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杀了杨昌,跟秋瞳没什么关系。”我迅速稳定心神,回应道。一个参将而已,我认了又如何!我和秋瞳不一样,我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我没有任何顾忌。
“我现在和你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轩辕禹诺沉着脸说。
“可是除了这个,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讨论的了。”我执拗地别过身去。要不是腿受了伤,我想我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爷爷不在这里,慕容风不在这里,待在这里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白宁!”轩辕禹诺重重地唤了我一声,语气中竟有一丝无奈。
我自不理他,自顾向外走去。
他长腿一迈,牢牢抓住我的手臂,“白宁,若你非要这样,那么我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我停住脚步,气呼呼地瞪着他。“难道堂堂裕王还要软禁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你算哪门子弱女子!”他讥讽道。
“咳咳。”被他一呛,我更是没好气,“你既知道我在北川犯了事,如今这算不算包庇窝藏,难道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
“你怕什么?”
“我怕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呐!”
轩辕禹诺听了一愣,转而笑起来,他硬生生地将我的身子掰回来,迫使我面向他。定定地看了我半天,方才叹了口气,柔声说道:“白宁,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磁性而又略带沙哑,好似一记酥麻的电流直击我的心脏,一瞬间我竟然好像也没那么气了,甚至几乎就要心软。可是他是轩辕禹诺啊,清醒点白宁,脑海中另一个我不停地在给我敲着警钟,你根本不了解他,而他却在暗地里调查你,心思如此深沉的男子,你竟还敢与他牵扯不清。
一个激灵,我醒了醒神,往后退缩了几步,挣脱了他的手,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亦看着我的,我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正在慢慢地退去,转而又恢复了平日邪魅不恭的眼神。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我会让黑子带着暗卫24小时看守这里,只要你踏出院门一步,我就立即把秋瞳扔进黑牢,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你用秋瞳威胁我?”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果然是那样的阴险冷酷,而我刚才竟然差点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毫不为意地说。
“轩辕禹诺你卑鄙,你敢对秋瞳不利,别说是我,冬则布也要找你拼命。”
“那又如何?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伤不了我。”他冷笑一声。
“你......你为什么非要留我在这里呢?”我几近绝望,这个男人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呢。”他走近我,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你简直莫名其妙。”我恨恨地转过身,想避开他。
可是,轩辕禹诺强势地阻止了我,两手扶上我的肩旁,一上劲限制了我的行动。
我慌了神,抬头盯着他:“你用强的!”
可是他丝毫不避讳我凶神恶煞的眼神,反而轻笑一声,附在我的耳边说道:“不,对你我还没有。但是如果你想尝试,我也不会拒绝。”他的气息触碰到我的耳朵,像有丝丝电流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心无比慌乱,心跳加速好像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心底更像是打翻了调味罐,晦涩难言。
我这副窝囊的模样一定全数落在了轩辕禹诺的眼里,他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甚至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假模假样地温柔笑道:“我是为你好。”随后,放开了我,两手负于背后洒脱地走了出去。
我愣愣地好一会儿也缓不过劲儿来,只听得院子里传来冷峻的命令声:“把这里围起来,一只鸟也不许放出去!”
轩辕禹诺雷厉风行,只因他这一念之间我便失去了自由。原本我还心存侥幸,可是当亲眼黑脸武将带着人马将此处包围,亲身体验了突围和潜逃失败后,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被软禁了。
一连几天,无人问津,轩辕禹诺既不回来,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甚至不允许黑子与我说话,无论我怎样捶打发泄,引导诱骗,黑脸武将始终保持同一个表情,缄口不言。
百无聊赖中,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脚丈量这座特别的院落,说这里特别是因为它的形制风格与裕王府的别处截然不同,四周是花岗岩垒起的高墙,墙体坚硬厚实,墙面无缝光滑,说是院子在我看来更像是个小型的堡垒,防火防盗,易守难攻。
除了一排三间厢房,整个院子没有一处小桥流水,没有一座亭台楼阁,更没有一星半点的假山绿植,光洁平整的地面上紧密铺设的是一块块一米见方的黑色砖块,所以站在这院中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将院中所有的景物一览无遗,冷淡、无趣、寂寞......但是安心。
那三间厢房,除了轩辕禹诺带我进来的那间书房外,另有一间练功房和卧室。
练功房在中间,这是间没有窗户的房子,四面的墙壁都用铁皮包裹了起来,让我不禁想起初到周地时,黑脸将军提审我和秋瞳的那间小黑屋子。只不过这里没有问案的大桌,准确地说除了一架子兵器外什么也没有,墙壁上斑斑驳驳,都是各种锐器留下的伤痕,屋子中间的地面,砖体颜色明显浅与四周的,还泛着弱弱的钝光,可以想象,多少个日夜,轩辕禹诺在这里挥汗如雨,勤修苦练。
练功房的另一边是一间小小的卧室,陈设极简,靠墙置着一床一柜两个凳子,再无其他。四面白墙与书房一样,无一点装饰。要不是柜子里确实放着我曾见他穿过的衣衫,真的很难相信像他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邪里邪气的浪荡子,竟然能沉下心住在这样清冷的地方。
轩辕禹诺,我这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在他不羁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颗灵魂?他时而温暖如阳,时而又冷峻如冰;时而轻挑如风,时而又固执如山;时而温柔细语,时而又冷酷威吓;他会怕我受寒而解衣披送,却也会不顾我的抗拒而将我软禁;他像个千面的魔鬼,同时又最擅长蛊惑人心,把人耍得团团转。我有多少秘密握在他手中,而又是什么让他终于撕开伪装执意将我囚于王府?越是往深处想,我的脊背越是阵阵地发凉,对我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失去自由,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又是发呆的一天,轩辕禹诺书房里多是兵书,晦涩难懂,也没个话本子什么的,着实无趣。早晨我看着太阳挂上枝头,晌午看着天空白云游走,傍晚打着哈欠伴着夕阳西下,时间过得缓慢,于我很是煎熬,脚伤已然痊愈却也不敢冒然练功解闷儿,唯恐自露马脚引火烧身,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秋瞳在做些什么,我突然不见了,一定把她急坏了,不知道黑子有没有知会她,还是说她也被控制了所以迟迟不来找我?正胡乱想着,突然听得几声清脆的鸟鸣声,抬头一看,竟是金主儿在院子上空盘旋。
“金主儿......金主儿......”我压抑着激动和兴奋,低低地唤它。说真,我从没如此刻这般,看到“任务使者”——金主儿像看到了亲人,满腔的欢喜。
可或许是天色渐暗,金主儿似乎并没瞧见我,在院子上鸣叫着盘旋了片刻便毫无眷恋地飞走了。看着它小小的远去的鸟影,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下来,它走了,带走了我一向厌烦的任务.也带走了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