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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此起彼伏

大赛结束第二天起,王家宇就真正的进入了自己的“模特世界”。他与天方星腾模特经纪公司签署了一份五年的经纪合约。主要负责他的经纪人,就是杨源冰的经纪人晶姐。

在晶姐的努力下,他很快被安排了大片拍摄、T台走秀各种工作。借着【尚城超级模特大奖赛总决赛】亚军的光环,他的脸不断出现在各种时尚杂志的内页甚至是封面。

“国内设计师最喜爱的脸庞”、“尚城模特界新面孔”、“下一个T台秀霸”...那些标题过誉着、夸张着,但他接受着、享受着。

就连杨源冰也来调侃,不到一年时间,这个“师弟”的发展早已经超越了她这个“师姐”,像是回归到学校里学长与学妹的角色了。

王家宇保持着谦虚,他愿意时刻向行业中的前辈请教,这其中当然还包括与他并肩奋战过的那位兄长。

时运在【尚城超级模特大赛总决赛】荣获的季军奖项,是由一家国外的模特经纪公司赞助冠名,意在与天方星腾合作,共同发掘和打造能适应国际市场的潜力新人。

时运作为这项合作的第一批模特,也寄托着公司的希望,在大赛闭幕后不久就飞往美国承接工作。

当熬夜工作已经变成家常便饭,王家宇和自己这位兄长的微信联系并不受时差的阻碍。他愿意听时运说说在美国工作的事情,虽然这种机会并不多。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发展情况分享给他,就连自己拍摄的大片被刊登在杂志上,他都会第一时间翻拍下来转发给时运,与他分享这份快乐。

一次在环岛酒店的室外演出,中途天降大雨,模特们不得不在雨中走完长达百米的U型台,王家宇和共同参演的杨源冰也没能幸免。

为了避雨,也为了填饱肚子,秀后两人决定先光顾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再回学校。席间杨源冰神秘地拿出一个封信,推到王家宇面前。

“哎呦妹妹,不就吃个饭吗!客气什么,学长请你!”

杨源冰噘着嘴,一脸严肃,明显是要他重新说一遍的意思。

王家宇恍然大悟。“哦哦!忘了忘了,在外边得叫‘师姐’。那也是师弟请师姐!”

杨源冰笑着说:“傻不傻你...打开看看。”

王家宇一脸疑惑的拿起信封,从里边拽出一张硬卡纸,兴奋地喊道:“哇噻!!这是!!这是时运哥从美国寄回来的...”

“明信片~”杨源冰笑着接话。

王家宇喜出望外,仔细地看着卡片。正面是拉斯维加斯不夜城的景色,背面写着满满的寄语。

TO我的好兄弟家宇:

我已经完成公司安排的工作了,现在放松一下,抽时间感受维加斯的魅力。世界有时候并不只是我们看到的样子,我们看到的,只是别人的世界。只有亲身经历,只有发生在自己生命里,那才是自己的世界。这里真的不一样...好了不写了,我要去喝一杯了!

时运于美国

“太帅了!!卧靠,时运哥就是我的神啊!!”

杨源冰一脸不屑地说:“切,就知道你的时运哥...我真不明白,美国有什么稀罕的...”

王家宇一脸傻笑道:“哈哈哈,阿冰妹妹...哦不对,师姐!你的父母都在美国,当然不稀罕。我们都没去过啊!哎呀,时运哥都在那边接工作了。啥时候,我要是也能登上纽约时装周的T台...那可是四大国际时装周啊...”

杨源冰:“哟!您都知道‘四大’了?不简单啊!!”

王家宇又傻笑出来说:“当然当然,没有师姐知道得多...哈哈哈~”

看着明信片,他接着问:“这明信片寄到了公司,你特地帮我取的?”

杨源冰得意地白了他一眼:“本大小姐的代领费是很贵的,小师弟支付得起么!”

一哥:“那您便宜点,我办个包年可好...”

杨源冰没说话,继续吃她最爱的虾滑。然而嘴角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在那之后,时运陆陆续续地国外的工作,一去便是一两个月。王家宇也忙于自己的发展,小一年时间直没有机会见他。

不知不觉,他和时运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时,只是在其他男模嘴里听到时运早已回国的消息,以及他时常酗酒,每天都要出现在夜店和酒吧的只言片语。

最后,直到看见朋友圈里一场野模撑场的发布会,出现了时运的身影。王家宇终于安耐不住,跟随着几个男模来到时运经常出现的夜店。

他一路提心吊胆,公司签约的模特不能私自承接公司以外的演出,一经发现将被公司开除,断送模特前程。

光影交错,重音轰隆。王家宇穿过明暗闪烁的舞池,仿佛这个世界是被那些节奏拼接起来的一样。

吧台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勾着背,脑袋就快扎进扎啤杯里,仿佛扎啤就是要扎进去喝。

“时运哥...”

王家宇甚至不敢相认,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真的是时运。

时运缓缓抬起头,在脑袋完全转过来后才微微睁开眼。看着王家宇惊异的表情,他笑了。

“呵呵呵呵...兄dei你怎么来了...”

“时运哥!你怎么回事儿!!”

王家宇甘愿相信是夜店灯光的戏弄,把时运的脸庞照得消瘦而清冷。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就这样凹陷进去,陷进两个好似无尽黑洞般的眼眶。

“哈哈哈哈,瞧你那小样儿。”他再次低下头看着酒杯,笑着说:

“都知道酒是穿肠药...呵呵呵呵,可还是那么多人醉生梦死...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全TM是泡沫,最后要破掉...”

“你别喝了!”王家宇把扎啤杯拽过来,已经空可见底了。贴在杯壁上的那些啤酒沫缓缓地向下滑着,每一个都那么懒散。还没等他再说话,时运已经朝着他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哎呀...家宇你着什么急?想喝哥马上给你点...Waiter!两杯马提尼...”

话音刚落,王家宇已经把两手搭在时运肩上,叫着说:“你大爷的,别喝了!!我有话问你!!”

他的叫喊在重低音的震颤下苍白无力。时运闭着眼睛点点头,然后缓缓睁开,依旧笑着说:“呵呵呵,别那么严肃...你说...你说...洗耳...恭听...”

王家宇看了看周围,之后搂住时运的肩膀。好像俩人在很亲密的交谈,然而他们的对话却不是这样。王家宇拿出手机,指着上面时运的秀图质问:

“公司给你安排了那么多活儿,你已经能赚得不少了!为什么还要去接这种私演?”他的声嘶力竭搭配着夜店的重低音。那是王家宇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兄长怒吼。

时运看都没看那秀图,只是沉着眼神微笑着,分不清是醉意,还是笑意。

“什么活儿不活儿的,又什么公司不公司的...呵呵呵,有钱赚就行了。演一场一千,现金结。兄弟...以后你碰着这种活儿,记得叫我。”

王家宇怒火中烧。他推了时运的肩膀一下,恰是灯光变暗,他没有看到时运仅有的一瞬间收起笑容,待灯光亮起,他又笑了。

“你疯了!!就为了一千块钱?你就去私演??公司那边你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兄弟,别那么严肃...公司推我、推你,不也是为了赚钱...”时运轻描淡写,丝毫没有把王家宇的话当回事,大着舌头继续说:“演出再烂,衣服再low,赚钱就行!赚钱完了买酒喝...”

王家宇转头望向舞池里的男模,之后低下头揪过时运的衣领,两个人的脑袋几乎贴到了一起,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吼道:“让公司知道,你的前途就完了!!你的T台生涯,你的模特道路就都毁了!!”

时运转着脑袋,最后低着头,半咧着笑容说:“我的生涯?今宵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

面对自暴自弃的时运,王家宇松开了手。他不明白那个曾经满面笑容鼓励他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嗜酒如命的酒鬼。

“时运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能这样啊!振作起来,任何事都能解决的!!”

这次时运没有笑,只是直着眼神摇摇头,絮絮叨叨地说:“记得去年我在拉斯维加斯给你写的明信片么...嗝...我现在才明白...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的,发生在自己生命里的,那...才是自己的世界...”

他又喝了口酒,继续说:“我在外边的工作...很难,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国际秀场的亚洲面孔...竞争太激烈了,尤其是男模,我这张脸太普通了...市场没打开,他们瞒着我们不说,其实公司早就制定了新战略,我们这批合作的...注定是牺牲品...现在又有那么多新人出来...呵呵呵...”

他抬起眼神,看着王家宇说:“什么他妈的生涯...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多赚点钱,才是最实际的...”

王家宇说不出话来,时运醉眼朦胧地笑着,笑容中“醉着”许多无奈,他不知如何是好。自那天后,时运又“失联”了。

直到两个月后王家宇为自己首次登上《尚城时尚之苑》杂志的TOP10新人模特榜单而庆祝,他才又一次见到时运。

他特意预定了KTV包间,招待他所邀请的嘉宾朋友们。歌曲声中,王家宇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各位好友,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感谢公司,感谢晶姐,感谢时运哥,还有阿冰,感谢所有朋友们!”

众人举杯相敬,为他祝贺。

经纪人晶姐尽管有自己的女儿,但常年和这些年轻人朝夕相处,她早就把她们视为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的每一点进步和成绩会让她倍感开心。

晶姐:“家宇发展的很快!我真为你高兴。公司为每名模特都制定了发展计划,相信你的未来会更好的。”

王家宇赶忙敬酒说:“谢谢晶姐!!各位,能请到晶姐来咱们party,是我在三恳求的!!真是特别荣幸!我能有这点成绩,有您一半功劳。”

杨源冰也举杯打岔:“你还好意思说?晶姐原来是带我的,你这是抢了我的成绩!”

全屋子都笼罩在笑意中,只有灯光昏沉处的时运摇着脑袋。负责他的国际部经纪人换了又换,而属于他的“发展计划”早就随着公司的战略转移搁浅了。他埋头苦笑着,一个人喝着闷酒,一瓶接一瓶。

Party结束,模特们各自散去。王家宇和杨源冰把晶姐送至门口,寒暄过后,他们目送着晶姐走远。

王家宇微笑着,有晶姐的保驾护航,他仿佛能预示到自己这个“新人”榜单只是起点。

突然,一辆SUV发动机轰鸣,飞快地从他眼前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杨源冰的尖叫声和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的撞击声。那辆SUV失控冲出了车道,撞在隔离墩上。

一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路口处,晶姐倒在了血泊中。而驾驶那辆SUV的,正是刚刚在包间里喝得烂醉如泥的时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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