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情秀眉微皱,看向那个穿着一袭无纹墨绿绣裳的公子,墨绿色的衣袍早被斑驳的血迹染得不落一角,居然还能这样站着。
心中暗骂了一句:
飞来横祸。
那双精致的桃花眸眼尾泛着淡淡的胭红,墨色的瞳仁里一片死寂,好似一切事情与他无关。
一名彪形大汉缓缓从后边走来,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铁锤,狼牙遍布银诡森森,看了就觉着肉疼。
他很是嚣张地啐了一声,拾起那个砸在摊上的另一个巨锤,搭在肌肉拱起的肩上,转身看向酉情和那一位墨绿衣裳的公子,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杀意。
娇小的人儿斜撑着油纸伞,没有露出自己的小脸,雨滴落在她的侧鼻尖。
如今街上寂寥无声,唯余雨声,湿润的热气被氤氲的冷汽取代。
酉情旁若无人地迈起另一只脚,准备离开这里,去酒楼看看有什么药理的酒,她懒得自己动手酿。
“小娘们,站住!”那彪形大汉出了声。
他揉了揉鼻头,这娘们还真不是个会害怕的。
不愧是少门主培养的人——
酉情脚尖着地时,就感觉耳边忽来一道罡风,凛冽地刮过来,直接讲她连人带伞地卷了起来。
空中那青色的裙底宛若青莲般绽放,她原来站着的那块地方又被锤出了坑。
杏眸微垂,望着眼底的人,好像没有被卷上天的意识。只是将眼瞳移到别处,找准了一块青砖屋顶,转了转油纸伞,稳稳地落在上边。
“好锤。”
好锤,但这主人,配不上这锤。
刚猎一愣,听到了,随即嗤笑一声:“当然了!”
“你快死了。”酉情握着伞柄,微微将伞帘往下拉,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朱红的瑶嘴紧抿。
“练武须戒骄戒躁,如此暴躁的心境,不会有太大突破。”
言罢,便从屋檐上跳了下去,两三步跳到地面上,她轻嗤一声,转身便走。
刚猎怒了,才想追上去,便被破空而来的刀刃节节,步步狼狈而退,刀刃入地三分。
“死胸肌,动少门主者,死!”君栗按着腰部的剑柄,三分艳丽的脸蛋上绽放着狠辣决绝的笑容,死死盯着刚猎。
刚猎看到了君栗手背上的三横焰疤,咽了咽口水,紧了紧手中的锤子:“门主的杀令,你敢违抗?”
“就算老子今日不杀他,全天下的人也会追杀他。”
君栗瞥到了那抹身影消失了,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扯废话了,拔出剑来就狠劈。
早就走远了的小人儿怀里捧着还热乎的烧饼,稳稳地撑着一把普通的油纸伞,青石街上,清润的雨丝缠绵不绝。
“姑娘。”
后面的某个人舔着脸,试着叫了第一声,声音有些哑哑的。
显然,没有得到回应。
紧接着,他又忍着伤痛,耐着性子叫了第二声。
破天荒的还是没得到回应……这个人的心肠是铁打的吗?
酉情定了定身子,倏的回了头,伞微转,伞檐甩出的雨珠落在了他的脸上:“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君似月死寂的眼眸里漾开了一丝波澜,苦笑了一下:“没有。”
“哦。”
得到回复后,她再次转过身去走自己的路,像是没看见他墨绿色衣衫上被雨水浸润得明显的褐色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