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枪声的毒尾壶天似是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急切地来到宫殿,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的毒尾暮煞和死在王座的银弓星垂。他一步步走到儿子面前,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一样。又是长久的沉默,他喃喃地对左右说道:“送回草原,厚葬吧!”
“你可能要再给我生个儿子了……”他对站在身后的浅草无痕悲呛地说。
“必当尽心竭力,我的国王。”她单膝跪地,像北方大陆新的王者行礼。
坚守风栖谷地入口的一千毒尾骑兵,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倍受折磨。一个下属向小头目建议道:“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们岂不是要带着耻辱回到执鞭草原?既然风栖谷地门户大开,我们何不拿下它,也算有所建树。”
“我们的任务是封堵入口,我可不想挨鞭子!”小头目颇为不悦。
“前方已攻破银弓王都的大门,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我们会是毒尾部落中唯一没有功绩的队伍!”
小头目听完如芒在背,他看着风栖谷地来回踱步,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大喊一声:“跟我杀进去,扫平流浪者!”
一千人立刻在尘土飞扬中声势浩大地冲杀进峡谷,然而进到谷地以后顿时呆若木鸡,平时熙熙攘攘的风栖部落居然空无一人,只有平湖水静静地泛着微光。
是不是都躲在屋里?“给我搜!”小头目发号施令,骑兵们纷纷下马,进入流浪者的小屋里翻箱倒柜,别说人影,就连食物和生活用具也收拾一空。
流浪者都消失了?不安开始笼罩这只队伍,游牧者们紧张握着手中的兵器看着四周的悬崖,小头目后背直冒冷汗:“撤,快撤!”他大喊一声掉头便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峡谷两侧突然两声巨响,巨大的石块纷纷滚落,将出口完全堵死。一千多人就这样被困在风栖谷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习惯闪电战的游牧骑兵把军需都留在峡谷外,他们寻遍风栖谷地也没找到一粒粮食,连能吃的野果都被流浪者们摘得一干二净,若继续困在这里不出几日便会活活饿死,“天坑”还真的是“天坑”。
小头目快要恨死那个进言的下属,破口大骂道:“都是你的怂恿,倘若我们无法脱身,我先割了你的头!”
风栖部落当然没有凭空消失,他们此刻就在风栖谷地。
流浪者在地面上居住的历史只有两百年,先祖们定居这里时担心发生大水漫灌的灾难,把风栖谷地四周的陡坡开发成居所,几百年下来已漫山遍野,相互连通。在迁居到地面之后,这些窑洞慢慢被植被覆盖遮掩。他们向来与外界交流不多,自然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执鞭草原开始向东扩张之时,谷村挺植便重新修缮了这些洞穴,同时秘密从黑铁矿场买来一批炸药埋在峡谷两侧,以备不时之需。流浪者不善战斗的缺点,让他们学到更多的生存智慧。
“只有一千多人吗?”谷村挺植设计的这个大口袋本来能装下上万人,只困住一千人的队伍着实有点大材小用,让他颇有些失望。
“那要等他们饿死还是立刻动手?”手下请示道。
“现在就送他们上路吧,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痕迹。”他又补充道,“马匹不要杀,先藏起来,或许流浪者也该学学骑马了……”
风栖谷地四周坡地植被茂密,是伏击的好地方,对于身材低矮的流浪者来说更是如此,一根根飞箭筒从草丛中探出,箭端已涂满致命的毒液。焦躁不安的游牧骑兵还在四处寻找出口,完全没察觉死亡的临近。
一声令下,细小的飞箭顿时从四面八方射出,铺天盖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风栖谷地便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惊魂未定的马匹在四处游走。
不出几日,峡谷的岩石就会清理完,流浪者就像从来没发生过这场战争,一如继往扮演着胆小怕事的角色,等待下一个入侵者自投罗网,千百年来循环往复。
得到钥匙的银弓掠风顺利离开地牢,避开游牧者的眼睛进入藏弓殿,摄魂神弓静默地放置于弓座,一道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射在弓身,就像在等待着他的王者。
银弓掠风闭上眼,“杀戮若停止,神弓就会熄灭,只有王者的灵魂才能让它的火焰重燃,但是一旦拿起,征服便是唯一的选择,火焰再次熄灭之时,王者的灵魂也将随之消散……”摄魂者火狐的话语环绕在他脑海,他长舒一口气,做出最后的选择。
银弓掠风向前几步,伸出手用力握住神弓,猛得从弓座提起……然而并没有什么复燃的蓝色火焰,更没有出现什么神迹,就像银弓星垂所说“只是有点沉,和普通的弓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会这样?”他惊愕地看着摄魂神弓,难道传说和幻象都是假的?还是说,他根本不是王者,没有资格拿起它?
这时藏弓殿外传来游牧者嘈杂的脚步声。即便没有恢复神力它也是王国的象征,绝不能落入毒鞭草原之手,况且他也需要武器来救母亲,便匆匆背上神弓,从窗口跳上屋顶,去往宫殿方向。
宫殿外已跪满被俘的王公大臣们,他们一面在风中瑟瑟发抖一面虔诚地向草原之王祈求赦免。
毒尾壶天让人将王座抬到宫殿门口,大马端刀地坐在上面,对这些摇尾乞怜的所谓贵族满脸厌恶。花间婉瑜也被带到这里,毒尾壶天让人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拿一把椅子坐在自己旁边,从内心来说,他还真有些同情她。
“我猜猎熊者就要出现了,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说完手一挥,悬铃王后和银弓花钩被带上前,悬铃蔷薇披头散发看起来很狼狈,银弓花钩因惊吓过度变得痴痴傻傻。
“听说你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现在我把处置的权力交给你。”毒尾壶天让士兵递给她一把弯刀,“你杀了这对母子报你的仇,我杀你儿子报我的仇,这样便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