊的眼神中，缓缓起身，不扶一物，也不见步子瘸跛，去将一封信拿来，置于萧沥面前。
萧沥恍然，震惊下疑惑地开口，“师姐你...的腿...？”
顾若飞坐下，向他解释道：“我在相府祠堂跪了整整一日，膝盖上确实淤伤严重，不曾作假，俆太医开得外敷药极好，化血排淤，我还用了师父给的药，所以现在步行还算稳妥，只膝上还留些青色。”
萧沥听闻顾若飞还用了师父给的药，也就不那么震惊了，毕竟那个老头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但萧沥还是疑惑道：“师姐，那你...为何还继续装成这般样子，与你要给我说的事情，有何关联？”
顾若飞给他示意了他面前的信，“你先看了再说。”
萧沥敛下眼中疑惑，将信拿起，信封已经被拆开，上面记录的都是些隐晦密辛，萧沥越看心中越是惊异，待将信放下时，看着顾若飞，“沈随大将军...？”
顾若飞颔首，萧沥不敢置信，又将信件上的字迹看了一遍，才又问顾若飞，“师姐，这消息从何而来？”
“我自有我的方式。”顾若飞简言道。
萧沥不疑她，大骇道：“若从信上来看，三年前的那件事...背后是他？”
顾若飞答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萧沥察觉出顾若飞言语中暗含深意，便问：“这是何意？”
顾若飞没有直言回答，反而站起身，看萧沥道：“刘远能与沈随关系不凡，而京都巡卫司之内也大有乾坤，我要亲自出府探查，你可要一起去？”
“去。”萧沥闻言也站起身，干净利索地回话，但话刚落，看向顾若飞，有些忧心道：“师姐，你的腿...”
“无事，我自会斟酌行事。”顾若飞答道，然后行至窗户前，转头看萧沥，“避开青衣卫，你我二人独自行动。”
萧沥点头，青衣卫在翊王府内外都有巡视，而且青衣卫擅武学，自然更厉害些，所以此次出行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顾若飞先招来水果儿们，让她们做上一场戏。
然后水果儿们又是说小姐渴了要端茶水，又是说王爷饿了要吃点心，或者是他二人都来了兴致要寻围棋对弈，草莓还小声跟葡萄抱怨说王爷在棋艺上颇没有天赋，怎的还越战越勇，偏偏要小姐教他。
窗边等着时机的萧沥，默了。
一边站着的顾若飞，笑了。
暗中青衣卫听见这小声的嘟囔，兴趣来了。
——想看见王爷被娘娘暴虐吗？
——那就快点来吧！
顾若飞想着她定要给水果儿们涨月钱了，寻得这借口，简直不能在完美。
忽闻水果儿们一句接着一句地喊着“小姐加油！”，顾若飞和萧沥仔细察觉一下外面的声音，嗯...是时候了。
萧沥第一个跃出窗外，顾若飞紧跟在后，萧沥似乎感觉到附近响动，秉着呼吸寻着暗影而立，顾若飞则也悄悄站在他身侧。
一路就这样行至王府围墙边缘处，萧沥提起飞身上跃，出了围墙，顾若飞也是如此，两人在夜空中疾行，顾若飞却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萧沥不闻顾若飞的脚步声，也停下向后看顾若飞。
萧沥嘴中的“师姐”二字还未叫出，就听见顾若飞对着一片黑暗中，叫道：“萧墨。”
若说萧沥和顾若飞身如暗影，转瞬而不见，那像萧墨这般常日里都隐在暗处的暗卫才是真的身如鬼魅，萧墨自黑暗中现身后，向着顾若飞躬身，道：“属下擅自跟随您在后，还请娘娘恕罪。”
顾若飞看他几乎与黑夜相融的身影，道：“罢了，若以你身上的功夫发觉不了我二人出府，那你这青衣卫统领反倒是徒有盛名了。”说完转身，“既然跟上来了，就一道儿走吧。”话落，已经跃着步子飞逝而过，转眼间就超过了刚刚还在前方的萧沥。
见此，萧沥和萧墨也紧随其后。
一路行至，京都城东北方向，京都巡卫司。
顾若飞顺着上次夜入京都巡卫司的记忆直接在京都巡卫司外寻了一处房檐下藏身，然后静静地瞧着那边的动静。
萧沥本来不解，却也不方便出声询问，顺着顾若飞的视线看过去，不久，就见几个鬼祟的人影晃晃悠悠，这黑影一晃便是一刻钟左右，直至那几个黑影行至一座房屋后才消失不见。
萧沥本以为这动静便就此完结了，可是不久后，便又有三人推着一个木板车出来，木板车上面满满当当，还用破草帘子盖住，顾若飞见此，便知他们要去往何处。
随即与萧沥对视一眼，萧沥心领神会，暗中跟随。
那推车的三人从京都巡卫司的后门出走，在阴风森森的街巷小道、城墙底下行走，萧沥与顾若飞落于地上，跟在木板车后面走着，这才更清晰的闻见那斑斑点点一路落于地上血腥。
不似京都南侧正午门是整个皇城人来人往的要塞，京都最北侧的安远门因位置偏僻，没有日日人流不绝的景象，甚至整个城门上的红漆甚至都有几分斑驳裂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