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渐亮,宁安县的城门再次打开,白云江才回来。
当他看到姜老头家附近的惨样,不禁为白于野的安危捏了把汗。不过,在得知姜老头誓死保护白于野的时候,白云江为之前的言语道了歉。
姜老头讪笑着表示这是为了弥补十二年前的胆怯而做的举动,而他之后,为了继续维护自己护宫守卫的使命,决定在病好后起身前往西北边疆,为禹国的边境安全出一份力。
白于野还是为他的安全担忧。
“许虎已经盯上了你,你在宁安县养伤会随时丢了性命的。”
姜老头说:“我知道,所以得先找个村庄躲一阵。”
说起村庄,白于野想到了之前他们来的时候顺路的那个地方。
于是,在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后,白于野找到了与那个农夫有商业往来的旅馆,嘱咐好了一切,让姜老头在旅馆里等着农夫。而姜老头,因为自己即将离开,所以把屋子里的剑全部贩卖给了宁安县的铁铺。
看着把剑换成了金钱的姜老头,白于野内心闪过一丝疑惑,“姜老头,这些剑不是你兄弟的遗物吗?怎么舍得把它们卖掉了?”
姜老头掂量了下手上的钱,脸上倒是有几分畅快,“这么多剑,我不可能一把不漏的带在路上。况且,我用行动继续完成我们的使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
“白色,象征死亡。你用白布缠起了其他剑,唯独你的没有。”白云江插话道,“恐怕还是对京都有着恋想吧。”
“我不会对京都有恋想了。”姜老头脸上布满了阴影,“那个鬼地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那你为何还留着自己的剑?”
“那是因为……”姜老头看了眼白于野,嘴角勾起了一道浅浅的笑容。“我还奢望着能替那位大人挥剑。本以为这只是我的梦了,现在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最后,在白云江出城前,替姜老头留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正体清晰地写着——
稳定西北,来日扶王上位。
这一刻,姜老头总算读懂了白云江的野心。
他把纸条用烛火点燃,那一团火焰向上爬升,爬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灰烬飘落在了地上。
“无明业火终将燃尽京都。”
……
……
乌云不见了踪影,太阳在湛蓝的苍穹下就像一颗黄白的宝石。带有灰褐雀斑羽毛的麻雀在天空欢腾,叽叽喳喳偶尔向在地上行走的旅人投下几颗白色的粪便。
白于野他们出城已经有了半天,时值正午,是当天天气最热的时候。他们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自入夏的第一场雨后,这天气就和疯了一样,不断地考验人们的忍耐力。
男孩在这高温劳累中败下了阵,他提议休息一会,白云江也认为长时间跋涉对精气神确实有很大的损害。
于是,他们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席地而坐。
白云江喝了口水,对着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假寐的白于野说道:“既然闭上眼睛了,就冥想一会儿,继续沉浸自己的灵海。过段时间我会叫你。”
白于野闭着眼睛说:“你之前不是说要填充灵海吗?怎么做?”
“你先熟悉好自己的灵海,再去想怎么填充。”白云江说,“先保证每次冥想都能进入灵海了再说。”
“真是个严厉的家伙。”白于野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听着白云江的话,开始了训练。
白于野躺在地上,全身都不需要用力的行为让他感觉身体极其的轻松,听着鸟语,嗅着花香,他再一次寻找死亡时的感觉,这一次,他并没有用很久,意识就进一步地潜入了黑暗。
但这一次,白于野并没有那种浮在水中的感觉,他感觉更多的,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自己一点点的撕开,然后扔到了一边。意识最终在沉重的呼吸声中,化为了虚无。
准确来讲,白于野是睡着了,而且还伴随着轻轻的鼾声。
一记手刀,在白于野的额头落下。
惊醒的白于野捂着额头,睡眼惺惺地看着白云江。
“让你冥想,没让你睡觉。”他说,“有空睡觉的话,不如我们抓紧赶路。”
白于野的眼睛在白云江起身的动作中慢慢变大,等他回过神,发现那人已经先行了十几米。
真的完全不给一点辩解的机会!?比妇人还强势啊!
白于野在心中吐槽。
……
……
到太阳落了山,白云江带着白于野在一处石头天然堆砌成的石墙后面扎了营。因为周围没有可以生火用的柴火或者其他易燃物,所以这个晚上,他们将会和寒冷作伴。
草草地吃了些宁安县买的干粮,就当做了晚饭。
月亮升到了太阳的位置,群星比钻石还有闪耀。没有了太阳的旷野,即使是在四月,也能冷的人瑟瑟发抖。
白云江丢给白于野一把姜老头送的剑。
“起来,我教你一点剑术。”
“大晚上的,学剑?”他总算是明白了白云江要两把未开锋剑的意义,可在这样的天色里,白于野别说练剑了,他连剑在哪儿都看不清。“要不我们白天再练?”
“白天是赶路。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有多余的时间。”白云江抽出了剑,剑尖顶在了男孩的鼻尖上。“我会收力的,不让你受太多伤。”
白于野吞了口口水,他不知道白云江的收力,是会收到哪种地步。毕竟这是一个光插剑,就可以弄出一条裂痕的妖孽。
“我觉得晚上还是适合冥想。你说……”
正当白于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改善一下这个该死的方案,白云江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挑,另一把剑就飞到了半空。
白于野下意识地接住了剑。
“反应还是不错的。”白云江点点头,手里的剑却不像他嘴上说的一样好听。
它甩在了白于野的胳膊上,就像鞭子狠抽了一下。
白于野疼的呻吟了一声,手里的剑又掉了下去。
这是收了力了?白于野碰了碰被打的那条胳膊,一碰上去,就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起了淤青。
“来,我们继续。”
白云江再次挑起了剑,这一次,白于野没有接到。
然后仿佛是惩罚一般的,白云江提剑又在男孩被打的位置上甩了一下。
很显然,白云江对男孩的提议没有一点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