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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不逢时

火伞高张的天气之下,锦鲤塘中的鱼儿也无处躲避,只能堪堪借助墙荫和水草下的暗处藏个身。

戚荣语越过魏良人的头顶,将视线放在鲤鱼身上,清桃则示意顶伞的两个宫人向前走两步,好将主子头顶的烈日遮的更严实些。

被无视的魏良人渐渐有些顶不住,颧骨处也不知是被晒得还是羞的变得通红。瞧着魏良人弱柳扶风的姿态,戚荣语终于开了口,“魏良人还跪着呢,本宫没叫你起来吗?可能是忘了…”。

戚荣语既然这样说了,魏良人又哪敢矫情,只得搀着宫女的手臂,晃悠悠的起身。

“本宫听说,皇上为你指定住所时,你挑了景严宫”,戚荣语余光侧了侧,望着自己周身这派头,再比较魏良人的寒酸劲,若不是提前被眼前的娇弱美人使了绊子,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拈酸吃醋的恶毒宫妃。

“妾…觉得景严宫清净偏远,适合静心…”,魏良人没想到戚荣语是因为这个才为难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噢?”,安静偏远?笑死人了,比景严宫更偏远安静的还有长寿宫呢,她怎么不去住,还不是看着她如今身怀龙胎皇上会多跑几趟,魏良人也好借此机会见一见皇帝。

“娘娘若不喜欢,妾再去回了皇上,让皇上将妾分去别的宫”,魏良人见戚荣语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下一刻便红了眼眶,好似谁将她欺负狠了。

“你回皇上?你可知这些事本来就是皇后娘娘在管理,如今宋公公早就使人通传过皇后了,你觉得自己有几分面子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收回懿旨的”,戚荣语本来只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来看待魏良人的,可是想从她这分一杯羹,想都别想!

清欢见自家主子说的有些累,着人拿来了一墩雕花木椅放在戚荣语身后,顺便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

“是妾口舌蠢笨,娘娘莫怪”,魏良人轻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立在戚荣语对面,任由毒辣的日头烤着自己娇嫩的肌肤。

“本宫就在这赏景了,魏良人自便”

戚荣语懒得跟她废话,她在凉亭外坐定了,晾魏良人也不敢去凉亭里歇着。

两人就这么耗着,不到半个时辰,魏良人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看向戚荣语那悠闲自在的身影时的眼神都有点怨毒。

“娘娘,妾…”

“本宫叫你自便,你怎么还在太阳底下傻站着,赶紧去阴凉处避一避呀”

戚荣语在魏良人开口时便堵住了她的话,弯弯的柳叶眉轻轻一挑,转了语气说道,“等回了宫,你与本宫就是同住一宫的姐妹,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魏良人怎的如此生分”。

“妾初来乍到,许多事不甚熟悉,若有什么冒犯娘娘之处,还望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妾”,戚荣语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待回了宫她就是住在戚荣语的地盘,戚荣语想对她做点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本宫看着魏良人这张小嘴,倒是挺会哄人的”,戚荣语望着她静默了一瞬,轻蔑说道,“罢了,正午的日头太毒,本宫先回去了,良人继续赏玩吧”。

魏良人舒了一口气,行礼跪拜道,“恭送昭仪娘娘…”

菡萏院

闫庄妃坐在自己院里的一处秋千上乘凉,顺便听着畅儿的来报,嗤笑一声,道,“没想到戚昭仪这么耐不住,区区一个良人就让她出手了”。

“毕竟魏良人将手伸到戚昭仪那儿了,她再不出手压一压,恐怕日后景严宫就要易主了”,畅儿一边笑着回道,一边手执茶壶,为闫庄妃倒了一杯清爽的果茶。

闫庄妃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说道,“这果茶怎么如此淡,还真是不如白豪银针爽口”。

畅儿掩嘴一笑,说道,“您如今身子不比从前了,还是喝些果茶妥当”。

闫庄妃放下茶盏,抬头望了眼天上,才道,“今天天气有些反常啊,明明日升那会儿还艳阳高照的,现下就突然阴天了”。

畅儿也点头附和,“是啊,奴婢看着仿佛有点像去年大水那会儿”

刚说完这头的话,老天爷就配合的打了喷嚏,顷刻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主仆二人只得赶忙回屋避雨。

还在升平殿批折子的百里丰旻也被这声响雷惊到了,即刻着人将司天监与太史局的人一起叫来。

宋渊得令出宫前,站在廊上观望了片刻,叹道天灾如何躲得过啊…

此时的避暑行宫,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布置避雨设施,唯有绘椿阁略显慌乱。

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和医女听着里屋冷婕妤叫喊的动静,心知她怕是要提前生了,急忙叫宫女打来几盆热水备用。

冷婕妤平躺在榻上,才刚刚阵痛一会儿,便没了力气,莲玉一看这架势,只能去叫赵千方来。

行宫条件有限,只带了四位太医随行,赵千方又是太医院院使,这样的重担自然是落在他头上。赵千方从冷婕妤怀孕时便照看她,早就知道她底子一般,又是双生胎风险太大,只能去升平殿禀了皇帝,好拿主意。

百里丰旻正为大水的事烦心不以,也没空去兼顾冷婕妤这边,就敷衍的回了句,“好好照顾着,尽力保住母子平安”,便没了后话。

闫庄妃作为侧一品妃子,在皇后不在场的情况下,她只能顶上前头去做主心骨。由宫人伴着,顶着把油纸伞匆匆就来了。

“庄妃娘娘,冷婕妤已经有了血崩之象,还望娘娘做个主”,接生婆子擦掉手上血迹,对着在正厅坐镇的闫庄妃直接拜了下去。

“本宫如何做主,皇上都说了母子都要保住,你若没这个本事,脑袋不想在头上好好待着就是你的事了”,闫庄妃露出一抹厉色,重重说道。

“是,娘娘”

那婆子无法,只得回去接着叫冷婕妤发力。

眼见着天色逐渐灰暗,闫庄妃坐的都有点腰疼了,才听见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紧接着哭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喜婆轻快的一溜小跑来报。

“庄妃娘娘,冷婕妤平安顺产,生下了两个小公主”

闫庄妃可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喜上眉梢,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去回了皇上,冷婕妤刚刚生产,本宫也不便去打扰,你们好生照看着罢”。

喜婆一一应下,目送闫庄妃走后,才去里屋伺候。

“公主呢,抱来给我看看”

冷婕妤面色苍白,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只能躺着侧过头无力的看着小木床的方向。她生产途中的确大出血了,好在医女有经验及时止住了,她怕因为自己身体病弱无力抚养再加上位份低微,皇上便把孩子抱走,所以只能贿赂婆子医女瞒下自己身子大伤的事。

“两位小公主已经被奶娘抱去喂奶了,您先睡会儿再看也不迟”,莲玉莲碧跟在冷婕妤身边多年,此时看着主子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也是心疼。

“可惜了…只是两个公主”,冷婕妤虚弱的叹了口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公主也挺好,两个贴心的小棉袄守着主子,您应该高兴才是”,莲玉接过莲碧端来的参汤雪燕粥,送到冷婕妤嘴边让她用一点恢复恢复力气。

“木已成舟…好好照顾着公主们吧”

“自然,主子只要将身子养好,以后的日子还怕没有出路吗”

……

不出一个时辰,冷婕妤为玄宗皇帝拼死生下两位公主的事就传遍了前朝后宫。淳川阁得到消息时,戚荣语才将用完晚膳,一听是两个公主,她顿时有点乐了,腹诽着皇帝这是什么命竟然一连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皇上去看过没?”,戚荣语拿了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沾的油腻,问着一旁同样面露喜色的容臣。

“还没呢,皇上这会儿在升平殿同几位院使大人正商量着大水之事,也无暇顾及其他”

戚荣语点点头,若她没猜错,今年她父亲也要为这场老天爷的泪水日夜奔波了,撇开这些事,她回道,“既然这样,你们多准备些补身子的药材和小孩子穿的布料,明日我去绘椿阁探望一下冷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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