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男人的出现，白于野咧开嘴笑了笑。男孩跑到白于野的身前，却发现他的腹部有一片殷红。
“你受伤了？”白于野发现他不止有一片血迹，全身上下还湿漉漉的。
“受伤只是小事。我不知道躲到河底下能不能甩掉他们，所以，我们得快走……”白云江嘴唇发白，说话喘着粗气。
白于野打断了白云江，让他少说话，保持体力。同时，他把士卒的衣服拿了出来，让白云江换上。
白云江换着衣服，白于野则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现在是换岗时间，我们可以伪装成士卒出去。”
白云江在穿上衣前，先用衣服当做绷带缠在了伤口上，减缓了伤口的流血速度。衣服碰到了他的伤口，痛的他牙齿咯咯响。
“那我们得快点了。人多才好浑水摸鱼。”
于是，他们顺着街道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在黑市的对街上，士卒交替。看守的人手里拿着火把，一把跟着一把，组成了一道蜿蜒的火墙。红色的火墙赤红且致命。
白云江二人跟在了换岗队伍的最后一位，轮到他们时，白于野低着头祈祷管理换岗工作的人不认识自己身上衣服的主人。
交予军牌，查看，归还……很简单的三个动作，管理流程的士卒甚至连正脸都没给白于野一个。他全程就看着手里的军牌，确认了军牌无误后就归还给给他的人。
漫长的工作让他变得麻木。
通过检查口，白于野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白云江，我们该怎么出城……”
刚想询问白云江出城的方法，白于野却瞧见他因为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男孩跑过去搀扶起了男人，让他靠在一面墙上得以休息。白云江的脸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有位经过的士卒看到了这里的遭遇，以为是刚战斗下来的伤员，便告诉白于野前走两三百米，左转有一家医馆可以帮士卒治疗。
在道谢过后，白于野便扶着白云江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往医馆的方向走。
白于野从未感觉过如此重的白云江。他的上半身全部压在了男孩的肩上，重量堪比一头牛。没过多久，白于野就汗流浃背，大气不止了。
男孩在医馆前叩响了大门，有个铁匠探头看了眼他们，在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又回到了铁铺里。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孩替他们打开了门。那是一个年纪和白于野相仿的女孩，个头不高，面容清秀无妆容。她穿着简装，戴着围裙，褐色的围裙上满是深色的污渍。
女孩的双眼是闭着的，白于野见到她时，只有她的鼻子动了动。
“我闻到了血腥味，是有人受伤要医治吗？”
“对，腹部有一剑伤，伤者现在全身无力，面色发白。”白于野扶着白云江就要进去，却被女孩一手拦下。一见女孩如此行为，白于野心生怒意。“你什么意思？要看着别人在你眼前死去吗？”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她根本看不见。
对此，白于野只能咬牙忍耐。“你这里是医馆，一定有大夫的。拜托你，帮帮我，我不能看着他离开！”
“师傅在军营医治其余受伤的士卒，如果你急的话，应该去那边。”
“不行，不能去军营。”白于野直接拒绝道，“你说大夫是你的师傅，那你肯定会点医术，求你了，帮帮我。他只是受了伤，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敷点药包扎好就没问题了。”说着，白于野拉住了女孩的围裙。
“啊？我平常只负责帮师傅配药……”女孩面露难色，身体想后靠点却有股力量不想让她离开。在这股力量中，她能感受到对方着急中带着的鲁莽。一时间，女孩有了想帮助他的想法。
但女孩只是刚习医术不足半年的丫头，况且她学习医术只是为了能治好自己的眼睛。师傅曾告诉过她，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要乱治病人，有时一个小小的病会在医生的手中无限扩大，最后变得无法挽回。
医者的每一步，都应该对患者负责。
“可我不确定……”
“我相信你。”
女孩虽看不见，但她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诚恳。终于，她同意了。女孩让到了一边，方便白于野把伤者抬进来。
白于野前脚刚进了屋，后脚就把门关上了。他不想让人看见有人在医馆里。
女孩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顿时警惕上心。只要对方一有异样，她就会大声呼救，这样隔壁的铁匠大叔就会来帮自己。半年来，她都是这么自保的。
不过，在对方没显露恶意前，她还只是一个大夫。
“你把伤者放到那张床上，拿小刀切开衣物查看伤口。”
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白于野把白云江扶到了床上。此时，白云江胸口的起伏变大，额头渗出的汗水也密集如雨。
白于野切开了衣服和临时缠上去的绷带。他发现白云江的伤口已经化脓，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加深感染。
“他的伤口化脓了，呼吸紊乱，该用什么药，怎么用？”白于野把看到的一切说给了女孩听。
女孩听了，沉思了一会儿。便走到白云江的床边，用鼻子嗅了嗅他的伤口，再扶手把了下脉。
也许是还未精通脉象的缘故，女孩的把脉时间很长。不过，女孩闭起眼的沉静，让本浮躁的白于野心中竟有了那么一丝平和。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白云江在海滩上教训那个异邦人时的影子。
他们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白于野不禁心想。
过了良久，女孩松手说道：‘其实你朋友没多大的事，伤口发脓只是正常现象，还没到重度感染的地步。至于他的呼吸，是因为体力透支过度导致的。只要好好休息一下，舒缓过来就可以了。你等会儿拿药水清洗下他的伤口，在拿绷带重新包扎。我会给他煎副药帮他稳定呼吸的。’
体力透支？白于野看向了白云江的脸庞，自中午中毒以来，他就一直没停下过脚步吧。想到这，男孩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一支箭矢射入。
男孩是第一次体会了这种有人能为自己付出生命的感觉，那并不爽，相反，只有深深的愧疚俨然在心。
一直以来，白于野都只是把白云江当做了自己去学习练气的一个途径。在真气训练小成之后，白云江与自己就会和陌生人一样，白于野以前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得好好正视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白云江和自己的关系。
企图谋害自己的不止是武言城，能保护自己的目前却只有白云江一人。
“谢谢。”
这句感谢，是白于野说给女孩和白云江两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