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迟遮住被阳光照着的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喝太多了，头有点疼……
她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模糊，都快看不清了
“素迟，你醒了”
长风推开门，端着一个长方的盘子进来了
“这是醒酒汤，快喝了吧！”
“我昨天是喝了多少？”
“五六七八坛吧！”
“那么多？”
怪不得现在头这么疼！她端起碗碟，那宽大的碗口已经将她的脸遮住，藏在一片雾气里
长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眼珠子溜溜地在眼里转着，最终停在了眼角
“怎么了？”
素迟擦了擦嘴，将那个碗放回去
“有人进了结界”
“那不挺正常的吗！”
素迟大大咧咧的，也没把它当回事儿
“但是现在所有的弟子应该都在潭门，不应该有人出入啊！”
凡事都还是小心为妙！
“我去看看！”
长风一转身就出了门，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素迟倒不觉得有什么，淡定地倒回床上，睡一个回笼觉
……
“素迟！别睡了！快起来！”
朦朦胧胧之中，她听见了长风喘着气一边拉扯她，一边叫喊着
她艰难地从美梦中走出来，一下子坐起身
“干嘛？”
她沙哑着喉咙，半闭着眼睛，低着头
“你快躲起来！”
听到这五个字，瞌睡顿时就醒了，躲起来？
“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鲛人首领来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带外族人进来，你还是先躲起来吧！不然到时候被他发现，司然和师父都脱不了干系！”
长风语重心长地劝着她
“那行吧”
……
鲛人首领一步跨过门槛，落脚在这个干干净净的小院
“首领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明潭大师从小道那边走来，带着司然与众弟子，一起迎接他的到来
“大师言重了”
鲛人首领倒是对他有些敬畏，拿出了一个晚辈对长辈应有的礼数
“我今天只是来接司然的”
“哦？接司然？”
“是啊”
他有些无奈地沉了一口气，不怎么明显，但还是被听见
“各位长老都说现在与海妖之间的战乱太过频繁，司然的智谋在这双夜城可是出了名的，都要求我把他接回去”
“原来是这样”
明潭大师早就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说得有些意外
“那就走吧”
他对司然说
没有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他像是在眼里装了满满的冰块，冷眼看着他，或者说，他就是他的眼中钉，不拔掉，心里就是不舒服
“叔父”
“我想明天自己去”
“自己去？”
他微眯着一只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嗯”
他笃定地点了点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为鲛人首领也不好拒绝他
“那行吧”
他转身，眼看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再一次眯起，嘴角不留痕迹地扯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只有在暗处才看得到
原来在这里……
他笔直地伸出右手，一个蓝色的光球向着对面的一间屋子而去，冲破门框，锁定目标似的，向里屋坚定的前进
没有听见爆破的声音，而是从门窗间缝隙流散出一丝丝红色的亮光，转而将屋子炸裂了
素迟就这么直接对上了他凌厉的眼神，还是……被发现了吗？
她依旧维持着自己周围那火红的光，那强大的气场
“大师，这……怎么回事？”
他明知故问地望向明潭大师，看看他怎么圆这个场
“哦，这是前两天我在海边救下的一个孩子，她当时身受重伤，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身受重伤？”
他有些讥讽地语气，赤裸裸的眼神，就这么看着明潭大师
“难道大师在双夜城待了那么多年，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外族人的进入吗？”
他的语气霎时多了几分凶狠，虽说是早已计划好的一切，但上场的时候，还是得好好表演
身为鲛人首领，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外族人进入了双夜城？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好好警告一下明潭大师而已
因为此刻的明潭，才刚刚治愈了自己的旧疾，现在还很是虚弱，除了他明潭，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虽说有他坐镇，双夜城能稳定许多，但现在她在这里，有没有明潭，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一切，他早就该想到，只是，他终究算漏了一步，现在只有后悔，还有对她的愧疚
“人是我带进来的”
司然从明潭大师身后走出来，对上他那双老奸巨猾的双目
“好”
不管怎样，都是他想看到的结果，最后的赢家，也注定是他
“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得意得要翘起来的眉毛不断上扬，连同那斜斜挂着的嘴角，光是看着，就心生厌恶
“知道”
“自拔两片鱼鳞”
司然抬起头，淡淡说着，眼神依旧如此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干扰他分毫
“司然！”
明潭大师眼里荡漾着满满的愧疚，要是他当初拦住他，或许，就不会生出今天这些事
“师父，放心吧”
他松开紧紧抓住他袖子的明潭大师的手，仿佛不知道前方的路有着怎么样的危险
他走入一片蓝光之中，将这里的翻涌成潮，染得一片深黑，与周围的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又变回了真身，那神秘的鲛人，那美丽的深蓝，不断散落着荧光的星星点点
“开始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只要受伤害的不是他，那就可以只在一旁袖手旁观
司然闭上了眼，再次闪耀着那蓝色的双眼时，手中沾染上了蓝色的一片，渐渐往下散，包围了鱼尾上的一片鳞，终于狠下心，将它撕下来
那一点一点脱离的声音，伴着节奏一下下敲打着他们的心，每响一下，就会刺痛一回
还有那一丝丝逐渐浸出来的鲜血，细细的一股，从伤口流出，那般殷红，触目惊心，看一眼，便在心里纠结一下
“啊！”
那声音，痛苦地回荡在这片海域，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现在每个人心里的疼痛感，仿佛是连接着泪腺，催着眼泪迸发出来
但是，终究不是感同身受
“司然！”
“大师兄！”
他们欲冲上去，但却又被拦住，鲛人首领那完全就是来看戏的姿态，让人在心底吐槽他无数次
素迟想要靠近，却被长风拦截
“素迟！你现在不能过去！”
但她不管，她只知道她想过去，甩开长风的手，她继续往前
“如果你现在过去，司然就会遭受更严酷的惩罚！”
她猛然停住了步伐，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他拼尽全力从昏厥中再次醒过来，再次面对与疼痛的对决，不管多么痛，他也只能自己扛着
抹去从嘴角渗出的血液，他再次打开了手中的蓝光，在另一个地方，对准了另一片鳞
他的手臂仿佛已被疼痛冲刷得没有了力气，动一下，就牵动着疼痛的知觉
但他，追究还是下了决心，一下将鳞片从身上拔起，飞溅了一片血色
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所忍受的这些
“啊！”
平时那样温柔的他，却只能沦陷在这如****一般席卷而来的疼痛感中，那一声声痛苦的回响，让人的心随之升起，坠落于疼痛之中
“司然！”
泪水一串串流落，吧嗒地砸下来，但却浮起在海里，漂浮了
她冲上去，揽起伤痕累累，已经失去知觉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