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落与温柔
“主子。”
“哼！那个妖女竟然这样阴魂不散，妖力还真是不浅！”菱妃冷冷地笑出声，“现在本宫才是后宫真正的主子，就看看本宫如何来收妖吧！”本来还想留她一些时日，如今看来，只怕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皇上已经很多天没来了。”施然静静地坐在院子绣着深秋图，听着喜儿的话，手中的绣花针不禁停了下来。自己这几日故意忽略掉这件事，原来。它还是藏在自己心中，这是要不得的，施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三郎一定很忙。”施然笑着甩甩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可是。”喜儿欲言又止，“皇上每夜都去了菱芳宫。”
“喜儿，我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停下手中的动作，施然没有抬头，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提醒喜儿，也提醒自己。
“主子，你不是的！”不知为何，喜儿直觉地想要反对这句话，在她的眼中，皇上从来没把主子只当做一位妃子，但是至于皇上为何突然转变，她却说不出来。
“我是的，喜儿。”闭上眼，施然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被外人听了去不好。”
“外人爱听不听！”喜儿大声地说出口，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是这样的态度，皇上以往的对主子的作为难道都是假的吗？她不信！如果皇上那么容易变心，如果连皇上的情意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事是真的？”主子，为什么不去问问皇上？问他为什么突然冷淡了你？问他是不是只把你当做众多妃子的其中之一？”
“我可以吗？”眼中闪过哀伤，施然也不信三郎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可是，自己的身份。轮得到自己去质问他吗？
“主子，想想你跟皇上的点点滴滴，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事吗？”就算主子忘了，自己这个旁人都是不能忘记的！
“我。”垂下眼睑，施然依旧摇摆不定。是啊，自己曾经在三郎眼中看到的真情会是假的吗？自己那样深爱的男人，会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吗？就算他是皇帝，就算不信三郎，也该相信自己，不是么？”喜儿，我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吧。”说完，便站起身，朝喜儿微微一笑。
“主子。”见施然打起精神，喜儿心中很是欣慰。自己从小便是孤儿，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在宫中，都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是主子那句“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吧”让自己有了丝丝感动，是主子那句“喜儿不是奴婢”让自己决心一辈子效忠于主子！是的，这样好的主子是不会被皇上抛弃的，就算是一点点争取的机会自己也要让主子重拾信心！
施然跟喜儿一齐步入慈宁宫，不料，却见菱妃与玄烨一起坐在太后身边，菱妃笑得很是花枝招展，太后嘴角也有丝丝笑意，玄烨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饮着茶，脸上是一贯的冷漠。这画面竟显得有些和谐，看得施然觉得有些刺眼。
“主子……”喜儿轻轻碰了碰施然的手臂，拉回了施然的视线。
自觉有些失礼，施然轻轻低下头，独自走到了太后面前。
见到来人，殿中的三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她来了？玄烨轻轻眯眼，看了看施然的身影，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喝茶。
“哟，这不是颜妃吗？”见太后与玄烨都不开口，菱妃笑了笑，头微微抬起，“妹妹怎么有空来慈宁宫了？”
听着菱妃的话，施然觉得有些刺耳，是吃味吗？也许吧，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妹妹见过姐姐。”轻轻点了点头，施然向菱妃柔声问好。看似无意地斜瞄了一眼玄烨，见他依旧没有表情，便收回了视线。
“哟，妹妹这可折煞本宫了！”听着施然的话，菱妃的语调上扬，显得很是吃惊，“太后跟皇上都在此，本宫哪敢让妹妹先给本宫问好啊？”这话说得，让众人觉得施然很是不懂规矩一般。
“妹妹糊涂了，给太后和。皇上赔罪。”被菱妃将了一军，施然的勇气有些减弱，“颜儿给太后。皇上请安。”这种感觉是委屈吗？施然几乎是忍住心中那种名为酸楚的东西，缓缓福下身。自己是被三郎和太后宠坏了吧。
“妹妹，姐姐可不是故意说妹妹啊，但是。”菱妃轻轻一笑，“自古以来，是没有妃子可以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自称名讳的。”
施然抬起头，看着菱妃，本来来此之前并没有想过会碰到菱妃，更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在太后和三郎面前找自己的麻烦，转头看看玄烨，见他顾自端起茶杯喝着，并没有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听到菱妃的话一般，不理不睬。
“颜。妹妹知罪，姐姐莫怪。”绝望地低下头，施然苦涩地说道。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给自己难堪吗？为什么。要来呢？
喜儿站在施然一旁，心中满是怒气。这个菱妃根本就是恃宠而骄，竟然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这样嚣张跋扈！更可气的是，皇上竟然不帮主子！虽然心中有着怒气，但是却什么都不能说，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啊，而且若是自己开口了，外人定会觉得主子小肚鸡肠争风吃醋的。
“罢了罢了，菱妃不要这样难为颜妃了，毕竟她入宫的时间没有你长，慢慢来便好。”太后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虽是帮了施然一把，但是语气却没有了平时的熟络，怎么。连太后都变了吗？
“太后说得极是，菱儿是操之过急了，只是觉得妹妹已经入宫有些日子了，现在还失了规矩，怕被下人耻笑了去。”知道太后有意调解，菱妃便识趣地给了台阶，“无碍，妹妹若是对宫中礼仪尚且不熟，来问本宫，本宫定会于妹妹全数教解清楚的。”
“谢姐姐。”闭上眼，施然轻声说道，“颜。臣妾是来与太后请安的，太后若是没有吩咐，臣妾便告退了。”好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一点。离开这里。
“也好，哀家与菱儿还有些话要说，颜妃就先回寝宫去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
“是，臣妾告退。”不做任何停留，施然行了一礼，便转身朝殿外走去，不再看身后一眼。
菱妃嘴角轻轻扬起，还真是过瘾！没想到太后跟皇上都不过问自己这样羞辱那个妖女，看来，她是没有机会了，找个时机便将她彻底除去吧！
看着施然离去的身影，太后心中轻叹了一声，哎，委屈颜儿了啊。
一行泪在步出慈宁宫的时候从施然的眼角滑落下来，自己是来自取其辱么？可是。自己看到三郎了，看到了他冷冷的脸，冷冷的眼，冷冷的气息。总比见不到好吧，呵呵，对啊，总比见不到好。
“主子，对不起。”站在走廊中，喜儿对着一旁静默的施然道歉，愧疚得不敢看施然的脸。若不是自己说那些话，主子便不会去慈宁宫，也不会被菱妃那样羞辱了。
任深秋的凉风吹着脸上未干的泪，施然收回望向远方的视线，抬起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不关喜儿的事，喜儿无须自责。”
“可是主子。”一定很委屈吧，就是自己也不能忍受被突然这样地对待。
“会慢慢好起来的，”施然脸上闪过淡然，“这样也好，至少知道了自己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早点认清这一点不是很好吗？”
“主子。”喜儿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主子，看起来好似看破红尘，只要是粘上皇上的事，主子就特别容易失去自我，有时候主子淡然得让喜儿不禁觉得有些害怕。
“喜儿。”施然转过头，还想再说话，却看见走廊一头走来了一行人，不觉止了声，“三郎。”
喜儿转过头，看向走廊一头，真的是皇上！
走到施然面前，玄烨依旧没有放缓速度，径直想从施然身边走过去。
“三郎。”施然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拽住玄烨的衣袖，玄烨停下脚步，少顷，终于侧过身，看着眼前的人。
“有事？”不带表情，玄烨开口说道。
有事？自己有事吗？是啊，有的，想问你为何转变如此之快，都让自己没有喘息的机会便从云端坠落到了地狱？难道君王都是如此善变的吗？还是。男人都是如此？前几日的暖床蜜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有力的手臂仿佛还紧紧地圈在自己身上，彼此的气息仿佛还有着相同的旋律，怎么现在。却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侈？施然不明白，却不忍问出口，怕知道答案吗？
轻轻一笑，施然摇摇头，语气变得云淡风轻，“没有，只是想问，三郎要去哪儿？”
“御书房。”
“颜。臣妾可以去吗？”依旧笑着，施然柔声问道。
“不。”几乎不加思考，玄烨便没有语气地说出口，“天凉了，早些回宫去吧。”说完，便抽回施然手中的衣袖，转身离去。
“是，臣妾遵命，皇上。”只要是三郎的话，自己都会照做。这句话，让三个人听得心中发疼，施然脸上惨白的笑意让喜儿觉得眼睛发酸，主子。何必说这样自践的话？
“喜儿，我们回宫去吧。”转回身，施然对喜儿柔声说道，迈出脚步，与玄烨行去的方向背对而驰。
短短的见面，怎就这样结束了？
“额！”玄烨将拳头重重捶在积案上，脸上满是愤怒和痛楚。施然在慈宁宫的委屈和刚刚伤心的表情深深地烙入他的心底，自己怎么能让颜儿这样难过？！他宁可在自己心上狠狠刺上一刀也不愿看到颜儿那样无欲无求的表情，好似心如死灰，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在此刻显得是那样的讽刺！她是在责备自己吧，责备自己的薄情和善变！
豪格，朕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捏起拳头，玄烨心中暗暗发誓。
“主子，早些休息吧，这样会着凉的。”喜儿走到施然身后，在施然单薄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我不困，夜深了，喜儿先去休息吧。”施然摇摇头，拉了拉喜儿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静静说道。
“可是主子。”喜儿实在不忍看主子站在窗前吹风，可是对执拗的主子却没有丝毫办法。
“求你。”施然的语气充满乞求，“让我自己静一静，好吗，喜儿？”
看着施然乞求的表情，喜儿心中不忍，轻轻点了点头，“嗯。主子有事便叫喜儿，喜儿会一直侯在殿外的。”
“嗯。”施然了然地点点头，便不再看喜儿，转头望向窗外。
喜儿替施然多加了几个暖炉放在寝宫内，便轻声退了出去。
“嘿！小美人！”施然发呆地望着窗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殷骆萧走上前，靠近施然。内心纠结了这么多天，自己终于还是来了这里，是的，想看到她！不管以前如何，但是现在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被一个女人吸引并没有什么丢脸的，况且还是这样吸引人的一个女人。
施然转过身，看向来者，是他啊？眼中没有多余的惊奇，他能无声无息地来这里，自己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你的宝贝皇帝呢？不在？”虽然吃味，但是殷骆萧还是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调侃着。
“他若是在，你便不会来了吧？”施然冷静地回答。
“怎么了？”殷骆萧走上前，看到施然的表情异常地苍白，全然没了自己头两次见她时那样的神采，“被冷落了？”殷骆萧承认，这只是一个玩笑，却不料施然脸上的神采更加地黯淡了下去。不会。被自己说中了吧？、“有那么明显吗？”施然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摸摸自己的脸颊，自嘲地开口，“是啊，被冷落了。”
“呃？”殷骆萧被施然的话说得有些呛到，上次见那个皇帝对小美人还挺在意的嘛，怎么还不足半月的时间便。
“你来不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的吧？”施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不想被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狼狈和可怜。
“是啊，我不是来问这个问题的，可是我关心这个问题。就这个理由，可以让小美人告诉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认真看着施然的脸，殷骆萧如是说道。
来龙去脉？这也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吧？”我不知道。”颓废地低下头，施然老实说道。真可笑吧，难道连岚妃都不如了吗？连自己被冷落的理由都不知道。
殷骆萧眯起眼，不放过施然脸上的任何表情，她不知道？看样子也不似撒谎。竟然被那个皇帝弄得这样憔悴，那男人也忍心？！
“你走吧。”在一个外人面前，施然实在不想透漏出过多的情绪，而且他还是一个男人。
“别，怎么每次我来小美人都要赶我走？伤心着呢。”殷骆萧夸张的做着表情，施然看着他，苍白地笑了一笑，然后便落下泪来。
“你。你别哭啊！男人最怕女人哭了！”看见施然的泪滑落下来，一向在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的殷骆萧一时慌了神，举起手，在施然面前舞来舞去，替她擦着泪，脸上满是担心和焦急，“心里不好受就告诉我，实在不行我替你去揍他也行啊，求你别哭了。”
听着他的话，施然的泪落得更厉害了，双肩上下起伏，落下的泪湿了殷骆萧的整个手掌。他。是真心关心自己么？就跟三郎眼前一样。？怎么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的这样狼狈？不应该的。可是，忍不住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转变？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以往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不信，不信，不信！”施然的坚强全然崩溃，泪水决堤，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前使劲捶着，又哭又闹。肩上的外套滑落到了地上。
