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墟中跌跌撞撞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陆铭才来到赵心洁居住的小区附近,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已是又困又乏。
此时,东方已渐渐放亮,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生活似乎又恢复如初,但大片的废墟却无言地提醒着人们昨夜发生的灾难是真实且无法挽回的。
当陆铭看到赵心洁居住的小区已被地震震得只剩下半壁残垣时,他的心彻底崩溃。
此时,小区内部危险地带已围上警戒线,很多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正在里边奔走搜救,忙得不可开交。
警戒线外,一辆足可容纳数十人的巨形救援直升机停在一处空地上,旁边是幸存者聚集区,十几名幸存者坐在那里嚎哭。另一侧是重伤员救助区,有很多缺胳膊断腿、甚至还有几个不知什么原因被烧伤的人被穿着白衣的救护人员逐一小心翼翼地抬入直升机机舱,看样子是想把他们先送往医院。
“心洁,你在哪儿?!心洁,你在哪儿?!”
陆铭边喊边疯了般在幸存者聚集区逐一排查,却没看见赵心洁的身影,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又来到重伤员救助区,依次核查抬进去的伤员中有没有赵心洁,却仍然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陆铭暗想:“难道她在我赶来之前已被抬到机舱里面了不成?”
情急之下,他竟想进入那救援机的机舱,到里边看看,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求求你让我上去吧,我想知道我女朋友到底有没有事?”陆铭哀求道。
“没有的,在你过来之前,机舱里没有女伤员,请别打扰重伤员们的休息,好吗?”守卫同情地说道。
一听这话,陆铭顿感胃里一阵绞痛,觉得赵心洁很可能已在灾难中丧生。
双腿像是一下子失去力气,陆铭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心肝肺都快哭了出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见与心爱之人阴阳两隔,谁又会无动于衷呢?
也不知哭了多久,陆铭缓缓从地上爬起,擦掉眼泪,心虽痛,但理智告诉他在没见到赵心洁的尸体前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一念及此,陆铭决定进入被警戒线包围的小区亲自寻找赵心洁,却被一名消防员拦住。
“我的女朋友可能还在里边儿,让我进去吧。”陆铭哽咽着哀求。
“不行,里面太危险了,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在警戒线外等候,我们正在全力救人,等完事儿后……”陆铭哪有心情听他啰嗦,使劲儿一推,那消防员猝不及防,顿时栽了个跟头。
陆铭趁机跨过警戒线,一边喊着赵心洁的名字,一边疯了般朝小区里边跑。
“快,有人闯进来了,快拦住他!”
那名被推倒的消防员马上发出警告信号,随后另外两名消防员从不远处赶过来将陆铭擒住,使劲儿将他往警戒线外拖。
“放开我,快放开我!”陆铭奋力蹬腿、挣扎,却都无济于事,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悲怆的绝望感。
正在这时,对面传来一阵女人凄惨的嚎哭声,边哭边喊:“心洁……我的女儿啊……”
陆铭闻声一惊,打眼一看,只见一位穿着睡衣,浑身狼狈不堪、满脸刻薄相的妇人正一瘸一拐被两名消防员搀着往前走,她的后边还紧跟着个十三四岁、穿着短袖短裤、灰头土脸、也哭得颇伤心的小男孩——这妇人正是赵心洁的母亲徐曼丽,那男孩陆铭没见过,但猜想应该是赵心洁的弟弟。
“阿姨,心洁怎么了?她有没有出事?!”陆铭焦急地大喊。
徐曼丽瞥了眼陆铭,没答话,反而哭得更凶,边哭边往前走。
见状,陆铭的心彻底凉透了,心想:“心洁肯定出事了!”
那两名消防员一直把陆铭拖到警戒线外才放手,警告他别再往里闯,否则会给与处分。陆铭一“松绑”,便急忙去寻找徐曼丽了解情况。
此刻,徐曼丽正同儿子在幸存者聚集区等候政府安排——她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是脚崴了而已。
她还在哭,哭得很伤心。
“心洁到底怎么了?”
陆铭赶过来,疯了般大声喝问,可徐曼丽却自顾自哭个不停。
她越是哭,陆铭的心越如同针扎般难受。
这时,赵心洁的弟弟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姐姐,她……她……”
“她怎么了?快说!”陆铭流着泪大吼。
“她……她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带走了……”赵心洁的弟弟被陆铭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你说什么,她被谁带走了?!”陆铭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心洁的弟弟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详细地解释道:“她被仙人带走了。昨天我们全家正在睡觉,突然,周围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然后,楼就开始晃得厉害,好在这楼比较结实,只是被震得有点歪斜,但总算没塌,地震一停,姐姐便掩护着我和妈妈迅速往楼外跑,我们刚跑到楼外,然后,就看见……”说到这儿,他的脸色竟因兴奋而泛起一丝红晕,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就看见什么?”陆铭急道。
赵心洁的弟弟眼神发着光,道:“就看见一个穿着古装的仙人披着满身金光,从天而降,那场面就像电视剧里做的特效似的。当时,我们都吓傻了。还是姐姐反应快,她把我们护在身后,质问此人是谁,那仙人却神色复杂地瞅着姐姐不说话,然后,他忽然一把抓住姐姐的手,带她飞到了天上,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我和妈妈还没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楼就塌了,把我们埋在废墟里,但侥幸都没受伤,等待救援,直到刚才,消防员把我们救了出来。”
闻言,陆铭先是一愣,而后急得一把抓住徐曼丽的肩膀,确认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曼丽一抽一抽道:“是……是真的。”
看来赵心洁真的是被仙人抓走了,陆铭原本不信鬼神,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怪事儿也忍不住要信了。
陆铭消化着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怔愣半晌,忽然一喜,兴奋地喃喃自语:“这么说她没死,她没死,没死就好……”
兴奋过后,陆铭又开始犯愁赵心洁究竟被仙人带去了哪里,他遥望天边,此刻红日已然升起,淡淡的红光照耀着废墟中的城市,新的一天开始了,却感觉无比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