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整个演武场静的出奇。
大陆今年怪异多,怪异在书院。
看着场上此时一坐一趟,受伤不轻的两个少年,他们再也升不起半分的轻视之意。
他们之间刚才的配合行云流水,圆转如意,这难道便是他们的天赋之术?
此间的众人不知道六年来他们靠着这招不知杀死了多少比他们更加强大的海兽,如果在水中,小武举起的风会化作巨浪,大武的手中则会有看得见的炁凝水成枪。
如果要论配合,恐怕大陆没有那两个人的默契超过大武小武,一个眼神,他们便知对方所想,这是毫无理由的信任,这种毫无理由在他们看来确实顺理成章,本来就是如此,为什么要理由呢?
…………………………
木讷的小武挠了挠后脑勺,汹涌的痛感再一次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又吐了老大一口血,单脚跪在了地上,白菲菲再也拦不住了,她冲开拉着扶着她的众新生,跑到了小武面前。
“小黑子……”
颤抖着手忙脚乱的为他擦去脸上的身上的血渍。
“我们赢了?”小武后知后觉。
“嗯嗯,你们……赢了。”白菲菲哭丧着脸答道。
大武此时更为凄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轮椅已经七零八碎,散落在各处。
身上绷带不知是何材质,吸水性竟然很不错,那血逐渐蔓延到全身,白绷带变成了血绷带,凄凄惨惨凌乱的蘸着血水挂在身上。
那条抵挡禄山极致一拳的胳膊,绷带早已在冲击中被搅成粉沫,只露出一条白晰的病态胳膊,上面还有被震开的丝丝裂痕。
不足半月,大武已然遭受了两次重创,重伤未愈,新伤至,怎一个惨字了得。
………………
书楼窗边写着簪花小楷的莲落三十二坐不住了,她心念一动便到了大武身前,看着大武那凄惨的模样,不由皱了皱英挺的眉:
“好玩吗?”
语气似责问又似委屈,像极了丈夫一夜赌钱未归,回来时妻子的问责。
“不好玩,疼。”
大武凄惨的颤抖着说道。
莲落三十二:“……疼你还打?”
大武用力的想要转头看看小武,可他缠着绷带,又怎能转的过去:
“没办法,小武打不过。”
莲落看了看小武,语气转为平淡:“我欠你的,你欠小武的,你们一家子真是……行了走吧。”
说完长袖一挥,场中的大武小武以及白菲菲如水波泛起,人影渐不可见。
离去时,她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星盗,星盗好像客人做了错事,被主人家发现了一般,放下了抱着的双臂,低下了头,似在说着,“抱歉抱歉,再也不敢了。”
莲落又看向居中的张主任,张主任握着酒杯的手一颤,青脸一红,只是也没人看出来,他不顾周围目光,站了起来,对着即将离开的莲落用充满溺爱的语气似要解释:
“小莲……”
只是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莲落三十二已经离开,风过而无痕。
莲落三十二离开时只落了两道短暂的目光,这两道目光都是在告诉两人,没有下一次。
还在散发烧焦味道的药老口无遮拦,看着站了起来,话还没说完玩的张主任,像是自语,又像是对张主任说:
“看,莲丫头生气了,莲丫头生气了。”
主桌上的两位镇使从莲落一出来便一凝,紧紧的盯着莲落三十二,好似要把她刻在脑子里一般。
此时那魁梧男人转过头问:
“这便是哪位的……”
张主任立刻转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面露杀机。
魁梧男人汗马上盖了脸,那是杀气,书院的杀气,他不由的想起关于自己前任死去的坊间流传的消息。
那老叟见此,赶紧解围:“张主任,这是做何,快来喝酒。”
魁梧男人顿时感觉周身一轻,原来是张主任已坐了下来,魁梧男人朝着那老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端起酒杯,连连敬向张主任,那张主任变脸如变色一般,已是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杀气腾腾已起,三人觥筹交错间,各怀鬼胎。
场下众人看着徒然出现的莲落瞬间带走三人,不由无言,这兄弟竟有如此后台?
众新生们刚想上去探看,便被莲落三十二截了胡,看向那三人想要问个缘由,却看那三人皱着眉头,对他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众人便只好压下满腔的疑问。
挤在众生边的弥生真是好不委屈,怎么偏偏把他给扔下了。身下的青毛狗汪汪两声,也似在询问。
………………
张主任和星盗凌空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各自的意思。
星盗缓缓走到场间宣布,今日交流大会告一段落,明日再比。
众人听闻此事,也提不起惊讶之意,今日的变故颇多,这也在意料之中。
众人就此缓缓离去。
新生们来时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只是第一场便遇见如此危险之人,不由担心明日的赛程,离去时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
不一会儿,整个演武场便只剩下几个留下打扫的人了,几名上届第子匆匆赶回,抬走半死不活的禄山,又匆匆离去。
风吹过青石板色演武场,血腥气慢慢的淡了,此间发生的事不过如荒海之中的丝丝浪花,只掀的起一串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