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栩唱了一首谁都没听过的《蜗牛》，后来的反应并没有多么强烈，和许多风光一时的事物一样，大底上只会在口头上停留两三天便销声匿迹，群众的记忆力并没又想象中那么高。
或许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当别人提起他时，不认识的人经过思考一会或是旁人提醒然后恍然大悟道：噢，你是说那个歌唱的不错的男孩子吧，确实很不错，对了，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但苏月显然不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元旦晚会这种事，对于苏月这种平素一直十分小心翼翼不引起他人关注，安心当小透明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出风头的事，也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就是害羞！”萧湘揉着她的脸，“哎呦，我的月月啊，你好歹参加些班级活动啊，你这样别人以后回想高中对着照片估计都能把你漏掉。”
萧湘是苏月的同桌，一个标准的苏城女孩，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一副任何烦心事都不会往心里去的样子。
苏城在地理位置上属于北方，同时又靠近海边，所以肆虐在苏城的风尤其凌冽。
以至于大部分苏城女孩子出门前都会打扮半天然后用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可即便是如此也阻止不了皮肤肉眼可见的粗糙起来。
所以在萧湘凑过来时，苏月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春风吹过的痕迹，“我又不想他们记住我。”
苏月从萧湘的手里挣扎出来，“而且就算记住又能怎样，以后也遇不到。”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就没有想留下印象的人？”萧湘一脸的高深莫测，像是洞悉一切的神棍，之所以说是神棍而不是智者，俱是因为说完这话后，萧湘别过头看了一眼正埋头写着作业的楚栩，脸上泛着浓郁的八卦色彩。
苏月最后还是同意了。
然而在萧湘提议组内一起演一出小品时，楚栩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头疼。
“这算什么理由！”
萧湘气鼓鼓地冲着苏月抱怨道。在她看来，楚栩只是单纯的不想参加这次元旦晚会，从而随口扯出这样一个十分蹩脚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也许是真的呢，我看组长这几天也总是无精打采的。”苏月歪着头想了想这几天楚栩的状态，肯定了楚栩的说法。
“那好吧，只要你不后悔就行，我倒是没什么。”萧湘无奈地看了眼苏月，耸了耸肩，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楚栩自然没有骗她们，她们找他商量的时候刚是他初来乍到这个似是而非世界的时候。
他当时也正在适应，周身满是警惕的想法，他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的相似程度，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也未察觉到她们是否有其他的意图。
“组长，你今天唱的那首歌很好听。”
楚栩正在回想这一天的经历。
这是楚栩自己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每天都有反思自己今天有哪些事做的不够好，原因是什么以及如何改正。
然而就在他总结的时候，一张纸条轻飘飘的落在了他前面的空桌子上。他瞥了一眼，递纸条的人见他看过来急忙转过身去。他轻笑了一下，微欠身子往前伸手拿过纸条打开。
虽然是夸他的话，但他也未多做在意，权当是观众对表演者的赞扬和褒奖。他刚想扔进垃圾桶，毕竟纸条这种东西很难界限，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或是让班主任得知很难做解释。
握在掌心的纸条有些发热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汉语字典把纸条放了进去。
接着第二张纸条又飘然而至，“组长，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他有一瞬间想把两张纸条都塞进垃圾桶的冲动。
不过冲动归冲动，他还是揭了张便签工工整整地写了回复：“歌名叫《蜗牛》，是我一个朋友私底下写的歌，网上多半没有，如果你想听的话可以等一段时间，我回去让他上传。”
“啪”的一声贴在了前面的空桌上。
最前面的那道身影听到声音，快速转过身来揭下纸条。
他稍稍等了会，没有纸条再传过来了，于是就将自己埋进了课本里。
萧湘正咬着中性笔，冥思苦想着笔下的数学题，整张A4纸涂涂写写填了一半，可是卷子上的题目仍没得到答案。
深吸一口气索性就不写了，转过身子抱住一旁的苏月，撒娇道：“月月，数学太难啦，我需要你~~”
苏月刚拿过纸条正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贴着书页摊开，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慌乱中连忙把书合上，脸上泛着惊慌失措的红晕。
“你在干嘛？”萧湘自然注意到了苏月的反常，挠了挠她的腰，闹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哎呀，没什么，痒~”腰间肉是苏月的软肋所在，平常萧湘随手一碰她都会打个哆嗦。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萧湘转了转眼珠子，这种事情很常见，尤其是学生时代，于是她正色道：“我不想说教些什么，但作为好朋友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还是高中，心思不能放得太开知道吗，有些事你得自己把握好。”
苏月见她一脸严肃得样子，心里一暖捂着嘴轻笑起来说：“知道啦，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我心里有数的。”
萧湘闻言又懒洋洋地贴了上来，眯着眼一脸享受地说道：“你明白就行，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当你男朋友吧。”
苏月的脸红了红，啐了口：“什么男朋友，净瞎说，我和他还没说几句话呢。”
“好好好，没说没说。”萧湘继续往苏月身上蹭了蹭，随口敷衍道。
苏月则是想着该怎么回复才好，两人确实没那么熟识，虽然前后位坐了有一年，但碍于中间隔了张空桌子，再加上自身内倾的性格，而且楚栩一般只和旁边的褚祺交流，所以一年下来除了老师布置的组内讨论实际上真正的聊天确实没有几句。
想到褚祺，苏月又是一阵晃神，褚祺啊，不仅人长的漂亮性格好成绩也是班级前几名，平日里和人打交道总是充满耐心一副温柔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听说家境也很不错。
至于自己呢？
想到这儿苏月拍了拍自己的脸，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吧。
她想了一会，写了两三张纸条之后，还是决定就写“谢谢”吧。
嗯，自己也没追求什么，再说两人也没那么熟不是吗？
等到楚栩咂了咂嘴，意犹未尽地被晚自习下课铃从书中拉出来时，已是十点了，周围人已在细细簌簌地收拾着书包。
楚栩闭上眼刮了刮眼眶，算是缓解长时间看书带来的视觉疲劳，不得不说，能被挑选进教科书的文章水准真是很高。
再睁眼时就看见正前方空白的桌面上多了张纸条，字面朝上地写着“谢谢”两个字，字体是那种小小的，圆圆的，怕被人看到似的挤做一团，就是这样的字体像极了它的主人。
可能是自己看书太过投入忽略掉了，楚栩伸手拿了过来，塞进字典里，看了眼黑板上的钟，合上字典走出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