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慈正在二堂和禇瑛说着此案的一些疑点,这时,陈恒突然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倪敏儿又出事了!”陈恒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宋慈急忙站起来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
“咱们赶快过去看看!”
此时在倪家倪敏儿的房间里面,倪淑儿正在照顾着躺在床上的姐姐。郎中刚才已经看过了倪敏儿小腿上的伤,此时正在房间外面搅拌膏药,似乎是准备待会儿给倪敏儿使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姐妹俩所住院子的圆门处,向里面张望着,倪淑儿看到他后,便从姐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那人的面前。
“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人给我姐姐来信了?”倪淑儿问。
“没错,劳烦淑儿姑娘叫她出来一趟。”巧哥说。
“我姐姐的腿受伤了,你就把信交给我吧,我去交给她。”
“啊?敏儿姑娘又受伤了?”巧哥似乎十分为难,“这可不行呀!你姐姐专门交待过我,说是给她的东西必须亲手交给她才行。”
“那好吧,你自己进来交给她。”
于是倪淑儿便带着巧哥进到了姐姐的房间,巧哥把带来的信交给了躺在床上的倪敏儿。看到倪敏儿有些发肿的小腿,巧哥有些不好意思讨要跑腿的钱,转身正准备离开,倪敏儿却叫住了他。
“哎?还没给你钱呢,你怎么就要走?”倪敏儿喊道。
“这回就不用了吧?”巧哥笑着说道,但还是走了回来。
“我又不是你打伤的,你害怕什么?”倪敏儿说。
倪淑儿扶着姐姐坐起来,然后倪敏儿拿出了一些铜钱递给了巧哥,巧哥却有些不敢接。
“姐姐要给你,你就拿着吧,还等什么?”倪淑儿说。
巧哥这才接过了钱,拜谢了倪家姐妹,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巧哥出大门的时候,正好宋慈带着禇瑛和陈恒到达了倪家,宋慈扭头看了看正向远处走去的巧哥,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便赶快带着二人来到了倪敏儿的房间门外。他们看到此时倪敏儿正躺在床上,她的小腿露在外面,郎中正在给她涂抹着膏药,而旁边还站着她的妹妹倪淑儿。
于是宋慈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叫来了倪家的管家,让他把昨夜发生的事情给自己说了一遍,然后又让他把昨夜看到那个白色鬼影的王妈叫过来,结果管家叫来了两个老妈子。
“是你昨夜发现了可疑之人?”宋慈问走在前面的那个老妈子。
“回禀大人,是我发现的。我昨天晚上起来上茅厕,突然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衣,头上还缠着许多白布的人,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王妈一想起来现在还心有余悸。
“大人,您别怪我多嘴,那头上缠着白布的人我之前也见到过,而且在我之前还有一个男的也说他见过头上缠着白布的鬼魂,当然大家当时都不信,我觉得大姐不是被人给打伤的,准是也像我们一样遇到鬼了!”另一个老妈子说道。
宋慈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你看到那个白色影子的时候,他是在什么地方?”
“那东西刚开始就在这院子的门口,我看到它之后,它就跑向了东边那个院子了!”王妈说着指向了倪世有所住的偏院。
“你确定他跑进了东边的院子?”宋慈又问。
“是的。之前那偷东西的贼不就是从东边的那堵墙逃走的吗?我觉得这东西肯定也是!”王妈说。
宋慈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情,于是让两个老妈子回去了。
“大人,我记得好像倪员外发现金器丢失的时候,也说是看到了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人,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禇瑛问。
“对呀!我好像也记得他是这么说的。”陈恒说。
“没错,这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人才最有可能是那个偷走金器之人!”宋慈说。
“那这么说,真的和薛至衷无关了!”陈恒说。
“可为什么他会刺伤敏儿姐姐呢?”禇瑛问。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宋慈说着冲他们摆了摆手,因为他看到倪淑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倪淑儿来到宋慈面前向他行礼,于是宋慈又让她把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基本上和刚才管家所说的没有差别。
“那你姐姐独自在房间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告诉你了吗?”宋慈问。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昨晚丫鬟又叫醒了我,然后告诉我姐姐倒在了地上的事情,我就赶快跑了过去,然后一起把她扶到了床上。后来发现她的腿上受了伤,不过幸好伤得并不重,我觉得姐姐她应该是被吓晕了过去。毕竟看到那头上缠着白布的人,谁也得吓个半死。她醒过来之后一直都十分虚弱,所以我就没有问。”倪淑儿说。
“她现在怎么样?可以说话吗?”
“现在好多了,应该可以。”
于是宋慈带着禇瑛和倪淑儿一起进入了倪敏儿的房间,陈恒则守在了外面。他看到倪敏儿的小腿露在被子外面,于是他先看了看她小腿上的伤,发现应该是棍棒之类的钝器所致,郎中已经为她处理了创口,虽然上面已经涂了膏药,但青紫色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不过这伤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只是这创口不宜包扎,因而受伤的地方还暴露在外面。
宋慈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在屋里面转了两圈,看了看房间里面的东西,特别是凳子之类的物品。
“瑛子,你去让丫鬟弄来几块干净的布,用凉水浸湿,然后敷在敏儿姑娘受伤部位的上下,对消肿会有好处。”宋慈走回来之后说道。
禇瑛听后立刻跑出了房间。
“宋大人,多谢您了。”倪敏儿说话时似乎有些吃力。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慈问。
倪敏儿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只记得我昨晚是被什么声音给吵醒了,于是就起来查看,却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而且那影子突然就朝我扑了过来,我赶快转身逃跑,然后就感觉到腿上疼痛难忍,于是就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倪世有来到了倪敏儿的房间门口,似乎是想来看看姐姐怎么样了,可当他看到陈恒守在门口,而且宋慈还在房间里面之后,他便似乎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头又离开了姐姐们的偏院。
听了倪敏儿的话,宋慈思考了一会儿,这时他注意到了在门口张望、然后转身离开的倪世有。
“你腿上的伤应该是棍棒所致,你可看清了他手里拿的东西?”宋慈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打伤了我,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吧。”倪敏儿说。
这时,禇瑛带着两个丫鬟拿着被浸湿的布回来了,敷在了倪敏儿两条腿上创口的上下,没过一会儿,肿就消了不少。
“谢谢大人,现在没那么疼了!”倪敏儿笑着说道。
宋慈让倪敏儿好好养伤,然后便带着禇瑛走出了房间。正好这时,洪承风突然跑了过来。
他刚刚听说倪敏儿又受了伤,便赶快跑到了这里,得知她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后,这才放下了心来。他很想马上去见她,但他似乎不好意思进倪敏儿的房间,而且看到宋慈在这里,便更觉得难为情了。
宋慈看到洪承风脸上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笑了笑说道:“进去看看她吧,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
洪承风听了宋慈的话后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宋慈成全自己的心意,于是便赶快谢过宋慈,然后跑进了屋子。
宋慈走到院子中央之后,把倪淑儿又叫了过来。
“淑儿姑娘,你觉得那个白色的影子会是什么人呢?”宋慈问。
“我不知道,之前就有个男仆说他在夜里见到过白色的鬼魂,大家都不信,之后那个人就走了,现在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倪淑儿说。
宋慈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你的那个弟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倪淑儿想了想说道:“他这个人,性格有些孤僻,我平时和他不怎么交流,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挺孝顺的。虽然他和我爹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关心我爹的。之前我爹还没有病倒的时候,他不服爹的管束,两个人经常会有争吵,但自从爹病倒了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为我爹倒水熬药,从来没有怨言。我们姐妹俩有什么事情,他也挺上心的,我们只要不在爹的房间,他肯定会立即过去照顾着。”倪淑儿说。
宋慈点了点头,然后他想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淑儿姑娘,对于之前的那件事情,你后悔过吗?”
倪淑儿看了看宋慈,脸色似乎变得有些暗淡,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觉得人生在世,会遇到什么人都是命中注定,有缘无分那也是天意,这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是说你有没有后悔过让你爹解除婚约。”宋慈又问。
倪淑儿十分疑惑地看着宋慈说道:“我并没有让我爹解除婚约,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只顾着伤心,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说,是我爹自己要这么做的。”
宋慈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天夜里,你怎么会突然去了你姐姐的房间呢?”
倪淑儿知道宋慈说的是哪一天,于是回答道:“是姐姐让我那个时候过去的,说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宋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于是倪淑儿便向宋慈告辞。她看了看倪敏儿的房间,看到除了洪承风之外,还有两个丫鬟在,便放心地去了倪员外的房间。
宋慈等倪淑儿走远了之后说道;“你们觉得她这次说的话是否都是实话呢?”
“反正我可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话!”禇瑛似乎还是对倪淑儿有些不满。
“我觉得淑儿姑娘是个实在人,她说的这些话应该可信!”陈恒说。
宋慈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起身去了中间的院子,正好看到倪世有从堂屋里走出来,他似乎有意躲着宋慈他们,看到他们后便立刻转身向自己所住的偏院走去了。宋慈觉得此人有些奇怪,于是便也走向了东边的那个院子。
他们三个人走到东边偏院的圆门处时,看到倪世有已经拿起了地上放着的一个鞠球,开始踢了起来。此刻他正背对着圆门的方向,于是宋慈阻止禇瑛和陈恒继续往前走,就站在圆门那里看了起来。
只见倪世有不断地将那鞠球踢起来,然后用脚接住,之后再踢起来。他踢得倒是有模有样,就是失误比较多,鞠球时不时就会从他的脚上掉下来,似乎技术并不是十分地娴熟。
倪世有又一次捡球的时候发觉了站在圆门口的三个人,于是他停止了练习,赶快向宋慈行礼。于是宋慈带着禇瑛和陈恒走进了偏院中,开始观察院子里面的东西。
“这种练习要跟着技艺高超的师傅学,才能事半功倍,否则光靠自己摸索,那进展实在是太慢!”宋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墙边放着的一根黑漆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